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蔓君入住有風小院,許紅豆和陳南星在這邊的租期也漸漸到期了。至于葉晨那邊的民宿,也到了收尾的時候,葉晨委托黃欣欣和謝曉春幫著照看一下,而他本人則是護送許紅豆和陳南星回家去看望一下父母。
許紅豆倒是還好些,她畢竟是個健康的姑娘,可是陳南星出來的時候,可是個剛做完切除腫瘤手術的姑娘,家里的父母既然放心自己孩子,跟著一個外人在大理這地界調(diào)養(yǎng),那把她送回去,讓她父母安心,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葉晨的責任。
只不過他們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回去的時候卻是四個人,孫志新也跟著他們坐了同一班飛機。說起來這還是陳南星的主意,她本來也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現(xiàn)在她父母最大的心病就是她一直都沒能給自己找到個對象,而孫志新的出現(xiàn)卻解決了這個問題。
花都距離金陵一千八百公里,直飛是最快的到達方式。他們幾個乘坐東方航空的MU2768次飛機,將近三小時后,在金陵祿口國際機場降落。
飛機降落在金陵祿口國際機場時,陳南星透過舷窗望著熟悉的城市輪廓,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孫志新察覺到了她的緊張,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別擔心,”
他湊近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柔聲說道:
“你現(xiàn)在的氣色比在醫(yī)院時好多了,叔叔阿姨一定會很高興?!?/p>
陳南星轉(zhuǎn)頭對他笑了笑,眼角微微濕潤。三個月前離開時,她還是個剛做完手術、虛弱不堪的病人,如今雖然依舊清瘦,但臉頰已經(jīng)有了血色,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彩。
取行李時,葉晨和許紅豆默契地走在了后面,給這對戀人留出空間。許紅豆看著前面兩人的背影,用手肘輕碰葉晨:
“真沒想到,當初你安排孫志新,了去南南一樁心事,他們兩個居然有情人終成眷屬了?!?/p>
葉晨嘴角噙著笑意,手里拎著行李箱,開口道:
“緣分這種事,誰說得準呢?其實在鳳陽邑村的時候,我都不抱希望了,畢竟當時南南的態(tài)度表現(xiàn)的很堅決,可是沒想到這兩人居然背著咱們暗通款曲。
其實說到底也都是孫志新的態(tài)度堅決,不都說好女怕纏郎嘛,南南也算是感受到了孫志新的誠意,還有孫志新的父母也開明,一般遇到這種情況,當父母的巴不得自家孩子敬而遠之,可他的父母卻很支持他,這很難得。”
接機口處,陳南星一眼就看到了父母。母親穿著那件熟悉的藏青色外套,父親則舉著手機正在錄像。當陳南星揮手喊出“爸!媽!”時,兩位老人臉上的表情從期待瞬間變成了驚喜。
“南南!”
母親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女兒,手掌在她背上輕拍,像是在確認女兒的真實存在。父親也快步走來,眼睛卻不住地往孫志新身上瞟。
“爸、媽,這是孫志新,我以前公司的同事“陳南星臉頰微紅,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手指悄悄勾住了孫志新的衣角。
“叔叔阿姨好!”
孫志新上前一步,微微鞠躬,手里提著給二老準備的云南特產(chǎn)禮盒,表現(xiàn)的落落大方:
“南南常說阿姨做的糖醋排骨是天下第一,今天終于有機會嘗到了?!?/p>
陳父陳母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綻放出抑制不住的笑容。陳母拉著女兒的手上下打量:
“氣色好多了!比視頻里看起來還要精神!臉頰都有肉了?!?/p>
“多虧了葉晨哥的照顧,”陳南星回頭看向走來的葉晨和許紅豆,“還有紅豆天天變著花樣給我煲湯。”
葉晨臉上帶著一絲揶揄的笑容,開口道:
“難得你終于肯叫我哥了,平日里都是妹夫長妹夫短的,不容易哈。”
眾人被葉晨的話語逗的哈哈大笑,就連陳南星的父母,都能想象的到自己女兒古靈精怪的模樣。
回程的車上,陳父開車,陳母坐在副駕駛不停地回頭和后排的年輕人說話。當?shù)弥獙O志新比陳南星小了好幾歲時,他倆不由得打量著自己閨女,覺得陳南星有點配不上小伙了。
陳母猶豫了片刻,忍不住對著陳南星叮囑道:
“南南,今后你和小孫之間有什么事情一定商量著來,他比你小,遇到事情你要多讓著他一點?!?/p>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女兒一眼,惹得陳南星耳根發(fā)燙,悄悄掐了一下孫志新的手心。
車駛?cè)胄^(qū)時,陳南星家的窗戶亮著溫暖的燈光。一進門,濃郁的飯菜香氣就撲面而來,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幾道涼菜。
“你們先休息,我去廚房看看?!标惸刚f著就要往廚房走。
“阿姨,我來幫您吧?!痹S紅豆主動請纓。
“我也來?!比~晨卷起袖子,“我在大理盤下了一間民宿,做飯還算拿手?!?/p>
陳母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都來幫忙,咱們快點開飯!”
其實客人初次登門,萬萬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只不過陳母想要和二人打聽孫志新的情況,大家又都不是外人,所以順水推舟的帶著他倆去了廚房。
葉晨對陳南星的母親感到很親切,因為這讓他想到了羅琦琦的母親,也就是自己在那個世界的岳母,兩人在眉眼間有著幾分相似。
廚房里,陳母從冰箱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食材。許紅豆注意到料理臺上整齊擺放著陳南星最愛吃的菜——清蒸鱸魚、糖醋排骨、蟹粉獅子頭,還有一鍋正在小火慢燉的老鴨湯。
“南星每次視頻都說想媽媽做的獅子頭,”許紅豆一邊洗菜一邊說,“今天終于能解饞了。”
陳母眼眶微紅:“這孩子從小就挑食,就愛吃我做的這幾樣。做完手術那會兒什么都吃不下,可把我急壞了。”她熟練地將肉餡摔打上勁,“現(xiàn)在看她帶男朋友回來,我這心總算放下了一半?!?/p>
她壓低聲音:“紅豆,你跟阿姨說實話,這小孫人怎么樣?對星星好嗎?”
許紅豆嘴角揚起:“阿姨您放心,小孫對南星可上心了。南星復查時他比誰都緊張,還特意調(diào)班從眼睛趕過來,陪她去洱海散心。有次南星半夜胃不舒服,他冒著大雨跑來民宿,守了一整夜?!?/p>
陳母聽著,手里的刀在砧板上剁得更歡快了:“那就好,那就好...星星這孩子命苦,工作那么拼,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就生病?,F(xiàn)在總算...”
許紅豆輕輕抱住陳母的肩膀:“阿姨,南南現(xiàn)在可幸福了。您看她今天笑得多開心?!?/p>
客廳里,陳父正給孫志新展示家里的相冊?!斑@是南星小時候,五歲,剛上幼兒園大班...”他指著一張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照片說,“那時候就可要強了,吃飯都要自己來,撒得到處都是。”
孫志新認真地看著每一張照片,不時發(fā)出會心的笑聲。陳南星坐在一旁,時而害羞地捂臉,時而插話解釋照片背后的故事。
“這張是她大學畢業(yè),“陳父翻到一頁,聲音突然有些哽咽,“那時候多健康的一個姑娘,在燕京工作,前途無量,誰能想到...”
陳南星握住父親的手:“爸,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葉晨就是個中醫(yī),在鳳陽邑的時候,一直是他幫我在調(diào)理身體,去醫(yī)院檢查的時候,醫(yī)生說我的復查結果比預期還要好?!?/p>
孫志新點點頭,他看了眼陳南星,眼神格外的溫柔,幫忙補充補充道:“叔叔放心,南星的各項指標都很穩(wěn)定,我會一直陪著她定期復查?!?/p>
陳父拍拍孫志新的肩膀,眼中閃著淚光:
“好孩子...好孩子...”
廚房里飄出的香味越來越濃郁,不時傳出歡聲笑語。葉晨展示了他的刀工,將胡蘿卜雕刻成精致的小花;許紅豆則教陳母做了一道清爽的涼拌樹皮菜。
“開飯啦!”陳母端著最后一盤菜走出廚房,臉上帶著滿足的紅暈。
餐桌被擺得滿滿當當,除了陳南星心心念念的幾道家鄉(xiāng)菜,還有葉晨做的云南特色菜——汽鍋雞和涼米線。陳父從柜子里取出一瓶珍藏多年的茅臺:
“今天高興,咱們都喝一點!”
眾人落座后,陳父舉杯:“首先,感謝葉晨對我們家南南的照顧;其次,歡迎小孫來我們家做客;最后,慶祝南南康復歸來!”
酒杯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陳南星抿了一小口白酒,辣得直吐舌頭,孫志新連忙遞上溫水,引來大家善意的笑聲。
“嘗嘗這個,“陳母給女兒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按你喜歡的口味,多放了點醋?!?/p>
陳南星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讓她鼻子一酸:“還是媽媽做的最好吃?!彼龏A了一塊放到孫志新碗里,“你嘗嘗,我媽的拿手菜?!?/p>
“小孫啊,“陳母轉(zhuǎn)向?qū)O志新,“你和我們星星是怎么認識的?”
孫志新放下筷子,微笑著看了陳南星一眼:
“我剛?cè)ス緦嵙暤臅r候,是南南在帶我,我們倆一直相處的很愉快,我也對她心生喜歡,只不過我倆都是靦腆的性子,一直沒能捅破這層窗戶紙。
直到后來她一個電話打到了公司,然后紅豆幫她來公司辦理離職手續(xù),我這才知道她得了胰腺癌,正準備進行手術,這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覺得她最難過的時候,我卻沒能陪在她身邊。
葉大哥和我大伯有業(yè)務上的往來,后來我從他口中得知了南南的消息,在他的安排下,我在那邊的牧場和她重逢。
本來她不同意接受這段感情的,有著諸多的顧慮,最主要的是怕拖累到我。最終還是在我的癡纏下,她才同意了和我試著交往。
我爸媽也都很喜歡南南,他們也比較開明,還叮囑我好好照顧南南呢。我倆打算這次回去,就跟父母商量一下,安排你們家長見一面,爭取早點把婚事定下來!”
孫志新的話音剛落,餐桌上突然安靜了一秒。
陳母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陳父舉到半空的酒杯也停住了,酒液在杯中輕輕晃動,映著他突然泛紅的眼眶。
“你...你們...“陳母的聲音哽住了,她猛地抓住女兒的手,“南南,這是真的?“
陳南星的臉紅得像桌上的糖醋排骨,她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餐巾。孫志新見狀,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叔叔阿姨,”孫志新聲音堅定,“我和南南是認真的。我知道她擔心年齡差距和身體情況,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我父母也很支持我們?!?/p>
陳父突然站起身,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只見他快步走向酒柜,又拿出一瓶更陳年的茅臺,手微微發(fā)抖地拆開包裝。
“今天...今天得喝這個!”他聲音粗糲,掩飾不住激動,“這是南南出生那年我存的,本來打算...”他說不下去了,轉(zhuǎn)身抹了把眼睛。
陳母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一把抱住女兒,又拉過孫志新的手疊在一起:
“好...好啊...媽盼這天盼了多少年...…”
“媽!“陳南星羞得直跺腳,“還沒到那一步呢!”
眾人又是一陣笑聲。許紅豆分享了大理的趣事,講述了陳南星如何從最初的病弱狀態(tài)逐漸恢復活力,甚至開始幫著打理民宿的一些簡單工作。
“最讓我感動的是,“許紅豆說,”南星明明自己還在恢復期,卻總是關心別人。她教民宿附近的小孩認字,還幫村里的老人曬藥材。”
陳母聽得眼淚汪汪,不停地給在座每個人夾菜。陳父則和葉晨聊起了民宿經(jīng)營和金陵的旅游市場,兩人越聊越投機。
飯后,陳南星主動提出要洗碗,孫志新立刻起身幫忙。廚房里,兩人肩并肩站在水槽前,孫志新負責沖洗,陳南星負責擦干。
“你爸媽比我想象的還要和藹,”孫志新小聲說,“你媽媽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陳南星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緊張嗎?“
“說實話,進門之前腿都在抖,”他老實承認,“但現(xiàn)在感覺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p>
客廳里,許紅豆幫著收拾餐桌,葉晨則被陳父拉著下象棋。陳母端出準備好的水果拼盤,看著廚房里女兒和孫志新默契配合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紅豆啊,”陳母拉著許紅豆坐在沙發(fā)上,“你和葉晨...”
許紅豆看了正在和陳父聊天的葉晨,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了笑意,開口道:
“我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葉晨之前和我父母已經(jīng)見過面了,我爸媽和我姐姐對他都很滿意?!?/p>
當所有人都重新聚在客廳時,陳南星突然站起身:
“爸、媽,我有東西要給你們看?!彼龔陌锬贸鲆粋€文件夾,“這是我最近的復查報告,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還有這個——”她又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陳南星穿著運動服,在大理的洱海邊慢跑,臉色紅潤,步伐輕快。鏡頭一轉(zhuǎn),是她跟著當?shù)卮迕駥W習白族舞蹈的畫面,動作雖然不夠標準,但充滿活力。
陳父陳母看著視頻,眼中含淚。陳母一把抱住女兒: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夜深了,葉晨和許紅豆起身告辭,住進了小區(qū)附近的酒店。孫志新也被安排了客房,陳母特意換上了嶄新的床單被套。
臨睡前,陳南星來到父母臥室道晚安。陳父拍拍女兒的肩膀:
“小孫人不錯,踏實,靠譜?!?/p>
“我們還沒到那一步呢...”陳南星害羞地低頭。
陳母拉著女兒的手:“只要你健康快樂,媽媽就滿足了。今天看到你帶朋友回來,家里這么熱鬧,是我這幾年最開心的一天?!?/p>
陳南星緊緊抱住父母,聞著他們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著家的溫暖。她知道,自己終于真正踏上了康復之路,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而這一切,都始于那個叫大理的地方,和在那里遇見的人們。
回到自己房間,陳南星發(fā)現(xiàn)手機亮了一下。是孫志新發(fā)來的消息:“晚安,南南。今天看到你這么開心,我也很開心,謝謝你帶我回家?!?/p>
她抱著手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窗外,金陵的夜空繁星點點,就像她此刻心中滿滿的幸?!?/p>
葉晨和許紅豆去到酒店的路上,許紅豆輕輕依偎在葉晨的懷里,笑著說道:
“這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樣,小哥哥,當時從醫(yī)生口中確診南南得了胰腺癌,我的天都塌了,現(xiàn)在看到她健健康康的,我真的很開心,這一切都虧了你,要不是你當初的提醒,后果不堪設想?!?/p>
葉晨輕吻了許紅豆的臉頰一下,笑著逗趣道:
“當時在公寓樓門口,叫住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當時你看我的眼神滿是戒備,應該是怕我跟你倆搭訕吧?”
許紅豆被葉晨給逗笑了,她用腦袋撞了葉晨胸膛一下,然后說道:
“那還不都怪你?咱們當了三年的鄰居,結果說的話加起來兩只手都數(shù)的清,誰知道你這家伙當時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