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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1章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

項南方看向葉晨的眼神都化了,她從未有一刻這么心滿意足,因為自己身邊同床共枕的老公實在是太懂自己了,而且是極致的溫柔。她知道葉晨現(xiàn)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兩人能有個孩子。

  雖說從理性的角度,項南方心里很清楚,眼下絕不是要孩子生產(chǎn)的最佳時機;但是站在感性的角度,項南方此時顧不得這些了。此時屋內(nèi)的視線昏暗,如果開燈的話能夠發(fā)現(xiàn),項南方的整張臉都變得通紅,她用蚊子大小的聲音,甕聲說道:

  “一成,我準備好了,今天我不是安全期,來吧,把我融化,愛我!”

  葉晨身子僵硬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枕邊人,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他直接親吻了過去,片刻之間二人水乳交融,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今晚窗外的月光只是一個淺淺的環(huán)形狀,仿佛月亮看到下面的男女都感到了害羞,偷偷的藏起了臉……

  大年初八,天氣漸漸的放了情,外面的陽光一片,積雪一邊融化,一邊被清雪車給清走,回去的道路終于是暢通了。葉晨決定請兩天假,親自把項南方給送回去,幾天的戰(zhàn)斗成果顯著,自家媳婦兒處于備孕狀態(tài),葉晨自然是不敢馬虎。

  為此,葉晨特意把宋清遠的那輛大切給借了出來,開車拉著項南方朝著她工作的縣城趕去。兩人一路上歡聲笑語好不熱鬧,這就是打開了彼此心結(jié)的結(jié)果。

  立春一過,出現(xiàn)了這個城市特有的倒春寒天氣,大堆的被掃起的雪堆在路邊,上了凍,落了臟,呈一種灰黑的顏色,不過這倒是絲毫沒有影響葉晨的心情,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迎接未來的幸福生活……

  ……………………………………

  二零零三年的三月份,一個非常奇怪陌生的單詞從國外傳進了華夏大地,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這個詞組實在是太長了,人們實在是有些記不住,所以只記住了它的四字英文縮寫,也就是SARS。

  其實二零零二年年底就傳聞,在廣東有這種離奇的病了,忙于生計的市井小民們起先并不以為然,生命里那些濃墨重彩的事似乎都與他們無關(guān)。

  除非那事情響雷一般落在他們的頭頂上,否則,生活便要照舊地過,日子也還要照舊地熬,飯照舊要吃,酒照舊要灌,架要照舊的吵,雞毛蒜皮依然是生命中的主旋律。

  四月的頭一天,也就是愚人節(jié),報紙上刊登了一則消息,香江一位十四歲的中學生上午在網(wǎng)絡(luò)以新聞格式發(fā)布了一個假消息,訛稱上面將香江列為疫埠,市民不能外出。

  一下子,本來人心惶惶的香江人馬上被捅了蜂窩一樣,各種轉(zhuǎn)發(fā),香江市民從中午開始蜂擁到超級市場搶購必需品作儲備。

  然而,在二零零三年的四月一日傍晚,大家瘋了忙了累了的折騰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七點前一則突發(fā)新聞訃告:一位張姓男子從中環(huán)文華東方跳樓,然后附上一段旁述:哥哥張國榮的生平。

  一下子,所有香江人都徹底的懵了,這,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其實別說他們懷疑事件的真實性了,就連這則消息剛傳到國內(nèi)的時候,無數(shù)喜歡哥哥的年輕人,也全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們都更愿意相信,這是愚人節(jié)的一個玩笑。

  自從那一天起,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戴著口罩行色匆匆的人,超市門前掛著“白醋到貨”的牌子,藥店里的板藍根被搶購一空。大人都會在家嚴厲告誡自己的孩子,特殊時期,不準出去玩,進入了戒備狀態(tài)。

  所有的公共場所,每一個辦公室、每一個車間、每一間教室、每一個商場里都飄散著消毒液的氣味。至于那些非必要的公共場所,諸如喬七七開的網(wǎng)吧,或是二強開的惠民小飯館,一丁和三麗開的機修店,此時已經(jīng)被下了文,處于停業(yè)狀態(tài)。

  葉晨的單位電視臺里發(fā)了無數(shù)的口罩與免洗洗手液,他拿回家去分給了弟弟妹妹們。還特意托人買了幾盞紫外線消毒燈,開車給項南方那邊送了一盞過去。當時沒見到她人,給她放在了縣委大院的傳達室里。葉晨知道此時她一定比誰都要忙。

  葉晨回到喬家老宅的時候,兄弟姊妹幾個全都在。王一丁對著葉晨問道:

  “大哥,這次的病有這么嚴重嗎?不就是一種肺炎嗎?肺炎還能死人???”

  葉晨知道王一丁所想,家里的生意現(xiàn)在被停掉了,現(xiàn)在每天只進不出的在吃老本,他心慌了。不只是他,身邊的普通老百姓在遇到突如其來的疫情時大多也都是這種反應(yīng)的。

  葉晨在后世可是經(jīng)歷過陽了個陽洗禮的,他甚至疾病的可怕,對著王一丁鄭重叮囑道:

  “這次非常嚴重,真不是在鬧著玩的。我知道你掙錢心切,可就算是想要掙錢,也不差這一段時間,安心在家好好呆著。人只有活著才能談別的?!?/p>

  正在這時,葉晨遠遠的看到喬四美坐在八仙桌發(fā)呆,他對著喬三麗問道:

  “往常我回來,進到院子里,四美這家伙早就殷勤的跑過來打招呼了,今天她這是怎么了?轉(zhuǎn)了性了?”

  三麗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湊到葉晨跟前,小聲說道:

  “大哥,剛才戚成鋼來過了,給四美送來了板藍根和口罩!”

  葉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聲罵了娘,艸,他千防萬防,誰曾想到底還是沒能防住。要知道在原世界里,戚成鋼可是感染者,他送來的東西,雖說是好心,可是能要嗎?誰知道帶不帶菌?

  葉晨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大步走進了屋內(nèi),對著喬四美沉聲問道:

  “戚成鋼送來的東西呢?”

  喬四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塑料袋。只見葉晨先是給自己戴上了手套,然后去到廚房,拎著個平日里勾火夾蜂窩煤的鐵通條,將八仙桌上戚成鋼送來的板藍根、口罩和白醋裝著的塑料袋給挑了起來。

  喬四美頓時有些不悅,快步追上葉晨,然后嚷嚷道:

  “大哥,你要干什么???人家好心送來的,你不領(lǐng)情也就算了,有必要扔了嗎?”

  葉晨用肩膀給喬四美撞開,自顧自的將板藍根和口罩添進了冒著紅火炭的爐子里,至于白醋,則是扔進了巷口的垃圾箱?;貋砗?,他對著喬四美劈頭蓋臉的說道:

  “你的眼皮子還真是淺啊,別人的小恩小惠的,就讓你感激涕零。咱們兄妹知根知底的,所以不怕有人感染,你知道戚成鋼是怎么回事兒?他要是真的帶著病毒,你到時候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去?!?/p>

  喬四美不服不忿的正要與大哥嗆嗆幾句,正在這時,大門外站著兩個全副武裝,身著白色防護服的人,對著院內(nèi)喊道:

  “這里是不是喬家?戚成鋼因為發(fā)燒,成了疑似病例,據(jù)他交代,他最后接觸的,就是你們家。他被留院觀察了,所以你們要進行全面隔離?!?/p>

  來人一邊說著,一邊在院門口拉起了警戒線。喬四美整個人都傻在那里了,嘴巴張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葉晨走上前去,隔著兩米開外的距離,對著身穿防護服的醫(yī)務(wù)人員詢問具體是怎么回事兒,經(jīng)過對方的一番解答,大家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戚成鋼三月份的時候,去過一次滁州,他的姑姑病危了。戚成鋼的媽有點猶豫,報上廣播電視里天天都在說盡量少出門少去人多的地方,可是戚成鋼憶起小時候姑姑待他十分親厚,還是打算要去見她最后一面,戚家爸爸也說該去一趟。

  等辦完了姑姑的身后事戚成鋼才坐長途回到金陵,一路顛簸,回到家的第二天戚成鋼就覺得有點不舒服,略咳了兩聲。接著開始發(fā)熱,他自己弄了點藥吃了,也不見好。

  剛才出了巷子,還沒等到家,就腿一軟倒在了道邊,被巡邏的發(fā)現(xiàn)后,撥打了幺二零,送去了醫(yī)院,經(jīng)過查體,發(fā)現(xiàn)這家伙高燒不退,疑似感染。

  就這樣,喬家老屋被封了,小院被封了,整個一條街都被封了,喬家一家子都被隔離在老屋里。葉晨在院門關(guān)上后,對著喬四美問道:

  “剛才你想對我說什么來著?”

  喬四美被懟到面紅耳赤,一家子兄弟姊妹也全都是面面相覷,這時葉晨哂笑了一聲后說道:

  “這回老實了?我早就跟你說過,那個混蛋就是個災(zāi)星,可是你有一次聽進去了嗎?他從監(jiān)獄里放出來了,還跟他接觸,臉都不要了。

  你自己犯賤不要緊,現(xiàn)在把全家都連累的被封在這里,你舒服了?咱媽活著的時候說得沒錯,自輕自賤的東西是沒救的,你現(xiàn)在簡直是無可救藥了!”

  說著,葉晨沒理會喬四美,徑直的進了堂屋,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二強湊到了葉晨跟前,小聲說道:

  “大哥,消消氣,也許情況沒那么嚴重呢?!?/p>

  三麗在院子里守著失魂落魄的喬四美,對她輕聲說道:

  “四美,大哥說話一向這樣的,你別太往心里去。不過他有句話沒說錯,那個姓戚的真就是個災(zāi)星,你跟他為數(shù)不多的接觸幾次,第一次成了二婚,第二次就出了這次的事情,該長點記性了!”

  喬四美下意識的往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小聲說道:

  “姐,我知道錯了!”

  葉晨給電視臺那邊打去了電話,說明了一下家里的具體情況。然后跟宋清遠打聽,晚飯時間得到了回應(yīng),戚成鋼也算是出了名,成了金陵市的第三例疑似病例,這要是在后世,那是要妥妥的上熱搜的。

  這幾天喬家兄妹幾個全都心驚肉跳的,反倒是葉晨心態(tài)最放松,安慰著幾人。醫(yī)院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個確切的消息傳來,不用問都知道信息被封鎖了。

  然而大家從每天的新聞報道中,可以看出事態(tài)的嚴重,以及這病的嚴重。喬四美是最自責的那個,她現(xiàn)在腸子都悔青了,當時戚成鋼送東西來的時候,她心里還有些感動呢,現(xiàn)在只剩下了肉眼可見的怨懟。

  因為隔離來的太過突如其來,讓人一時間都沒有個準備,所以家里的生活物資實在是有限。所以附近派出所的管片民警給每家每戶送來了蔬菜米糧,還有些日用品。

  二強和三麗回老宅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所以他們第一時間給家里那邊報了平安。因為心里裝著事兒,所以每個人都沒什么胃口。最后還是葉晨勸道:

  “行了,天塌不下來,大家飯還是要吃的。別最后外面的人沒事兒,咱們一個個的都病倒了。”

  說著,葉晨拿起來一片吐司面包,就著牛奶噎了下去。其他人見狀,也都有樣學樣。

  過了兩天后,大家的情緒都漸漸的穩(wěn)定了下來。可是因為吃的不健康,每個人臉色都是蠟黃的,三麗說道:

  “這樣下去不行啊,別再到時候躺倒兩個,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p>

  “我去做飯?!倍娬f著,起身朝著廚房走去。

  二強去廚房,在一堆菜中翻撿了一下,扔掉了一些黃爛掉的菜葉,撿出新鮮的一段春筍,加上冰箱里的排骨,燉了一鍋好湯,然后又炒了兩個毛菜,香氣一下子撲了一屋子。

  在吃上面可以絕對信得過二強,畢竟這可是當初小時候能自創(chuàng)美食的主兒,當時的生活條件那般簡陋,他都能拼湊出可口的,能夠下咽的食物,更何況是現(xiàn)在了。

  兄弟姊妹幾個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上學那會兒,當時也是這樣,一家人圍坐在八仙桌旁,由葉晨給每個人一人盛一碗湯。

  那時候家里條件差,每個人吃多少都是定量的,相比現(xiàn)在要艱苦的多,可是他們都隱約的覺著,貌似那時候的幸福指數(shù)更高,因為兄弟姊妹的心挨得更近一些。

  晚飯過后,兄妹幾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扯著閑篇兒,看完電視劇,差不多九點半了,每個人都去洗漱,然后像小時候那樣,回屋躺在以前的老位置。

  二強躺在上鋪的床上,突然笑出了聲,對著下面的葉晨說道:

  “大哥,咱們有日子沒睡在一個屋了?!?/p>

  葉晨也笑了,想想那時候還真是有意思,這個屋子說話,隔壁的三麗和四美也都能聽到。兄妹五人就好像是開夜間茶話會似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他輕嘆了一聲,然后說道:

  “是啊,大家成家后,都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先是三麗,然后是你,接著是七七還是我來著,都有了要陪伴的人,像以前那樣,熱熱鬧鬧的時候確實不多了?!?/p>

  這時候就聽到了隔壁屋傳來了喬四美悠悠的聲音:

  “大哥,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守在老屋的,我這個老光棍兒的感受,咱換個話題行嗎?我怎么感覺有點要批判我的意思?”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葉晨對著喬四美說道:

  “四美,其實對于你我是心里最遺憾的,他們幾個結(jié)婚的時候,我都奉上了各自的彩禮或是嫁妝,唯獨你的那個存折,至今好躺在我的行李箱里。

  我不知道以后你還會不會結(jié)婚,要不抽空你把那張存折取走吧,想怎么花都隨你了。

  從小你就主意正,心里總是有自己的想法,想過什么樣的生活誰都左右不了。更何況現(xiàn)在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就算是想管也有心無力了?!?/p>

  兄妹幾人都從葉晨的話語中聽出了那么一股子悲涼的味道,喬四美更是心慌到不行,下意識的說道:

  “大哥,你該不會以后都不管我了吧?”

  “瞎說!大哥怎么會不管你,從小到大,他恨不能把眼睛拴在你身上!”

  睡在喬四美身邊的三麗,沒等葉晨回答,就攔住了話頭,突然換了個話題,對著葉晨問道:

  “大哥,你給大嫂那邊去電話了嗎?她在縣里怎么樣啊?什么時候回來?”

  葉晨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

  “忙的不可開交,我去送紫光燈的時候,甚至連面都沒見到,應(yīng)該在那里布置防控工作呢?;貋淼脑捯部炝?,今年入秋應(yīng)該就能調(diào)回到金陵工作了。

  對了,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你們說了,南方她懷孕了,孩子已經(jīng)三個月了,你們就要當叔叔和姑姑了,到時候送給大侄子的見面禮可得都準備好。”

  “真的???!”兄妹幾人齊齊發(fā)出驚嘆。

  葉晨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睡在上鋪的二強,輕聲問道:

  “二強,我記得智勇馬上就要中考了吧?學習怎么樣?吃力不吃力?”

  二強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模樣,笑著說道:

  “大哥,智勇可比我小時候要強的多,學習可努力了。為了能夠多些時間學習,他跟媽媽說要住校。我每天和師父都會去到他學校,給他送飯,我要是忙就師父去,不忙的時候多是我倆一起去。

  我這輩子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我打算不管怎樣都要把他給供出來,他要讀大學我就供他上大學,他要考研究生就讓他考研究生,哪怕是考博士我都供他,只要他能夠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