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心村。
村長家的小院子里,圍了不少人。
村子里僅剩下的村民,聽說衙門來辦案了,都跑了過來看熱鬧。
幾個(gè)大孩子更是一邊拿著餅在啃,一邊坐在門邊上,好奇地打量著縣城來的‘大人’。
朱盈川看這幾個(gè)孩子蓬頭垢臉,吃得正歡,臉上都沾了些餅皮。
可視線落在他們的肚子上時(shí),女子武修皺了皺眉。
這幾個(gè)孩子,肚子都鼓漲起來。
旁邊陸南天低聲道:“他們吃的是鍋貼?!?/p>
“用粟米,麩皮,豆渣,野草混起來,貼在鍋?zhàn)涌臼?。?/p>
“那些孩子和大人的肚子鼓漲,恐怕里面還混進(jìn)了觀音土?!?/p>
朱盈川不由問道:“何為觀音土?”
陸南天對這同袍的‘無知’已經(jīng)見怪不怪:“所謂觀音土,便是一種黏土。”
“吃了之后,會覺得飽。”
“但吃多了,肚子就會鼓漲,最后,會被觀音土撐死!”
朱盈川全身一震,放在膝上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
鳳目之中,怒意流轉(zhuǎn)。
這時(shí)張唯站了起來:“走,我們?nèi)ガF(xiàn)場看看?!?/p>
在離開村子家的時(shí)候,朱盈川迅速從身上拿出自己的干糧,塞到那幾個(gè)孩子手上,然后快步追上張唯兩人。
“三位大人?!?/p>
“昨晚就是這戶人家丟了孩子。”
已經(jīng)老得快走不動的村長,顫顫巍巍地說道,那張皺得跟樹皮似的臉上,滿是苦澀。
旁邊一個(gè)穿著布衣的婦人,跪在地上,抱著張唯的腿泣不成聲:“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狗剩?!?/p>
“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
張唯扶起她道:“我等自會盡力?!?/p>
然后讓村長把婦人帶出去。
接著,張唯看向陸朱二人。
“兩位可有勘察之法?”
朱盈川一臉難為情:“師傅只教我克敵之術(shù),卻是未曾教我追蹤之法........”
陸南天也撓頭道:“我也是,如果有法修在這里的話,應(yīng)該簡單些?!?/p>
“他們有種奇術(shù),只要時(shí)間過去不久,便能顯現(xiàn)此地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張唯若有所思。
自己是兵修,朱盈川是武修,陸南天是劍修。
全是操家伙干架的角色。
看來日后還得拉個(gè)法修組隊(duì),這樣辦案也方便點(diǎn)。
回過神來,張唯說道:“那就我來吧?!?/p>
原身是邊軍小旗,軍隊(duì)自然不乏偵察之法。
于是張唯使用軍隊(duì)的偵察術(shù),一炷香之后,在屋頂上找到了一根羽毛。
這根羽毛,紅中混著黃,且散發(fā)著凡人感覺不到的氣息。
妖氣!
“看樣子是鳥類所化的妖怪干的?!标懩咸煺f道。
旁邊的朱盈川像是想到了什么,鳳目一亮,抬起頭說:“我大概猜到,是什么妖怪了!”
張唯不由朝她看來。
女子武修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是‘姑獲鳥’!”
“我在書上看過,這種妖怪屬于怨苦天道,擅詛咒,晝化女子,夜變飛鳥?!?/p>
“喜在高處筑巢,并會竊取幼童撫養(yǎng)!”
張唯立刻把村長叫了過來:“老丈,請問最近,你們村子里可有外人來過,應(yīng)是女子?!?/p>
村長點(diǎn)頭:“的確有這么一個(gè)人?!?/p>
“她叫紅姑,逃難過來的,來的時(shí)候哭得凄慘,說是在途中弄丟了自己的孩子?!?/p>
“她對村子里的孩子很好,總是給孩子們縫補(bǔ)衣裳,又去山里挖野菜來給孩子們吃?!?/p>
“但在不久前,她就走了,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p>
“大人這么一說,我倒是記起來?!?/p>
“自從紅姑走了后,我們村子里就開始丟孩子?!?/p>
“難道說,孩子們是紅姑偷走的?”
朱盈川聽完說道:“這個(gè)紅姑,應(yīng)該就是‘姑獲鳥’,她應(yīng)該不會走遠(yuǎn),否則也不會只有牛心村丟失孩童?!?/p>
陸南天皺著眉道:“但她為什么在村子里的時(shí)候不偷,反而在離開了村子后,才對孩子下手?”
張唯說道:“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哪?”
突然。
張唯看向朱盈川:“你剛才說,姑獲鳥喜歡在高處筑巢?”
朱盈川頷首道:“書上是這么說的?!?/p>
張唯退后幾步,指著牛心村西面那座高峰上的參天大樹:“你們說,那樹上會不會有鳥巢?”
...........
轉(zhuǎn)眼,天黑了。
當(dāng)張唯看到那棵位于山巔的大樹時(shí),天上傳來了鳥叫聲。
他抬起頭,正好瞥到一頭大鳥,在夜幕下飛過,掠往了牛心村的方向。
再看那棵古柏,雖然沒什么葉子,但枝條卻茂盛得緊。
就在樹冠上,張唯看到了一個(gè)鳥巢。
那東西,足有一丈寬!
正常的鳥類,哪會筑這么大一個(gè)巢。
所以,這是‘姑獲鳥’的老窩沒跑了!
“走,上去瞧瞧?!?/p>
張唯招呼后面兩人一聲,便往上一跳。
體內(nèi)真元呼嘯,讓張唯身體渾若無物,一躍便是三丈的高度。
幾個(gè)起落,就已經(jīng)來到比鳥巢高的枝椏上。
往下一看,張唯呼吸一沉。
身邊風(fēng)聲拂動。
朱盈川和陸南天不分先后,來到附近。
兩人看向鳥巢,臉色亦是一變。
朱盈川雙手掩嘴,這才讓來到嘴邊的驚呼變成暗啞的嗚咽。
陸南天則是扶著樹干的手,不知覺摳出幾條樹皮來。
也難怪他們失態(tài)。
只見血色的月光下,鳥巢里無聲地躺著幾具孩童的尸體。
小的兩三歲,大的七八歲。
兩個(gè)男孩,一個(gè)女孩。
胸口都被啄開,肋骨外翻,高處的風(fēng)吹進(jìn)空洞的體腔里,帶出鐵銹般的血澀味道。
“不應(yīng)該會這樣.......”
朱盈川放下手:“書上說,姑獲鳥會把竊來的稚童當(dāng)自己孩子撫養(yǎng),為什么......”
張唯輕聲道:“讀書,不可盡信書?!?/p>
朱盈川異常固執(zhí):“你不知道,那本書是.........”
砰!
話語被陸南天拳砸樹干的聲音打斷。
披甲男子咬牙切齒:“看我一把火燒了這鳥窩!”
張唯阻止:“且慢?!?/p>
“現(xiàn)在是晚上,生火太明顯?!?/p>
“那鳥妖看到,怕是會逃。”
“不如在這里等它回來,然后........”
張唯豎掌,重重?cái)叵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