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裴攸寧已沒了逛街吃大餐的快樂心情。趙云錚那句“最好不要挑明,等著對方想清楚了再說,不然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的話,像一枚細針,輕輕扎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話雖直白,卻現(xiàn)實。她決定就照趙云錚說的做。
收拾心情,她很快切換成打工人模式:剪輯視頻、發(fā)布更新、整理素材……忙到深夜十一點,才關(guān)燈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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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微風輕拂,裴攸寧騎著電動車駛向單位。陽光透過路旁梧桐的葉子,灑下細碎的光斑。剛到工位不久,她便隱約聽見同事間低聲交談,說劉處長家的女兒要出嫁了。
果然,中午休息時,熱心的方姐就過來悄聲問她:“攸寧,處長嫁女的份子錢,你打算怎么給?”
裴攸寧與劉處長并不熟,也不屬同一部門,便笑著請方姐幫忙代轉(zhuǎn)。她遞出一個信封,方姐捏了捏,有些驚訝:
“你們剛來的小朋友不用隨這么多,別人給得多是因為以往有人情往來。你工資又不高,意思一下就行。”
“沒事兒方姐,跟大家一樣就好?!彼Z氣平靜。若是前世,她或許會選擇少給,但這一世她明白,有些人情,不能省。
下班回家,她將拿到的那盒喜糖擺在窗邊,就著傍晚溫柔的天光拍了張照,上傳QQ空間,配文道:“喝喜酒啦!”
沒過多久,就看見錢麗麗評論:【誰的喜糖?】
她一時興起,逗她:【我的!】
錢麗麗立刻追問:【新郎是誰?】
【你猜!】
幾秒后,電話響了起來,那頭是錢麗麗又急又笑的聲音:“裴攸寧!老實交代!”
“騙你的~不這么說,你怎么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呀!”裴攸寧笑出聲。
對方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結(jié)婚都不叫我!”
兩人嘻嘻哈哈聊了好一陣,才結(jié)束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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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畢,裴攸寧敷上一張面膜,舒舒服服窩進被子,打開電腦準備搞點副業(yè)。
剛一登錄QQ,消息提示音就接連不斷——好多頭像在閃爍。
她抿嘴一笑,猜到多半是那盒喜糖惹的“禍”。
點開寢室群,里面早已炸開鍋。她一條條翻看,這才慢悠悠地開始“辟謠”:
【差點以為你閃婚了!】一位外地室友說。
【沒有男朋友,我跟誰閃婚呀?】她自嘲地回。這一世,她的情路依然不怎么順暢。
【我說是假的吧,我在海城,她結(jié)婚能不請我?】本地的室友宋佳琪語氣篤定。
【散了吧,洗洗睡!】知道點內(nèi)情的趙云錚做了總結(jié)。
大家終于漸漸安靜。
這時裴攸寧才注意到,QQ空間還有一條新回復來自張偉:
【你的喜糖嗎?】
她原本以為他是開玩笑,可轉(zhuǎn)念一想——他既然這么問,是不是真的懷疑過?
心里驀地一澀,泛起委屈:他怎么會覺得自已是那樣隨便的人?明明她為他做過飯,流露過那么多心意……他若連這都不懂,那她的那些示好,又算什么呢?
這世上最不該誤會她的人,就是他。
鼻子一酸,她側(cè)身躺下,眼淚悄無聲息地浸濕了枕巾。
就在這時,電腦右下角又彈出一條QQ消息:
【你怎么不接電話?】
她一愣,沒聽到手機響啊。
拿起手機一看,不知何時已自動關(guān)機。插上充電器開機,屏幕上跳出三個未接來電,全都來自張偉。
她急忙在QQ上回復:【手機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
等了片刻,沒有回音。她索性拔下充電線,直接撥了回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她輕聲說:“不好意思,手機沒電了,沒接到電話?!?/p>
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他壓低的聲音:“我以為你是故意不接?!?/p>
她怔?。骸笆裁匆馑??”
“你不是都發(fā)喜糖了嗎?”他語氣里帶著一絲刻意,盡管心里清楚不太可能,卻還是忍不住試探。
裴攸寧真的有些生氣了。她強壓情緒,盡量平靜地說:“我如果結(jié)婚,怎么會不請你?”
“你自已在評論里說‘我的’喜糖,我難道說錯了?”他也有些較真。當他看見那兩個字的時候,腦子嗡地一熱,什么理智判斷都亂了。
一個聲音說肯定是玩笑,另一個聲音卻說:誰讓你遲遲不回應,她也許不想再等了。
尤其是電話打過去卻突然斷線,再撥已關(guān)機。那一刻他真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心慌。他扔下實驗室的工作,跑去操場跑了好幾圈,才勉強冷靜。
“我跟室友開玩笑的……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我跟誰結(jié)婚?”說到最后,她聲音哽咽,再也忍不住眼淚。
聽見她的哭腔,他一下子軟了下來:“對不起,是我誤會了?!?/p>
他忽然覺得自已失控了,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冷靜理智的自已。
聽他迅速道歉,她的怒氣消了大半,可委屈仍在心頭縈繞,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兩人之間陷入微妙的沉默。
“是你同事結(jié)婚?”他試著轉(zhuǎn)移話題。
她吸了吸鼻子,輕聲回答:“不是,是領導嫁女兒?!?/p>
“那你有大餐吃了?!?/p>
“是晚宴,我晚上吃不多,有點虧?!彼÷曕洁臁χ鴱垈?,她真的生不起氣來,三言兩語就被哄好了。她自已都覺得自已沒出息。
電話掛斷后,張偉爬上了操場的平梯頂端,坐在高處,點燃一支煙。夜色中的校園安靜寥落,一如他此刻難以平靜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