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這片?!眲⒏鶃碇钢貓D上的一片區(qū)域,“你知道這片都有哪些招待所嗎?”
嘴上這么問,實際上,他早就在導(dǎo)航地圖上把所有招待所都標記上了。
這年頭的招待所可不像后世的酒店旅館,還要考慮客源,講究個布局啥的,都是哪兒方便在哪兒建。
基本上有多少個機關(guān)單位,就有多少招待所,像什么這局那局,這廠那廠的,招待所不要太多。
劉根來甚至在導(dǎo)航地圖上看到了機關(guān)幼兒園招待所。
你個幼兒園開個什么招待所?
還指望一幫流著鼻涕的光屁股小孩去開房是咋的?
“知道幾個,肯定不全,咱們還得一家一家找。”林阿虎說話很實在,沒有一點虛的飄的。
這說明他是個干實事兒的。
“那就麻煩虎哥了。”劉根來遞給他一根特供煙。
林阿虎接過來一看,頓時兩眼一亮,掏出自已的煙盒,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斑@么好的煙,我可舍不得抽?!?/p>
“沒事兒,抽吧!”劉根來從兜里掏出一整盒特供煙,往林阿虎面前一遞,“都是你的。”
林阿虎怔了怔,旋即笑著把煙接了過去,“那我就沾你光了?!?/p>
能當上秘書,林阿虎自然是聰明人,一下就猜到了劉根來給他特供煙的原因。
他把煙收下,也是向劉根來表態(tài)他會認真辦事兒。
劉根來要的就是林阿虎這個態(tài)度,他笑了笑,發(fā)動挎斗摩托,帶著林阿虎在這片區(qū)域一家招待所一家招待所的轉(zhuǎn)著。
每到一家招待所,都是兩個人一塊進門,林阿虎拿著照片問服務(wù)員,劉根來在一旁看著。
林阿虎穿著一身公安制服,又跟了領(lǐng)導(dǎo)那么多年,身上自然而然透著一股威嚴,那些服務(wù)員不敢怠慢,都是有什么說什么。
可惜,轉(zhuǎn)遍了這片區(qū)域的十幾家招待所,也沒人見過照片上的三個人。
從最后一家招待所出來的時候,林阿虎建議道:“咱們是不是換個方向?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在某個地方買了個房子,或者租了個房子?”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眲⒏鶃頁u搖頭,“咱們還是從招待所找線索吧!”
他之所以這么篤定,是基于對街道辦能力的了解。
街道辦別的能力,他或許還不清楚,但找人的能力,街道辦自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誰家多了新租客,誰家賣了房子,出不了三天,街道辦的人就能知情。
刑偵隊里就有陳阿妹的照片,辦案人員肯定早就拿著照片在各個街道辦問了一圈,要是有線索,早就找到了。
“那就先找招待所,要是沒收獲,再去找街道辦?!绷职⒒⒁灿凶砸训南敕?。
可領(lǐng)導(dǎo)交代劉根來為主,他為輔,他也只能聽劉根來的。
“好。”劉根來點點頭,帶著林阿虎又去了第二片區(qū)域。
這片區(qū)域的招待所也有十多家,兩個人還是一家接一家的找著,找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找到了一家軍區(qū)招待所。
這回,林阿虎的威嚴不大管用了。
可能服務(wù)員覺得自已是部隊上的人,并不怎么把地方公安放在眼里,林阿虎把照片遞過去的時候,那兩個服務(wù)員還在聊天,誰都對他愛搭不理。
林阿虎臉上有點掛不住,正要板著臉呵斥幾句,劉根來拉了他一把,笑呵呵的遞過去一把大白兔奶糖,“兩位大姐姐,行個方便,我們也都不容易。”
那兩個服務(wù)員態(tài)度立馬就變了,其中一個在接過奶糖的時候,還笑吟吟的說了一句,“好靚的唐部仔?!?/p>
啥意思?
劉根來愣是沒聽懂。
“她夸你長的好看?!绷职⒒惖絼⒏鶃矶?,輕聲給他翻譯著。
夸我就好。
劉根來從林阿虎手里接過那三張照片,遞給了兩個婦女,“麻煩兩位大姐姐幫我看看,見沒見過他們?”
拿人手段,兩個服務(wù)員把照片接了過去,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指著陳阿妹和其中一個男人的照片用方言嘀咕了起來。
林阿虎一聽,臉色就是一變。
劉根來雖然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但也看出來了,她們應(yīng)該是見過照片上的這兩個人。
那個男人居然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
這特么問題大了。
如果分管刑偵的副會長是潛伏的敵特,那對整個福市公安系統(tǒng)而言,無疑是一場大地震。
“他們來過幾次?都是什么時候來的?”劉根來強壓心頭的震撼,繼續(xù)問著兩個服務(wù)員。
兩個服務(wù)員嘰嘰喳喳了半天,劉根來能聽懂的還不到一半。
好在林阿虎的翻譯很及時,把他聽不懂的另一半都翻譯了出來。
兩個服務(wù)員說,這兩個人是夫妻,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兩次,男人登記的身份是銅礦的業(yè)務(wù)員,女人登記的身份是銅礦的會計。
銅也有軍需采購,銅礦上的人來軍區(qū)辦業(yè)務(wù),住在軍區(qū)招待所也屬正常,誰也不會多想。
這倆人還挺狡猾。
不用猜也知道,結(jié)婚證肯定是假的,銅礦廠也不在福市,招待所的人肯定不會吃飽了撐的核實他們的身份,只要有介紹信,就可以登記入住。
身份是假的,介紹信自然也是假的,堂堂市局副局長開個假介紹信不要太簡單。
查到了線索,劉根來和林阿虎都有些興奮,從軍區(qū)招待所里出來,兩個人一商量,決定立刻回市局找侯敬德匯報。
侯敬德得知消息,思索片刻,吩咐著林阿虎,“你去把蔡副局長請上來。”
“是?!绷职⒒⒋饝?yīng)一聲,轉(zhuǎn)身出了門。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劉根來看出了侯敬德的糾結(jié)。
盡管早就懷疑那個蔡華蔡副局長了,但從內(nèi)心深處,侯敬德還是不愿意相信這個并肩多年的老戰(zhàn)友會被敵特腐蝕拉攏。
“不用。”侯敬德擺擺手,“蔡華跟陳阿妹的事是你發(fā)現(xiàn)的,你是當事人,我問他的時候,你理應(yīng)在場?!?/p>
這是在表示清白。
劉根來一下猜到了侯敬德的心思,沒再說什么,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沙發(fā)上。
沒一會兒,蔡華就跟著林阿虎來到了侯敬德辦公室。
林阿虎也沒離開,他站到了侯敬德身后。
現(xiàn)在的他是侯敬德司機兼秘書,最早,他還是侯敬德的警衛(wèi)員。
“侯局,找我什么事兒,我正忙著呢!都快被這個敵特案子愁死了?!辈倘A大大咧咧的往侯敬德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搓了幾把臉,一副疲憊至極的樣子。
還挺能演。
劉根來點了根煙,二郎腿兒一翹,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他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