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安靜了片刻后,林逍將女人的手拿開。
“心安?”
林逍轉(zhuǎn)過身,目光冷峻地看著女人。
“如今北面,蠻族與我血海深仇,白王、青王至少還有三十五萬大軍?!?/p>
“南面,諸王虎視眈眈,養(yǎng)精蓄銳,如同毒蛇,隨時準(zhǔn)備露出嗜血獠牙?!?/p>
“亂世之中,皇帝尚且要如履薄冰,更何況我們這些人?”
“你想求的心安,我這里沒有,至少現(xiàn)在,我給不了你!”
林逍道:“郡主,就算你再怎么厭惡當(dāng)今這世道,厭惡這座王府,可也別忘了,你終究姓李!”
李星嵐俏臉發(fā)白,眼淚在眶里打轉(zhuǎn)。
“就算你不信我,也不用說得那么冷血無情吧?”
林逍伸出手指,擦去她的淚珠。
“青簪兒給李嗣晏生了三個孩子,結(jié)果呢?”
李星嵐咬著紅唇,無言以對。
林逍看著黯然神傷的女人,并沒有一絲心軟。
如果一個美女投懷送抱,不要錢財,不要名分,甚至不為情。
那她要的東西,反而更危險!
翌日,林逍和李星嵐在王府內(nèi)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到最后,仆人們甚至聽到了摔東西的聲音。
隨即,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關(guān)注下,林逍帶著趙采薇,以及一些活著的趙家人,率領(lǐng)大軍離開了蘄州。
返回鄂州方向的路上,趙采薇騎在馬背上,有些疑慮。
“夫君,真不用我去聯(lián)絡(luò)下衛(wèi)空明嗎?他是我父親的門生,或許能拉攏過來。”
林逍笑了笑:“怎么,擔(dān)心李星嵐不受控制?”
趙采薇嘆息:“雖然她現(xiàn)在羽翼不豐,可若是讓她徹底掌握了燕地,將來要收回來,可就不好辦了。”
“收回來?”
林逍搖頭:“燕地從不屬于我,談何收回?若李星嵐真能讓那里的百姓,過上好日子,那也不會是我們的敵人?!?/p>
“我要的是從燕地獲取資源,讓北方商盟能夠進(jìn)去做生意?!?/p>
“治理三個州,那么麻煩的事情,現(xiàn)在何必去爭呢?”
貪心不足蛇吞象,林逍很明白,自已的精力是有限的。
連北境六州都還沒搞定,強(qiáng)行去接管燕地三州,大概率弄巧成拙。
燕地?fù)碛蟹饰值耐恋兀S富的漁業(yè)資源,礦產(chǎn)資源,這就是他要的。
而李星嵐想讓燕地民生盡快恢復(fù),跟北方商盟合作,肯定是一條捷徑。
至于將來燕地三州歸誰?民心自然會做出選擇。
正當(dāng)這時,一個斥候從前面跑回來稟報:
“林將軍!前面路上發(fā)現(xiàn)一輛馬車,里面有個女子,說是給您送信的!”
林逍納悶,送信的女人?
他命人將女子帶來,結(jié)果是一個戴著面紗的美婦?
“是你?”
“奴家……拜見恩公!”
青簪兒瞄了眼林逍的臉龐,心頭怦然。
原來……恩公如此年輕俊俏?
林逍接過女人遞上來的信,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個用墨筆畫的鬼臉?
下面寫了幾行字……
“臭男人!知道你喜歡大的,這蛇蝎毒婦送你了!殺她也沒用,繼續(xù)禍害你得了!”
林逍腦殼疼,真不知道這精神小妹是什么腦回路!
看著青簪兒那一副欲言又止,滿懷期待的眼神……
“你走吧,我這里不需要你?!?/p>
青簪兒慌了,“恩公,奴家愿意為奴為婢,還請恩公不要趕我走,我真的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
林逍沉吟片刻,想起一個地方……
“既然如此,你以后就為本將軍做事吧,我安排你去一個地方?!?/p>
青簪兒心里大喜,果然,他心中還是有自已的。
估計(jì)是不敢讓妻子知道,所以要金屋藏嬌,她懂!
“奴家……任憑恩公安排?!?/p>
林逍隨即寫了一封信,派人將青簪兒直接送走。
女人離去時,撩開簾子,眼神滿是濃濃的不舍和期盼。
這一幕,直接把許多鎮(zhèn)北軍將士都給看呆了。
天生媚骨,威力太邪性了!
兩日后。
京城。
皇宮,御花園。
洪帝這幾日身體越發(fā)康健,練完拳法,又練了一套刀。
“鄭仰維,朕這刀使得如何?”
“哎呀,陛下龍行虎步,刀鋒所指,氣沖云霄啊!”
鄭仰維贊不絕口。
“過了……在你面前,朕的功夫,三腳貓才對吧?”洪帝自嘲道。
鄭仰維忙不停搖頭:“陛下可千萬別這么說,折煞老奴了!”
洪帝哈哈笑著,“緊張什么?你武功再高,還能飛出朕的手掌心不成!”
鄭仰維笑得比蜜都甜:“陛下所言極是!老奴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
“行了,剛才影衛(wèi)來了吧,說什么了?”
洪帝施施然坐下,喝了口參茶問道。
鄭仰維忙臉色一正,湊到洪帝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哦?吵架了?當(dāng)真?”
洪帝眼神微妙。
“都聽見了,在蘄州的許多官員,都傳開了?!?/p>
“說是鎮(zhèn)北大將軍氣得怒摔好幾個花瓶,當(dāng)日直接帶兵離開了?!?/p>
鄭仰維笑道:“陛下,看來這星嵐郡主,確實(shí)有些傲骨啊?!?/p>
“哼……”
洪帝哂然:“傲骨可無法殺死耶律楚闊,耶律楚闊的死不查清楚,朕心難安啊。”
“這所謂的‘爭吵’,未免太刻意了,你看著吧,多半是這兩人唱了雙簧?!?/p>
鄭仰維一副恍然的樣子:“確實(shí),真要起爭執(zhí),何必大白天,如此堂而皇之呢?”
“陛下,那這個林逍和李星嵐,是在欺君?。 ?/p>
洪帝搖了搖頭:“談不上,他們無非是想讓朕安心,倒也算‘用心良苦’,只是稚嫩了些?!?/p>
“林逍此舉,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不動燕地三州,就是對的?!?/p>
“他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替朕收復(fù)北境,拿下白王……”
鄭仰維不斷點(diǎn)頭,一副“受教”的表情。
“對了,柳宗甫,也該到鄂州了吧?讓他去找馮玉章,見趙云霆,可有傳回消息?”
“嘶……奴才聽楊相說,還未回信?!?/p>
洪帝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與此同時。
鄂州。
州府漢陽郡,城門外,遠(yuǎn)遠(yuǎn)就設(shè)下了圍欄。
數(shù)以百計(jì)的流民,正在一些臨時搭建的漏風(fēng)帳篷里棲身。
一輛馬車匆匆趕路,抵達(dá)了門口,卻被幾名士兵攔住。
馬夫直接亮出腰牌:“快開城門!里面坐的是欽差大臣,太常寺卿柳大人!”
士兵們面面相覷,也聽不懂這是什么官,但欽差大臣是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卻依舊沒有放行。
“鄂州鬧了瘟病,入漢陽城都需要經(jīng)醫(yī)師檢驗(yàn),還請里面的大人出來一見!”
一名城門校尉上前恭敬說道。
馬夫著急:“豈有此理!你們敢擋欽差的車?!”
可校尉等官兵面不改色。
“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肩負(fù)全城百姓生死,不敢有絲毫懈怠!”
眼看要打起來,里面的男子終于走了出來。
只見他儒雅俊朗的面貌,很是憔悴,臉上還有一些瘀斑。
“瘟?。。。俊?/p>
幾個士兵如臨大敵,急忙后退開去!
“咳咳……去告訴馮大人,我柳宗甫,在城外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