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胸膛劇烈起伏,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陛下!”
“陛下保重龍體??!”
身旁的太監(jiān)與宮女們瞬間慌了神,跪倒一片。
朱瞻基卻充耳不聞,他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
他的目光,從天幕上緩緩移開,落在了床榻前跪著的兩個兒子身上
長子朱祁鎮(zhèn),年方八歲,生得虎頭虎腦。
次子朱祁鈺,不過七歲,身形瘦弱,低著頭,顯得有些怯懦。
朱瞻基的目光,從兩個兒子身上掃過。
最終,他看向了朱祁鎮(zhèn)。
就是他。
就是這個孽障,將自已、他爺爺、他太爺爺?shù)哪?,丟得一干二凈!
朱瞻基的眼中閃過決絕,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隨即又拒絕朱瞻基的攙扶,朝著另一個方向,顫抖的招了招了手。
“祁鈺……過來……”
七歲的朱祁鈺嚇壞了,他看著旁邊的哥哥,又看了看病榻上臉色蒼白的父皇,一時間不知所措。
“過來!”
朱祁鈺這才小步挪了過去。
朱瞻基一把抓住他的手,竟硬生生將他拉上了龍床,讓他坐在自已身邊。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祁鈺啊……”朱瞻監(jiān)看著眼前這個自已素來不喜,認為“懦弱無剛”的次子,眼中卻滿是托付。
“父皇……父皇的身后名,還有父皇下去以后,會不會被你皇爺爺和太爺爺?shù)跗饋砘旌想p打,可……全都看你了?!?/p>
“千萬……千萬別跟你那個連蓋章都蓋不明白的傻*哥哥學!”
“你就……遵從本心,無需顧慮,養(yǎng)好身子,早生貴子!”
七歲的朱祁鈺只覺有些不對勁,但看著父皇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他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兒臣……兒臣遵旨?!?/p>
聽到這聲承諾,朱瞻基緊繃的身體,終于松弛了下來。
原本,他已經(jīng)做好了死后被洪武爺和永樂爺?shù)跗饋砘旌想p打的準備。
可現(xiàn)在……
誰曾想他那個不被看好的席出次子,竟能力挽狂瀾!
朱瞻基緩緩閉上眼睛,他已經(jīng)確認,自已這個時空,就是天幕上那個沒有木正居的“對照組”。
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在自已咽氣之前,將這艘即將偏航的巨輪,重新拉回正軌。
想到此,朱瞻基看向殿外,下達了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旨意。
“傳……于謙,楊士奇、楊榮、楊溥?!?/p>
“傳……內(nèi)閣百官?!?/p>
“朕要易儲!”
......
洪武十三年,奉天殿。
朱元璋還在為錦衣衛(wèi)的消息心焦。
八百里加急,從應天府到木正居的北方老家,一來一回,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到不了。
這段時間,足夠他將天幕上關(guān)于木正居的所有事跡,翻來覆去地琢磨個遍。
可越琢磨,他心里就越癢癢。
“標兒,”朱元璋過頭,看向身旁的朱標,“你說,要是錦衣衛(wèi)真把那位小木圣人給咱找來了,咱該咋辦?”
朱標沉吟片刻,恭敬地回答:“父皇,若此人真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自當破格提拔,委以重任?!?/p>
“爹,這還不簡單?”一旁的少年朱棣搶著答道,“都哥們!讓他跟大哥家的雄英一塊兒念書去!”
“讓雄英天天帶著他玩,感情不就好了?”
朱元璋眼皮跳了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實在不行,就賞他個免死鐵券,再讓他跟著藍玉大將軍學武!文武雙全,將來必定是我大明的棟梁!”
朱棣說得眉飛色舞,渾然不覺他爹看他的眼神,已經(jīng)像在看一個傻子。
就在此時,天幕之上,評論區(qū)突然刷新。
【各朝代位面連接即將開啟,華夏五千年之風流人物,將共聚于此,同觀古今。】
【在此之前,將為大明各時空,播放特別篇。】
【我們已經(jīng)見證,一個沒有木正居的世界,何其悲涼?!?/p>
【我們也已窺見,擁有木正居的世界,何其壯烈。】
【那么,一個終極的假設即將上演——】
天幕畫面一分為二。
左邊,是土木堡之變后,被瓦剌人綁在柱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的“大明戰(zhàn)神”朱祁鎮(zhèn)。
右邊,是黃沙漫天,于八十萬大軍陣前,橫刀立馬,準備為大明流盡最后一滴血的百歲木正居。
【如果,這位已經(jīng)滿級的木圣,空降到那個堡宗土木堡出戰(zhàn)前夕,又會激起怎樣的火花?】
【敬請……期待!】
話音落下,天幕緩緩暗淡下去。
但這幾句話,卻如同一顆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所有老朱家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洪武十三年,朱元璋愣了半晌。
當百歲“鬼相”,出現(xiàn)在那個丟人現(xiàn)眼的玄孫朝堂之上時......
當滿朝文武,看著自家那個剛從瓦剌留學歸來的“戰(zhàn)神”皇帝,再看看這位從天而降,功蓋五朝的活圣人時……
朱元璋嘴角一咧,忽然有些想通了:“那幫文武大臣,會不會指著咱那個不肖子孫的鼻子,問上一句——”
“陛下,何故造反?!”
朱元璋樂不可支,他已經(jīng)能想象到朱祁鎮(zhèn)那張比死了爹還難看的臉了。
就在老朱家一眾人等,滿心期待著鬼相如何扭轉(zhuǎn)乾坤,痛毆自家不肖子孫的時候,天幕之上,光影再變,緩緩浮現(xiàn)出新的字跡。
【在特別篇開始之前,我們有必要先糾正一個觀念?!?/p>
【欲知其人,先聞其名。在后世,曾有文人騷客戲言:天下文運共十斗,木圣獨占十一斗,余者皆欠他一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