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望著蕭憶昔單薄的背影,一路都在壓抑地抽泣,肩膀隨著抽泣而微微聳動。
走到一條行人寥寥的街道時,她再也撐不住,猛地蹲下身,用雙手死死捂住臉,壓抑了二十多年的哭聲終于沖破喉嚨,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在空蕩的街面散開。
那些深埋心底的傷口,早已和血肉長在一起,縱然經(jīng)過多年,亦難以愈合。
楊洛靜靜地站在蕭憶昔的身后,他想說些什么,但此刻恐怕再多安慰的話語,都可能顯得蒼白無力。
讓她哭吧!等她哭夠了,或許心情會舒暢一點。
蕭憶昔緩緩站起身,轉(zhuǎn)過身望著楊洛,淚眼婆娑的說道:“你告訴我,他臨終前想再見我一面,可我怕啊,我真的怕,怕一回來,那些血淋淋的傷疤就會被重新撕開?!?/p>
她說著,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猛地?fù)溥M(jìn)楊洛的懷抱,雙臂緊緊環(huán)住他,痛哭道:“可我已經(jīng)回來見他們了,他們?yōu)槭裁催€要這樣逼我?”
楊洛的身體瞬間僵了一下,他知道蕭憶昔此刻是傷心欲絕,這一抱純粹是情緒崩潰下的依賴,可若是被旁人撞見,難免會生出誤會。
“他們憑什么?憑什么覺得一句過去了,就能抹平所有的一切?!?/p>
楊洛心里清楚,此刻的她最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可這是葉芷涵的小姑,于情于理,他都該保持分寸。
他輕輕抬起手,本想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絲安慰,可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蕭憶昔在楊洛懷里哭了很久,哭聲才漸漸停止下來。
“楊洛,你能否抱我一下?”
“??!”
楊洛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短暫的猶豫后,他還是輕輕伸出雙手,輕輕的抱住了蕭憶昔。
不過片刻,蕭憶昔便從楊洛懷里輕輕掙脫出來,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看著他低聲道:“楊洛,謝謝你?!?/p>
“其實,是我應(yīng)該謝謝你?!?/p>
“為什么?”蕭憶昔有些不解,抬手理了理微亂的發(fā)絲。
“我知道,你這次回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報答我在利西亞救過你的情分?!?/p>
“有一點吧,但也不完全是,我也是想給自已一個交代?!笔拺浳魶]有否認(rèn),坦誠地說道。
“那你現(xiàn)在作何打算?”
“你等會兒送我去機(jī)場吧?!?/p>
“真的今天就離開?”
“嗯。”蕭憶昔點點頭,語氣平靜了許多,幽幽地說道:“既然已經(jīng)見了面,該了的也都了了,我這輩子不再欠任何人,以后就安安心心在那邊工作生活?!?/p>
“那行?!?/p>
楊洛沒有再勸,他知道此刻多說無益,有些人和事,或許注定只能走到這里。
將蕭憶昔送到機(jī)場,看著她過了安檢,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楊洛才轉(zhuǎn)身離開,搭車回到葉家,已經(jīng)是晚上。
葉家大院里,除了老爺子,其他人大多坐在客廳里,沉默地等著楊洛。
得知蕭憶昔已經(jīng)離開華夏,飛往m國,葉家眾人無不露出失望的神色,卻也只能默默接受這個現(xiàn)實。
晚飯的氣氛依舊有些沉悶,吃完后,葉芷涵陪著母親在一旁說話,楊洛則先回了房間。
楊洛洗了個澡,從包里拿出藥換好,便有些疲憊地躺到床上。正當(dāng)快要睡著時,葉芷涵不滿的聲音突然傳來:“楊洛!”
楊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葉芷涵站在床邊,臉頰泛紅,正羞怒地瞪著自已。他揉了揉眼睛,不解地問道:“什么事?”
“你為什么睡在我的床上?”
葉芷涵剛走進(jìn)自已的房間,就看見楊洛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懷里還抱著她床頭那個陪了自已好多年的布娃娃。她不禁又羞又惱,這張床和布娃娃,她從未讓任何男人睡過抱過。
“你的床?我先躺一下不行嗎?再說,我上次來京城,不也是睡的這個床?!?/p>
“什么?你上次來京城,沒去睡客房?”
“廢話,睡客房那不就被爸媽發(fā)現(xiàn)咱倆分房睡了嗎?”
“你…”葉芷涵被噎了一下,臉頰更燙了,指著楊洛厲聲道:“你現(xiàn)在趕緊給我下來,自已打地鋪去。”
楊洛最聽不慣葉芷涵這種帶著命令的口氣,當(dāng)即拒絕道:“不下。”
“你下不下?”葉芷涵柳眉倒豎,語氣又重了幾分。
“不下,今晚上我就睡這床上了。”
見他這副油鹽不進(jìn)的無賴模樣,葉芷涵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氣鼓鼓地跺了下腳,最終無力地說:“好,那我去客房睡。”
楊洛卻促狹地勾了勾嘴角,慢悠悠地說道:“你若是想被爸媽知道咱倆分床睡的,我不介意你到客房睡?!?/p>
葉芷涵氣得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她指著楊洛說道:“楊洛,你欺人太甚,你馬上給我下來?!?/p>
說著,葉芷涵上前去拉扯楊洛的胳膊。楊洛在床上順勢一個翻滾,她不僅沒把人拉下床,自身反倒重心不穩(wěn),撲倒在了床上。
或許是被楊洛這無賴行徑,激起了葉芷涵性子,她像是徹底豁出去了,猛地?fù)纹鹕碜?,再次朝著楊洛撲過去,雙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腕,鉚足了勁往床邊拖。
可楊洛就像在床板上生了根,任憑她使出渾身力氣,也只拽得他胳膊輕輕晃了晃,人卻紋絲不動。
“給我下去?!?/p>
“不下。”
兩人就這么較上了勁,一個死死拽著不放,一個賴在床上不動彈,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變得黏稠起來,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與張力。
此刻的葉芷涵,全然忘了自已一市之長的身份,倒真像個跟丈夫鬧別扭、耍小性子的妻子,眼里只有把楊洛趕下床的這一個念頭。
葉芷涵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拉扯楊洛的胳膊。楊洛手腕稍稍回力,葉芷涵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湓诹怂砩稀?/p>
葉芷涵的鼻尖差點撞上楊洛的胸膛,楊洛仰起頭故意湊近,吸著鼻子嗅了兩下,調(diào)侃的說道:“好香呀?!?/p>
葉芷涵的臉頰“騰”地一下紅透了,羞得耳根都在發(fā)燙。她急忙撐起上半身,粉拳雨點般往楊洛身上大力捶過去,又氣又惱地說道:“我打死你這個無賴,你欺負(fù)我?!?/p>
“哎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