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島。
云龍子依舊一副陰濕鬼男調(diào)性,手中祟扇輕搖,隨口一問:“此次折返,為何不見小旗官?”
“過往之時基本都能碰見他,不是駕著乘風(fēng)舟歸來,便是駕起乘風(fēng)舟出去,跟掉進(jìn)功德錢眼里似的,這次倒是稀奇!”
妖歌聞聲,微微愕然一瞬。
接著搖頭道了一聲:“他乘風(fēng)……歸去了!”
“歸去?”,云龍子朝著周遭打量一眼,“歸哪兒去了,我咋沒瞅見?”
李十五:“死了,尸體也已被我剁成六截,順手埋門島某處犄角旮旯里的。”
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對了,你若想去燒香,記得備下六份香,六份黃紙,六杯酒,畢竟有六個墳頭。”
云龍子眸光一僵,而后“唰”一聲手中折扇打開,白底扇面之上僅有句話:塵歸塵,土歸土,功德里,撈錢苦。
他低頭望了一眼,將手中扇合攏,不以為意道:“燒個錘子香,死了一了百了,反正那小旗官就一副短命相!”
而后又是眼中驚悚打量著李十五:“分……分尸而埋,這法子不會是習(xí)自你師父乾元子吧!”
李十五咧嘴一笑:“放心,若是將來有機(jī)會,李某一定將你給剁得碎碎,保準(zhǔn)你口中那娘也認(rèn)不出你!”
話音一落,眉眼漸漸凝起。
“你方才有言,云山境有老不死辦大壽,且有它山生靈特意來此,此事是真是假?”
云龍子聞聲,同樣一副鄭重其事之色。
“此事得知我娘,且是有客上門時,給她提過一嘴!”
“李十五,你別聽我說話輕浮,張口就是‘老不死’三字,那是我這人調(diào)調(diào)一向如此?!?/p>
云龍子深吸口氣,抬頭望著一片黑壓壓天穹,吐字深沉:“這其中干系,可是比你想的大上太多,甚至引得它山生靈特意為此而來?!?/p>
“呵,反正我這么些年,不曾聽聞!”
李十五:“多久?”
云龍子:“二月初二!”
“如今云山境已開門迎客,等于是這次大宴前奏已起,卻是……”,他語氣一頓,收回目光后又是緩緩?fù)鲁鏊淖?“高潮……未生!”
時日流逝,不經(jīng)人眼。
李十五并未再去干乘風(fēng)郎力夫活兒,而是將自已關(guān)在石屋之中,他每日只練習(xí)一件事,那就是利用莫悶心給的那座青銅小門,如何在最短時間內(nèi)逃回濁獄,進(jìn)入不可思之地。
此為,有備無患。
這一日。
“吱兒!”一聲,石門被云龍子推開。
如他所見,李十五又是形容枯槁,周遭立起八面銅鏡,并懸掛上一些驚悚邪門之物,除此之外,就是滿地散落一些白紙,上面是密密麻麻潦草字跡。
不由冷嘲一聲:“呵,神祟病又發(fā)了,覺得自已身陷囹圄,人人害已?”
說罷,又是拾起地上一張白紙,念道:“一年,二年,三年,四年……,這什么和什么,你沒事鬼畫符呢?”
李十五彈指一揮,滿地白紙被一抹抹深紅火焰繚繞,眨眼間化作一簇簇灰燼。
他將周遭驅(qū)邪之物收入棺老爺腹中,煞有其事道了一句:“李某覺得,‘時間’在害我!”
妖歌從一旁冒出個頭來,同樣鄭重其色:“嗯?‘時間’為何要害善蓮?”
云龍子頓時滿臉戾氣,卻只能隱而不發(fā)。
只是道了一句:“你當(dāng)真,魔怔了是吧!”
李十五一步踏出石屋,抬手遮了遮眼,覺得這開春的旭日莫名有些刺目,認(rèn)為太陽在故意針對于他。
而后又道:“我自弄死我?guī)煾?,踏上修行之路以來,在一片不可言說之地待了兩年,又在濁獄待了近一年,之后來到山上,如今是第三個年頭啟始?!?/p>
“對我而言,僅是五年光陰?!?/p>
“可偏偏!”,李十年咬牙重重道了一句,“老子這五年之經(jīng)歷像是實心的,沒有一點摻水,你們可是懂我意思?”
云龍子冷幽幽道:“仙家,麻煩講人話!”
李十五低頭,緩緩開口:“五年對凡人而言亦不過彈指一揮間,又何況修士?”
“偏偏對我而言,時間粘稠如沼澤,每一息都像是在刀尖上磨過,近乎讓人麻木,這不是在害我又是什么?”
云龍子無言以對,妖歌卻是一副智慧之色道:“莫非,真有什么存在在撥動‘時間’這根弦?”
片刻之后。
云龍子道:“你當(dāng)真要去云山境湊這熱鬧?”
李十五:“沒我,算什么熱鬧?”
云龍子難得露出愁色:“問題是咱們,有些太過人輕位卑了啊,去了怕是連邊角料都稱不上?!?/p>
“而且,根本不知道那方如今具體是啥情形。”
說罷,目光落在妖歌之上。
妖歌皺了皺眉,干咳一聲:“瞅我干甚?妖某向來不喜以勢壓人,只擅以腦中之智讓他人眼前一亮。”
李十五不搭理二人,只是沖天而起,目光鎖定一座青銅門戶,駕馭乘風(fēng)舟于其中失去蹤跡。
剩下二人,一陣面面相覷。
……
“這便是云山境?”
李十五立在舟頭,打量眼前一切。
只見天空之中,處處懸掛一種仿佛金線織成的云彩,像是一團(tuán)團(tuán)摸的著看的見的金色棉花,與藍(lán)天輝映,相得益彰。
“此地,我也頭次來!”,云龍子自他身后出現(xiàn),又道:“人山各境皆廣袤無垠,堪稱處處奇景,以我等之力怕是終生難以踏足完全?!?/p>
妖歌卻道:“小旗官,似乎就在這一片界域自縊而亡,魂斷它鄉(xiāng)。”
李十五凝眉:“老提一個死人作何?念他就下去陪他!”
妖歌暢快一笑:“不愧是你啊善蓮,是怕小旗官獨自下黃泉一人寂寞,所以勸我陪他一程,你當(dāng)真是善?。 ?/p>
云龍子莫名一陣頭疼,李十五更是眼有兇光時隱時現(xiàn)。
片刻之后,三者一路向西而行。
“這……,究竟是何人做壽?”,妖歌不斷掰扯頭上一根根黑白發(fā)絲,他這是在翻看過往記憶,又道了一句:“這不對啊,我過往記憶林林總總,從未有人鬧過這般大陣仗!”
接著抬頭一望:“這是,普天相慶,人族共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