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關(guān)芝芝和黃亦玫關(guān)系非常不對付,可是她卻拎得清輕重。這幾次中法交流季的項目組來到青莛開會的時候,因為會議室距離她的辦公室不遠,她時常能夠看到法方戈蘭集團的那個運營主管一雙賊眼在黃亦玫身上挪不開了。
關(guān)芝芝和葉晨談起過這件事情,葉晨也告知了她莊國棟的身份,得知這又是一個和周士輝類似,被黃亦玫迷到神魂顛倒的家伙,關(guān)芝芝啞然失笑。
關(guān)芝芝雖然不待見黃亦玫,可是也不能眼看著其他男人去對她死纏爛打,畢竟現(xiàn)在這個女人是自己男人的禁臠,怎么能夠輕易被別人染指?所以因為這件事情她找到了姜雪瓊。
姜雪瓊本就因為上次把黃亦玫安排到項目組的事情,對關(guān)芝芝心中有所虧欠,畢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她上次玩得實在是有些不光彩。所以為了修補二人的關(guān)系,她最終同意把黃亦玫調(diào)出項目組,讓她成為一名策展人,提前幫她轉(zhuǎn)正。
當姜雪瓊把這件事情通知蘇更生,讓她這段時間多帶帶黃亦玫的時候,黃亦玫整個人都方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公司里的局勢,先是關(guān)芝芝和姜雪瓊因為黃亦玫的事情起分歧,兩人的關(guān)系降到冰點。
可是蘇更生正小心觀望,爭取當一個盡職的墻頭草的時候,事情突然發(fā)生了迷一般的變化,這兩人居然站在同一邊,不約而同的決定對黃亦玫進行提拔。
這都已經(jīng)不是危機意識了,蘇更生弄不清兩人的行事動機,所以她內(nèi)心非?;炭帧R酪粋€實習(xí)生來到公司里,都要經(jīng)過三個月到半年的實習(xí)期的,黃亦玫成為蒂娜的助理,滿打滿算都沒超過三個月,這兩個女人她們到底想干嘛?
黃亦玫的職場路走得這么順,讓蘇更生心里那叫一個不痛快。要知道她為了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天知道付出了多少東西?可是現(xiàn)在一個新來的大學(xué)實習(xí)生,卻輕而易舉的快要達到跟她平起平坐的地步,她的內(nèi)心被嫉妒啃噬的簡直快要發(fā)瘋了。
因為這件事情蘇更生第一時間找到了姜雪瓊,對她問道:
“蒂娜,你要培養(yǎng)黃亦玫當策展人?能告訴我是因為什么嗎?”
姜雪瓊能感受到自己手下的這個大管家的惱火,對此她淡然一笑。黃亦玫能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固然是各方勢力妥協(xié)的結(jié)果,但是她個人的努力也是不可否認的。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兒真的很有心機和手段,在面臨地獄開局,以前的仇敵環(huán)伺的情況下,還能夠想方設(shè)法的打開局面,這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兒能辦到的。
姜雪瓊甚至從黃亦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影子,當初她作為一個留學(xué)生,能在老顧身邊站穩(wěn)腳跟,不得不說和黃亦玫的軌跡很相似。
共情的情況下,再加上有關(guān)芝芝前來說項,所以姜雪瓊不介意賣出去一個人情。她輕笑著回道:
“怎么?蘇蘇,你覺得我的決策有什么問題嗎?”
姜雪瓊強大的氣場頓時讓蘇更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即便是她的決策有問題,也不是自己這樣的公司主管能夠質(zhì)疑的。
蘇更生一邊在心中暗罵自己真的是氣昏了頭,硬剛自己的頂頭上司,就憑著自己現(xiàn)在的小身板兒,怎么敢的???她靈機一動,對著姜雪瓊解釋道:
“公司里有很多的老員工,好幾年都沒有升職了。現(xiàn)在黃亦玫進來公司不到一個月,又是調(diào)到項目組,然后現(xiàn)在又要提前轉(zhuǎn)正。您不會不知道吧?現(xiàn)在底下有不少人都說您偏心了!”
不得不說蘇更生作為一個職場老鳥,她是合格的,她及時的用群眾的呼聲來掩蓋自己心中的不爽,讓姜雪瓊都挑不出她的理來,我不是因為個人的原因來否定您的決定的。
姜雪瓊斜睨了蘇更生一眼,嘴角微微向上彎起,笑容有些嘲諷的說道:
“我用誰不用誰,還不需要跟別人去解釋,如果誰有異議的話,讓她們直接來找我好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以前的皇帝每天晚上臨睡覺之前去翻牌子,你覺得會去征詢下面嬪妃的意見?我想睡誰就睡誰,敢嘰嘰歪歪,直接給我滾去冷宮好了!
我從來都不要求每個人補足自己的短板,成為千篇一律的標準員工。但是我希望每個人都發(fā)揮出她的優(yōu)勢和能量。
年輕漂亮有活力,善于溝通,善于學(xué)習(xí),這就是黃亦玫的優(yōu)勢。每個人的花期有限,不用的話就浪費了。
還是那句話,我不謙虛的把自己比作居住在深宮的帝王,你覺得我是挑選那些年輕貌美的來侍寢,還是找那些徐娘半老來讓自己不痛快?
狗屁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指望著一個冷血的,只知道攫取利益的商人跟你念舊講人情,這本身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能說出這話的你問她們自己信嗎?
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想要不被淘汰,就要讓自己有拿得出手,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讓老板無法否定你的能力和價值,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你覺得呢?”
姜雪瓊的話讓蘇更生的后脊梁直冒寒氣,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姜雪瓊這是在敲打自己,警示自己不要越界,守好自己的本分。最終她點了點頭,回道:
“OK,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p>
從姜雪瓊的辦公室出來,蘇更生整個人都麻了。她一直都拿姜雪瓊當成自己前進的目標,在言行舉止上努力的向她靠攏。如今一看,自己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不說別的,蘇更生在面對下屬的時候,更多的都是冷著臉示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而姜雪瓊則不一樣,她無時無刻不在散播自己的風(fēng)情,對誰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然而她一發(fā)怒的時候,強大的氣場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面前的女人有把你吞掉的能力。自己距離她不怒自威的境界,差的還遠著呢……
……………………………………
葉晨和馬青云從機場出來,事務(wù)所這邊的車子已經(jīng)等在了外面。上車后葉晨和馬青云坐在寬敞的后排,接過了馬青云遞給他的八角杯,晃了晃里面金黃的酒液,小酌了一下,然后笑著問道:
“馬叔,咱們今天有什么安排???”
馬青云微笑著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子侄輩,從葉晨在他手下工作,他越發(fā)的喜歡這個年輕有才華的小伙子,接觸的時間越長,他越是發(fā)現(xiàn)這小子腦袋里天馬行空的設(shè)計,甚至比自己也是不遑多讓。
馬青云心里很清楚,葉晨現(xiàn)在差的只是一份資歷,畢竟他太年輕了,對于某些因循守舊的老家伙來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用年輕人太沒有說服力。
馬青云愿意幫葉晨遮風(fēng)擋雨,給他保駕護航。因為他心里很清楚,假以時日,葉晨在業(yè)界所能取得的成就是不可限量的,所以他愿意結(jié)一份香火。他笑著對葉晨說道:
“一會兒我讓司機把咱倆的行李送到家里,然后去吃飯。下午我約了一個老朋友,開畫廊的,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聽聽音樂,侃大山。你要是有別的活動,可以提前跟我說?!?/p>
葉晨輕笑了兩聲,對于魔都這座城市,他自然是不陌生,諸天任務(wù)的時候來過好幾次了。哪怕是現(xiàn)實里,他在魔都還有一套系統(tǒng)獎勵的大平層呢。
不過在這個世界里,他來這里的次數(shù)卻是非常有限。他笑著回道:
“魔都是你的主場,我全聽您的安排?!?/p>
吃過午飯后,葉晨跟隨著馬青云來到了位于JA區(qū)的畢加索藝術(shù)中心。這家藝術(shù)館在北京西路靠近銅仁路口,老洋房“覺園”打開大門,成為華夏唯一獲得授權(quán)的畢加索藝術(shù)中心。
“覺園”其實并非是這一棟樓的名稱,而是一整片居民區(qū)的總稱。淺綠色的墻面、開放式的陽臺,這棟老洋房充滿了西班牙建筑的格調(diào)。
而將出生于西班牙,一輩子熱愛、關(guān)注西班牙的偉大藝術(shù)家畢加索的藝術(shù)中心設(shè)立于此,也算是山水有相逢。
藝術(shù)中心的二樓展區(qū)建筑形制方正,采光明亮。據(jù)介紹,畢加索藝術(shù)中心致力推動中法兩國間的文化交流。
作為二十世紀世界畫壇最知名的畫家,畢加索在七十余年的藝術(shù)生涯創(chuàng)作了多達近三萬七千件作品,跨越油畫、石版畫、素描、雕塑、拼貼、陶瓷、蝕刻等多個領(lǐng)域。
進到藝術(shù)館內(nèi),這里以六個展區(qū)的篇幅,集合了畢加索與其兒子西爾維奧·畢加索的油畫、木版畫、雕塑工藝品等近百件作品,其中部分為真跡,部分是來自畢加索家族和基金會授權(quán)的限量版畫。
參觀過后,葉晨跟隨著馬青云,在主人的熱情招待下,來到了頂樓的茶室飲茶聊天。大家的談興正濃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外面的走廊里傳來一陣復(fù)古的爵士樂。
馬青云來了興趣,他對著東道主笑著問道:
“老葉,可以啊,你這里蠻有格調(diào)的,我聽著外面的動靜好像是留聲機,但是又有些不大像啊?!?/p>
這家藝術(shù)中心的主人叫葉勁峰,和葉晨是本家,他和馬青云年齡相仿,是國內(nèi)改開后最成功的那一小撮人。一九八四年畢業(yè)于浙省郵電學(xué)校,此后被分配至樂清縣郵電局工作。
憑借出色的工作表現(xiàn),他很快被提拔為郵電局的團委書記。一九八九年,葉勁峰選擇放棄穩(wěn)定且收入豐厚的郵電局工作,決定投身商海,典型的浙商成功代表。
能在寸土寸金的魔都老洋房,開這么一家藝術(shù)館,就足以證明他的多金了。人總是要滿足了物質(zhì)生活的富足,才會去追求精神世界的享受。
葉勁峰沖著馬青云呵呵一笑,然后開口道:
“是我一個國外朋友放在這里的點唱機,不是什么留聲機。走吧,咱們過去看看熱鬧,這東西運到這里,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它呢。”
三人移步到了門口,葉晨看到在點唱機旁扭動的身影,正是幾個小時前還在飛機上遇到的黃亦玫,他直接就是一捂臉,馬青云在一旁也笑出了聲。葉勁峰有些好奇的問道:
“怎么?你們認識?”
葉晨微微頷首,指了指黃亦玫,對著葉勁峰介紹道:
“葉叔,這是我的同學(xué),叫黃亦玫,現(xiàn)在青莛藝術(shù)有限公司任職,目前的身份我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一個策展人?!?/p>
蘇更生此時尷尬的恨不能腳趾頭摳地了,她非常后悔,怎么就是她帶著黃亦玫來到這邊考察?這大妞兒的性格也太生猛了吧?
葉晨笑著走到了黃亦玫跟前,然后吐槽道:
“和你哥相比,你完全就是另一個極端,我都佩服你的社牛屬性。不過你的圓潤體型跳爵士倒是蠻合適的,爵士樂講究的就是一個隨性?!?/p>
黃亦玫和蘇更生也沒想到大家這么快就再次遇見,蘇更生調(diào)查過葉晨的,知道他是執(zhí)行董事關(guān)芝芝的未婚夫,同時也是總公司的大股東,關(guān)芝芝代持的股份就是他的。
不止如此,和戈蘭集團合作的中法交流季的項目,貌似也離不開他的牽線搭橋。蘇更生歉意的對著葉晨行了個禮,然后說道:
“葉總,不好意思,我們實在是有些唐突了?!?/p>
一旁的葉勁峰笑著擺了擺手,對著兩位女士說道:
“不用太介意,這個展本身就是我一個外國朋友托我在這里辦的,之所以會在這里放一臺點唱機,就是為了跟觀眾多一些互動。
只不過這么小眾的東西感興趣的人不多,到現(xiàn)在為止,你們是第一個使用這臺點唱機的人,我一定會告訴我的朋友的,他會非常開心。你介不介意在這里留個影?。课野l(fā)給我的外國朋友!”
“不介意!”
來到這里之前,蘇更生就跟黃亦玫講了這里主人的傳奇經(jīng)歷,葉勁峰是個底蘊深厚的浙商,論起公司的規(guī)模,青莛和人家根本就沒有可比性,現(xiàn)在更是指著人家吃飯。所以黃亦玫表現(xiàn)的非常謙卑……
黃亦玫和蘇更生從畢加索藝術(shù)中心離開后,又馬不停蹄的去考察了好幾個場館。其實黃亦玫的心里有了主意,只憑著葉晨和畢加索館的主人葉勁峰的相熟,她就已經(jīng)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次展會放在那里。
兩人忙活完一切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鐘了,魔都市里下起了細密的秋雨。兩人撐著傘走在外灘,蘇更生對黃亦玫問道:
“畫廊都已經(jīng)實地考察過了,聯(lián)系方式也都拿到了,接下來怎么做心里有數(shù)嗎?”
黃亦玫點了點頭,但是對于蘇更生,她不可能把內(nèi)心的想法如實說出,這會落人口舌的。在職場好歹也混了幾個月,各種套話黃亦玫也學(xué)的八九不離十了,可以張口就來,她輕聲道:
“明天我會分別去問問具體的細節(jié),再看看其他備選展館?!?/p>
聽著黃亦玫滴水不漏的回答,蘇更生很清楚黃亦玫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她斜睨了黃亦玫一眼,然后說道:
“學(xué)的挺快的?!?/p>
黃亦玫沒在意蘇更生對她的戒備,畢竟兩人離成為真正的競爭對手還有很大的一段差距,現(xiàn)在還在蜜月期。她用略帶嬌嗔的語氣說道:
“誒喲忙了整整一天了,還沒吃飯呢,餓了,我們一起去吃生煎包吧?我請客,你報銷?”
蘇更生看都沒看黃亦玫,擺弄著手里的手機,冷聲道:
“不了,我有別的事兒,你自己去吃吧。我明天請假了,咱們后天機場見吧!”
黃亦玫的眼睛很尖,透過三星翻蓋手機的綠色顯示屏,她看到了給蘇更生來電的聯(lián)系人被她備注了一個“牢”字,這讓她覺得非常奇怪。
看著蘇更生撇下她一個人漸行漸遠,黃亦玫就更覺得有些奇怪了。按說她這次跟蘇更生一起出來,是出自BOSS姜雪瓊的授意,可蘇更生跟公司請假,姜雪瓊絕對是跳不過去的一個人。
這倆人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培養(yǎng)自己當策展人,也未免有些揠苗助長的意思了吧?是想讓她獨立完成這個項目嗎?前面會不會有什么自己暫時沒發(fā)現(xiàn)的雷等著自己去踩爆?
黃亦玫一手撐著傘,一手扶著外灘黃浦江邊的護欄,看著江對岸的燈火閃耀。思忖了片刻后,她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手機,撥出了一個熟到不用存檔的電話號碼,接通后輕聲道:
“主人,我被人扔到了外灘,外面還下著雨,我好可憐,你要不要把我撿回去?帶我洗個澡,然后再供應(yīng)我一頓晚餐啊?”
一個小時后,南京路口外灘十八號的六樓,葉晨看著絲毫不顧及自己形象胡吃海塞的黃亦玫,笑著說道:
“肥玫,你給自己營造的可憐巴巴的人設(shè),說實話很沒有說服力啊。你站在那里振臂一呼,我估計想把你撿回去的都能排到排到豫園了?!?/p>
黃亦玫扯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摸了摸自己鼓溜起來的小肚子,嘻嘻一笑然后說道:
“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