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楞子那個人,你了解。悶葫蘆一個,不愛說話,但勝在踏實,穩(wěn)重。交給他辦的事,他能給你辦得明明白白,不會出什么幺蛾子?!崩钌胶釉u價道。
三驢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同意。
二楞子確實是這樣的人,讓他去沖鋒陷陣,他不行。
但讓他守家,當(dāng)個后勤大總管,那絕對是一把好手。
“所以,公司內(nèi)部的日常管理,人員招聘,后勤保障這些雜事,你都可以放手交給他去做。”
李山河說道,“我走之后,公司肯定要擴(kuò)大規(guī)模,多招人。你跟二楞子說,招人的時候,把眼睛放亮點(diǎn)?!?/p>
“咱們現(xiàn)在,不是以前那個小作坊了。需要的人,也不光是能打能拼的混子了。開車的司機(jī),修車的師傅,懂外語的翻譯,會算賬的會計……這些專業(yè)人才,都得招。”
“告訴二楞子,別怕花錢。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人,工資給高點(diǎn),待遇給好點(diǎn),都無所謂。咱們公司,不養(yǎng)閑人,但也絕不虧待能人。”
“誒,好嘞,二哥。我回頭就跟二楞子說?!比H子一邊聽,一邊在心里頭默默記下。
“二楞子那邊,我放心。我主要想跟你說的,是魏向前?!?/p>
李山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向前那小子,人是不錯,講義氣,也有沖勁。當(dāng)初要不是他提出來當(dāng)?shù)範(fàn)?,咱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按理說,他是公司的元老,是功臣?!?/p>
“但是……”李山河話鋒一轉(zhuǎn),“他還是太年輕了。”
三驢子心里頭咯噔一下。
他知道,二哥這話里有話。
魏向前,作為最早跟李山河合伙的人,在公司的地位,一直有點(diǎn)特殊。
他跟二楞子、彪子他們這些李山河的嫡系發(fā)小不一樣,也跟范老五這種后來投靠的不一樣。
他更像是一個平等的合伙人。
雖然現(xiàn)在,隨著李山河的攤子越鋪越大,魏向前的股份和話語權(quán),被稀釋得厲害。
但明面上,他還是山河公司的二把手之一。
現(xiàn)在聽二哥這意思,好像是對魏向前,有點(diǎn)不滿意?
“二哥,向前他是不是哪兒做得不對?”三驢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倒也不是做得不對?!崩钌胶訐u了搖頭,“他就是太正了?!?/p>
“太正了?”三驢子沒明白。
“對,太正了?!崩钌胶咏忉尩溃八X子里,還想著正兒八經(jīng)地做生意,講究個公平交易,童叟無欺。這沒錯。但是,咱們干的這行,光靠正,是走不遠(yuǎn)的。”
“就拿上次,咱們從蘇聯(lián)換回來的那批機(jī)床來說。那批貨,瓦西里那邊給咱們報的價,其實是虛高的。里面,有他自已拿的回扣。這事兒,咱們心里都清楚,是潛規(guī)則。向前那小子倒好,拿著報價單,跑去跟人家較真,非要讓人家把價格降下來。搞得瓦西里那邊很沒面子,要不是你老丈人最后打了圓場,那筆生意差點(diǎn)就黃了?!?/p>
李山河提起這事,就有點(diǎn)來氣。
三驢子也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么回事。當(dāng)時嗒莎還跟他抱怨,說她爹覺得魏向前這人太死板,不會辦事。
“向前他,是好心。他想給公司省錢?!比H子替魏向前辯解了一句。
“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有時候,好心會辦壞事。”李山-河嘆了口氣,“他不懂,咱們這生意,做的不僅僅是貨物買賣,更是人情買賣。有些錢,是不能省的。你省了這幾萬塊錢的貨款,但可能就丟了一個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渠道。哪個劃算?”
“他還是沒轉(zhuǎn)過這個彎來。腦子里,還是他爺爺教他的那一套,光明磊落,剛正不阿。可現(xiàn)在這個社會,水太深了。光有那一身正氣,是會被淹死的。”
李山河看著三驢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我走了之后,你得多看著他點(diǎn)。有些事,他要是想不明白,你得點(diǎn)撥他。別讓他一根筋,把咱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guān)系網(wǎng),給捅出窟窿來?!?/p>
“他是我爺爺戰(zhàn)友的孫子,我不能把他怎么樣。但是,公司是大家的。我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影響了整個公司的發(fā)展?!?/p>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三驢子這回是徹底明白了。
二哥不是要拿下魏向前,而是要改造他,提點(diǎn)他。
這是在保護(hù)他,也是在保護(hù)公司。
“二哥,你放心。向前那邊,我會多跟他溝通的。他就是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人還是聰明的,多跟他說說,他會懂的?!?/p>
“嗯,但愿吧。”李山-河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他這個公司,也是一樣。
人多了,心思就雜了。
怎么把這幫性格各異,各有心思的兄弟,都擰成一股繩,朝著一個方向使勁,這是他這個當(dāng)大哥的,必須考慮的問題。
他感覺,自已這腦子,真是越來越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