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去劉奶奶家借盆去。”
劉根來吩咐著根喜根旺,自已去了一趟爺爺奶奶家,把爺爺奶奶家的幾個盆都拿來了。
等三鍋海鮮都煮好了,足足裝了七大盆。
“你倆給劉奶奶送一盆。”劉根來又吩咐著根喜根旺,自已也端起一盆出了門。
出門沒多遠,他就把那盆海鮮收到了空間。
他是要給老王頭送海鮮,要去一隊生產隊,得穿過大半個嶺前村,劉根來可不想大白天的端著一盤海鮮招搖過市。
老王頭沒在生產隊,又去打豬草了。
年后,孫寶根抓的那四頭小豬就死了一頭,剩下的三頭都活的挺好,這自然全是老王頭的骨血,哦不,心血。
劉根來可不敢放下海鮮就走,這玩意兒不能過夜,他得叮囑老王頭一口氣吃完,萬一老王頭想留著多吃幾天,那可就麻煩大了。
以現在的醫(yī)療條件,拉肚子也有可能拉死人。
來之前,劉根來已經看過了導航地圖,老王頭正在往回走,不光路遠,他走的還慢,劉根來等了將近十分鐘,老王頭才推著一車豬草回來了。
“你咋今兒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得后天才回來呢!”老王頭明顯有些意外。
“我想來看看你有沒有作奸犯科?!眲⒏鶃硇χ鴣G給老王頭一根煙。
“那你也是同犯。”老王頭沒點煙,繞過劉根來進了屋,用葫蘆瓢舀了大半瓢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這是多長時間沒喝水,都快趕上飲牛了。
“渴死我了……那是啥?”老王頭抹了一把嘴角沾的水珠,用葫蘆瓢指著被劉根來放在炕邊的那盆海鮮。
他還真沒見過。
“海鮮,我從福省帶回來的,給你嘗嘗鮮。”劉根來劃了根火柴湊了上去,給老王頭把煙點上了。
“這就是海鮮??!”老王頭滿眼新奇的湊了上去,“這么多,我一個人哪兒吃的完?給我留一點就行了,剩下的你都帶回去?!?/p>
“看著挺多,都是皮,沒多少肉。”劉根來拿起一個開口的海蠣子,掰開了遞到老王頭面前,“你自已看。”
“這么大的肉??!”老王頭沒看海蠣子皮,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肥大的海蠣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嘗嘗啥味兒?”劉根來又往前遞了遞。
老王頭小心翼翼的接過去,直接把海蠣子肉吸溜進嘴里。
“這玩意里面咋都是水?我還以為都是肉呢!”老王頭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摳著沾在皮上的海蠣子丁。
那玩意兒還挺結實,老王頭撕了好幾下也沒撕下來。
“好吃嗎?”劉根來沒有攔他,估計攔了,老王頭也不回聽。
“不如豬肉實在?!崩贤躅^翻著海蠣子皮,一臉的嫌棄,“都是皮,肉就一小口?!?/p>
這好像是我的詞兒吧,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肉少就一頓都吃了,這玩意兒可不能過夜,過夜再吃就會拉肚子?!眲⒏鶃眄槃菡f道。
“一頓都吃了?你想撐死我???”老王頭哼了一聲,拿著海蠣子皮出了門。
到底嫌肉少還是嫌肉多?
你有沒有點準主意?
劉根來正腹誹著,老王頭抱著一包綠油油的草回來了。仔細一看,劉根來兩眼頓時一亮。
老王頭拿來的是煙油和氣瓜,連根都拔起來了,根上還包著土。
煙油果綠油油的,還沒熟,氣瓜蔓上結了不少氣瓜,都不大,只有小拇指大小。
“我尋思著你后天才能回來,就想先挖回來養(yǎng)兩天,等你回來的時候,煙油就能有熟的了,氣瓜也不干,正好給你嘗嘗鮮?!?/p>
老王頭把那一抱煙油和氣瓜秧往劉根來懷里一塞,“你都回來了,就自已拿去栽吧!”
“我都多大了,還吃這玩意兒?”劉根來嘴上嫌棄著,心頭卻是一暖。
老王頭沒權沒勢,還窮的叮當響,卻啥事兒都想著他。
“你長大了?”老王頭用的疑問語氣,還翻了他一個白眼兒。
“那也比你強,一把年紀了,還弄這些破玩意兒。”劉根來揪下一個氣瓜往嘴里一塞,嚼的滿口都是白湯兒。
這氣瓜還挺嫩,一嚼一口香。
老王頭沒再搭理劉根來,拿過一個小盆,一個個的往里扒著海鮮。
光扒不吃,這是要等扒完了一塊兒吃,來個過癮的嗎?
等扒完了,劉根來才知道自已猜錯了。
老王頭打開了咸菜缸,一股腦把扒出來的海鮮都倒了進去。
這是要腌著吃??!
也太會過日子了吧?
劉根來本來還想勸一勸,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對這年頭的人而言,飽餐一頓,還是細水長流,根本不需要判斷就能做出選擇。
還是別找罵了。
又陪老王頭扯了會蛋,劉根來便帶著空盆和那一抱煙油果和氣瓜回家了。
剛進院門兒,劉根來又是一陣無語。
劉老頭正在往那條收拾好的龍躉上抹鹽呢,連洗干凈的內臟都沒放過。
勤儉持家,精打細算,這八個字早就刻入了這個年代幾乎每個人的基因,有那么多海鮮,還要做魚?
想啥呢?
劉根來要敢說,絕對會招來劉老頭一通臭罵。
可問題是,海鮮也吃不過癮啊!
果然,李蘭香一到家,就跟老王頭一樣往一個小盆里扒著海鮮,再等根旺把奶奶喊過來,奶奶也加入了李蘭香的行列,五盆海鮮,倆人扒了四盆,只給一大家子人留了一盆。
算算分量,這頓飯竟比平時吃的還少,看著根喜根旺和彩霞那巴巴的小眼神,劉根來都有些不忍心了。
不光海鮮,就連龍眼和荔枝,李連香也沒給孩子們多吃,她還要曬成干果留著過年呢!
也不知道她技術過不過關,別都曬壞了。
琢磨了一下,劉根來拎著個籃子到出門轉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拎著半籃子煙油果。
老王頭弄的那些煙油果秧給了劉根來現成的借口,推說煙油果是他們的王爺爺給他們弄的,輕輕松松就糊弄過去了。
一下能吃這么多煙油果,小兄妹三個都挺開心,劉根來卻挺郁悶,好好的海鮮大餐咋稀里糊涂的成了煙油果大餐?
說出去,誰信?
吃完飯,一家人又一塊兒去了會計室。
到地兒一看,會計室門口烏泱泱的全是人,幾乎把整個小廣場都占滿了。
這是全村出動來聽收音機嗎?
這場面或許只有后世八九十年代,村里放電影的時候能比吧?
還得是武打片。
鄭老擔效率還挺高,一個下午就把放收音機的桌子做好了。
仔細一看,裝收音機的箱子和放收音機的桌子是一體的,四條腿都是腿肚子粗細的木樁,看著就結實。
十九點,嗯,那個七點一到,那慷慨激昂的播音腔一出來,剛剛還在喧鬧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