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遲,叫遲文靜,是你們的馬列基礎(chǔ)老師,上周二本來是我的課,我臨時有事兒,跟教馬哲的馬老師調(diào)了一下課,以后就正常了,下周二還是我的課……”
講臺上的老師做著自我介紹,不光印證了遲文斌的猜測,還讓劉根來暗暗松了口氣,感覺壓在身上的大山一下飛走了。
馬哲還真不是馬列基礎(chǔ)。
這下不用犯愁老師講課的時候,天馬行空的發(fā)揮,他考試的時候,沒法作弊了。
“看你這德行,我剛才說的,你好像不信?”遲文斌看到了劉根來的神色變化。
“你嘴里有過實話嗎?”劉根來斜了他一眼。
“學術(shù)上的事兒,我從來不作假?!边t文斌一本正經(jīng)。
“噗嗤!”劉根來直接破防了。
笑聲有點大,他急忙捂住嘴巴,把腦袋縮到桌子下面,躲開了同學們的異樣目光。
“笑啥?有啥好笑的?”遲文斌坐的端端正正。
“還學術(shù)……你特么的還真把自已當文化人了?”劉根來歪著腦袋看著他,還在笑著。
“跟你這種文盲說不著?!边t文斌把一顆西瓜子丟進嘴里。
你有文化?
你見哪個有文化的人像你這么粗魯?shù)某怨献樱?/p>
劉根來沒再跟他斗嘴,抹了把臉,壓住嘴角笑容,坐正了身子。
這會兒,遲老師已經(jīng)做完自我介紹,開始講課了,劉根來捅了一下遲文斌,“文斌,文靜……你跟遲老師是一個輩分吧?”
“你想說啥?”
一看劉根來這副德行,遲文斌就知道他準沒憋好屁。
“跟她攀攀關(guān)系唄,五百年前是一家,你認個大姐,等考試的時候,你讓你大姐提前給你劃劃重點,她還能不照顧照顧你這個小老弟?”
“用不著,這課簡單,我閉著眼睛都能過。”遲文斌抿著嘴里的瓜子,嘴唇一動一動的,看樣子還挺難嗑。
“我用得著啊,我都被你跟文盲歸到一類了?!眲⒏鶃砜粗粩嗷顒拥娜鶐妥?,感覺強迫癥都要犯了。
“你用得著跟我有啥關(guān)系?想攀關(guān)系自已攀去。”遲文斌一咬牙,應該是把瓜子嗑開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戳到牙花子。
“你這么說是吧?那我不介紹我姐給你認識了?!眲⒏鶃戆涯樲抢讼聛怼?/p>
“切!你當我不知道你帶我去的那個三合院里都住著啥人?”遲文斌哼了一聲,“那個院子里一共住了三戶,兩對夫妻和一個老太太,你告訴我,哪個是你姐?”
臥槽!
這家伙居然去查戶口了。
才三天就查清了,能量挺大??!
“你還查出點什么了?”劉根來不動聲色。不知道這家伙有沒有查出來那個院子是他的。
“你先告訴我,哪個是你姐?”遲文斌死咬著這個問題不放。
“劉芳,那是我大姐,住北屋正房,正在坐月子,你多半是沒機會了?!眲⒏鶃硇Φ?。
“大姐?你還有個二姐?”遲文斌眨巴著兩眼,“你二姐在讀北大?”
“該你回答我了吧?”劉根來摸了摸嘴角,壓著嘴角的笑意。
“我就去查誰住那兒了,別的都沒查?!边t文斌回答的很痛快,明顯有點著急,“我說的對不對?”
“不全對,我是有個二姐,但她不在北大上學?!眲⒏鶃硇α顺鰜?。
“你還有個三姐?”遲文斌眼珠子都快瞪圓了。
“你不是能查戶口嗎?自已查去唄!”劉根來故意耷拉著臉,“本事大了你,還查戶口?你侵犯了我的隱私知道嗎?”
“屁的隱私,四九城的所有住戶資料,檔案室都可以查,防特防諜懂不懂?虧你還是個公安?!边t文斌反唇相譏。
又是后世思維,這年頭怕是還沒有侵犯隱私這個概念吧!
多虧現(xiàn)在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要不,自已的底細都被這家伙扒光了——他名下可是有兩套房子。
劉敏住的那套房子雖然把買房子的錢給他了,但還是登記在他的名下。
程山川心可真大,也不知道拉他去過戶。
要不,回頭去找找小王干事……王副主任,把這事兒給辦了?省的以后麻煩。
“咋不說話了?捅你軟肋了?”遲文斌笑吟吟的看著劉根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劉根來忽然想起遲文斌沉默不語那次——那是真捅他軟肋了?
當時我說的啥來著?
“你當我是你???”劉根來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打算一直在檔案室待著?”
“檔案室有啥不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工資一點不少拿?!边t文斌又在書包里抓了一把,這回抓出的是一把花生米,嚼的咔咔響。
“你少說了一點?!眲⒏鶃碓谶t文斌大腿上擰了一把,“還能長肉?!?/p>
這家伙的大腿又粗又硬,他差點沒擰動。
“你特么有病啊,擰我干啥?”遲文斌疼的一陣齜牙咧嘴,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的變大。
唰!
前排的那些同學齊齊轉(zhuǎn)頭。
“咳咳……”遲文斌咳嗽兩聲,坐正了身子,看著講臺,擺出了一副認真聽課的架勢。
臉皮真厚。
再想想剛才差不多的情形,他都快鉆到座子底下了,劉根來頓時感覺自已的修行不夠,臉皮跟這貨還差著不少段位。
劉根來正胡亂琢磨著,遲文斌又道:“我要是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就申請個內(nèi)勤崗位,老老實實待著,想干點啥就干點啥。
等年齡和資歷都熬夠了,再申請外放,起碼也能撈個派出所指導員當當,不比成天在一線風里來雨里去輕松多了?”
“檔案室給我留個位置,回頭我就申請?!?/p>
道不同不相與謀,劉根來懶的跟他掰扯。
他一個坐機關(guān)的,哪兒知道在基層的好處?再怎么說也是雞同鴨講。
遲文斌瞥了劉根來一眼,沒再說什么,可能也是覺得跟劉根來說不明白吧!
裝模作樣的聽了會兒課,劉根來又捅了遲文斌一下,“你咋不問我三姐的事兒了?”
“你要想說,早就告訴我了。我又不犯賤,可不想總拿熱臉貼你冷屁股。”遲文斌哼了一聲。
這是氣他故意帶錯地方了?
肚量也太小了吧,白長了那么大的肚子。
“這周末有空不?我?guī)闳ケ贝笳椅医??!眲⒏鶃碛滞绷怂幌隆?/p>
“沒空,有空也不去?!边t文斌抱起了胳膊。
還挺傲嬌?
你要是個大美女,傲嬌點也就算了。
一個死胖子還傲嬌?
“周日上午十點,北大南門集合,過期不候。”劉根來也抓出了一把花生米,嚼的咔咔響。
小樣兒,我就不信你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