陳粟下意識掙扎,卻在聞到熟悉氣息的瞬間,身軀明顯僵住。
瞿柏南的身體滾燙,抵貼著她的皮膚。
“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臉,手轉而扣上她的下顎,輕輕抬起,額頭緊貼著她的額頭,“知道自已有家,所以以后都打算不認我這個哥哥了,是不是?”
溫熱的呼吸落在陳粟面頰,帶著慍怒,她甚至忘了瞿柏南不正常的體溫。
她抿唇,“我下午的時候在忙?!?/p>
“呵,”瞿柏南瞇起眼睛,“是誰之前期末考試也要提前結束,只為了回我消息?”
陳粟呼吸滯住,一時間難以回答。
早在沈知薇沒回來的時候,哪怕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短信,她都害怕錯過。
“那是小時候,”她嘴硬的說著口不對心的謊言,“我現(xiàn)在已經長大了?!?/p>
“是么?!?/p>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耳根,聲音帶著低啞的喟嘆,“我的粟粟長大了,不再需要我了?!?/p>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整天黏著自已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人。
她不再粘著他,事事跟他報備。
甚至,也不再需要他了。
她會有新的生活,新的家人,甚至……會有新的愛人,他們會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起生一個可愛的孩子。
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趙越深。
想到這里,莫大的恐懼爬滿了瞿柏南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神經末梢。
“可是怎么辦呢,粟粟,我不想放你走。”
瞿柏南的聲音第一次帶了自已都沒能察覺的失控,“我想你嫁給我?!?/p>
多年來壓抑的情感,被困在見不得光的深處,終于在此刻從縫隙里露出頭來,在陽光照進的一瞬間,肆意滋生。
他給自已一天時間思考,卻還是沒辦法看著她離開而無動于衷。
他明知道不應該阻止她回到姜家,可他還是自私的希望,她能為了他留下來。
陳粟身軀整個僵住,幾乎忘了呼吸。
“嗚嗚——”
驟然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死一般的靜謐。
陳粟趁機推開瞿柏南,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你電話響了。”
瞿柏南站在原地沒動。
陳粟深吸了一口氣,幫瞿柏南把手機從兜里翻出來,上面是沈知薇打來的電話。
她遞給他,“不接嗎?”
瞿柏南捏了捏眉心后,拿走手機掛斷。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陳粟陷入沉默,內心糾結了足足半分鐘,才平靜道,“哥,以后我會常來看你的。”
瞿柏南高大的身軀,好似一瞬間失去了力氣。
他的手垂落,好一會兒沒動。
陳粟怕自已再次心軟,索性轉身開門就打算進去。
門打開的瞬間,身后傳來巨大的響聲。
她下意識回頭。
驟然亮起的暖黃色燈光下,原本比自已高了半個頭的男人,此時已經靠著墻倒在地上。
他低垂著腦袋,強撐著自已最后的力氣,屈起一條腿,手肘虛浮的搭了上去。
他的襯衫領口半敞,臉色帶著不正常的紅。
“瞿柏南!”
陳粟跑過去,碰到瞿柏南的瞬間,被他滾燙的體溫灼燙到。
她蹙眉,“瞿柏南?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得不到回答,陳粟瞬間慌了。
她卯足勁把瞿柏南從地上扶起,艱難的放進臥室的床里,一邊量體溫一邊給李燁打電話。
半個小時后,李燁帶著醫(yī)生過來。
醫(yī)生剛準備給瞿柏南做檢查,就被他以近乎暴戾的姿態(tài)踹開,根本無法近身。
李燁隨之幫忙,也被推開。
陳粟這個時候想起,之前瞿柏南偶爾有幾次生病,也是別人都無法近身。
但是她可以。
她主動上前抓住瞿柏南的手,這才讓醫(yī)生給做了檢查,并掛了水。
醫(yī)生離開后,李燁也準備離開。
“等等,”陳粟這時開口,“我有話問你?!?/p>
李燁頷首,“您說。”
陳粟看著瞿柏南緊皺的眉頭,問,“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這樣的情況多不多?”
“二小姐您是指……”
“生病的時候,他不讓人近身。”陳粟解釋。
李燁反應過來,表情明顯僵住,“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您還是……等瞿總醒來親自問他吧?!?/p>
陳粟淡呵,“你在他身邊跟了九年,這點事也不知道,你覺得我會信?”
李燁一時語塞,只好道,“瞿總之前叮囑過,不要讓我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二小姐,對不起,我不能說?!?/p>
李燁生怕陳粟追問,忙低頭,“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事處理,我先走了?!?/p>
他轉身,幾乎用跑的離開小區(qū)。
坐上車準備離開的時候,陳粟的電話打進來。
李燁硬著頭皮接通,“二小姐,您……還有什么事嗎?”
陳粟隔著電話道,“他現(xiàn)在這種情況,應該直接送去醫(yī)院,你是他的助理,不應該對這件事負責嗎?”
剛才陳粟被瞿柏南昏倒的事弄昏了頭,如今冷靜下來,才想起應該讓李燁把人帶走。
李燁一陣頭皮發(fā)麻,忙想措辭。
“二小姐,瞿總生病好幾天了,我讓他去醫(yī)院他根本不聽我的,加上昨晚又熬夜跟分公司對接到凌晨四點,幾乎都沒怎么睡覺就去找你您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退燒,要是送去醫(yī)院的路上再受涼……只怕就得直接進重癥監(jiān)護室了?!?/p>
“要不這樣,您先照顧一下他,等明天他身體情況徹底穩(wěn)定了,我再來接他?”
“就這么定了!二小姐明天見!”
李燁生怕陳粟不愿意,自言自語說了一大通,這才匆忙把電話掛斷。
陳粟看著雙眸緊閉的瞿柏南,好一會兒沒動。
已經有很久,她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
瞿柏南是標準的眉壓眼,平常戴眼鏡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冷漠不近人情,加上近日搓磨,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尤其是顴骨和眼窩,甚至有幾分歐洲人的深邃立體。
可即便是這樣,陳粟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倦怠和疲憊。
她輕輕嘆氣,起身去了陽臺。
次日,瞿柏南睜開眼,晃神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已是在西園小區(qū)。
浴室傳來水聲,他本能掀開被子下床。
陳粟剛洗完澡,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凈,正準備伸手去拿衣服,浴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瞿柏南赫然出現(xiàn)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