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能不能借個火?”
呂梁倒是沒進包間,笑吟吟的問著劉根來。
劉根來斜了這貨一眼,沒搭理他。
這會兒,火車已經(jīng)開了,軟臥車廂走廊里,除了哥幾個,連個鬼影兒都沒有,裝個毛線?
呂梁也沒直接坐下,先是看了一眼還在打算盤的何工,又抻著腦袋瞄了上鋪一眼,在看到那個步話機之后,才按下折疊椅,坐到劉根來對面。
剛坐下,呂梁就來了一句,“兄弟,我沒煙,你有火嗎?”
“噗嗤!”劉根來樂了出來。
哥幾個也都被逗樂了。
這貨要煙抽還要出了新花樣。
“沒有?!眲⒏鶃砟税崖N起的嘴角。
“出門遇到了就是兄弟,不帶撒謊的,哥幾個可是給你留了一整條呢,這才幾天,你能都抽完?”呂梁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也不管前后矛不矛盾。
一聽這話,哥幾個都擼著袖子,大有劉根來敢不給,就動手搶的架勢。
劉根來不慌不忙的指了指他的包間,“在床下,想抽,自已拿去?!?/p>
有何工這座大神震著,就不信他們敢去拿煙?
他們還真不敢,一個個的都縮回去了,但劉根來還是低估了他們無恥,很快,他們就用翻手心手背的辦法,選出了一個倒霉蛋。
李福志。
點兒背的李福志只好硬著頭皮進包廂拿煙。
到底是老成持重,李福志這個倒霉蛋一進包間就跟何工打了聲招呼,“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拿點東西?!?/p>
回應(yīng)他的是一串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何工壓根兒就沒搭理他,就跟沒他這個人似的,還是該干啥干啥,直到李福志把煙拿出來了,何工都沒看他一眼。
這也太專注了吧!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就是不知道旁邊有槍響,能不能把他從專注中驚醒。
劉根來不由的想起了老蔣,傳說中,老蔣為了鍛煉自已的專注力,專門在鬧市里讀書,何工的專注比他一點都不差。
在火車上,劉根來的煙抽的很少,特訓(xùn)那兩天又沒工夫抽煙,那條煙他基本沒怎么動,哥幾個一人分了將近兩盒,喜滋滋的湊一塊兒商量著值夜的事兒。
值夜的時候,一組兩人,要對面而坐,能讓兩個人的視野覆蓋整個車廂,如果有特務(wù)偷襲,還要確保不能同時出事兒。
商量的結(jié)果是呂梁和郭存寶負責上半夜,李福志和張群負責下半夜,王亮替補。
至于劉根來,哥幾個就沒把他考慮在內(nèi),他的任務(wù)只有一個,隨時待在何工身邊,做最后一道防線。
哥幾個商量的過程中,算盤聲噼里啪啦不斷,等商量好了,下半夜值守的李福志張群和替補的王亮都去睡覺的時候,算盤聲還在響,似乎永不停歇。
他不知道累嗎?
也不怕得腱鞘炎。
呂梁點了根煙,又坐在劉根來對面,眼神里滿是憐憫。
“啥眼神?”劉根來白了這貨一眼。
呂梁一開口,劉根來立馬蔫兒了,“你可咋睡???”
過道里動靜都這么大,門一關(guān),包廂里還有能有別的聲音?
“這有啥,他不睡,我不睡?!眲⒏鶃睃c了根煙,煙氣繚繞中,腦海中忽然泛起前世玄幻小說里一句牛逼轟轟的話——我不朽,你不朽。
“可憐的娃?!眳瘟号呐膭⒏鶃砑绨?,起身換了個地方。
這個位置離車廂一頭太近,不是最好的值守位置。
郭存寶這會兒已經(jīng)坐下了,他和呂梁選的位置一個在車廂三分之一處,一個在三分之二處,對面而坐,都能看到對方身后。
這就進入角色了。
劉根來瞄了一眼導(dǎo)航地圖,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再有兩小時,火車就能到下一站,按照李力的安排,下一站就有人給他們送飯。
那張紙在他身上,劉根來把拿飯的任務(wù)接了過來,原因只有一個,他空間可以定鬧鐘,不會錯過每一頓飯。
兩個小時……劉根來琢磨了一下,走進包廂,關(guān)上房門,往床上一躺,拿出了小人書。
噼里啪啦的算盤聲還在響,偶爾才有間斷,何工根本就沒在意房間里多了個人。
或許他都不知道吧!
等何工看到他的時候,會不會嚇一跳?
劉根來笑了笑,他不知道何工具體在算啥,但大致也能判斷出來,應(yīng)該是在做簡單的計算。
原因很簡單,真正重要的資料,絕對不會讓他隨身攜帶。
但即便是最簡單的計算,也不是他這種文盲能想象的。
劉根來不由的想起了后世網(wǎng)上流傳的一個段子,錢老說他兒子太笨,沒天賦,學不了他的東西,實際上,他兒子是個頂尖的科學家。
劉根來又一次感嘆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降維打擊吧!
小人書還挺有吸引力,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火車進站的時候,何工還在計算,仿佛周圍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guān)。
劉根來鎖上門,與正在值守的呂梁和郭存寶對視了一眼,下了火車。
他剛走,呂梁就坐到他包間門口。
剛下火車,劉根來就看到了給他送飯的人。
都不用看暗號,光看那人走路的姿勢,就知道是送飯的,那幾步路走的,跟個標槍似的一晃不晃,步幅還都一樣,胳膊甩的都帶風,身上的兵味兒都快溢出來了。
再一看他拿袋子的手,果然是個六。
胳膊不是平舉的,拎著袋子垂在身側(cè),袋口被彎了九十度,這個角度用六這個手勢拿著袋子好像真不咋費勁。
“辛苦,辛苦?!眲⒏鶃碛松先ァ?/p>
“你是……”那人說話帶著也不知道是哪兒的方言。
“劉根來。”劉根來報出了自已的名字。
“收好?!蹦侨税汛油耙贿f,另一只手還托了一下袋子底兒,兩條胳膊紋絲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做啥貴重物品的交接呢!
把袋子交給劉根來之后,他又來了個標準的向后轉(zhuǎn),邁著齊步離開。
這是把當兵的那套都刻在骨子里了——他肯定也是李力的手下,估計還是個兵王。
就是不太適合干這活兒。
太顯眼了。
軟臥車廂沒有上人,劉根來上車之后,把袋子交給了呂梁,帶著他和何工兩個人的飯菜,打開了包間門。
剛開一條縫,噼里啪啦的算盤聲就傳了出來。
劉根來急忙閃身進去,關(guān)上了房門。
何工還是沒看他,繼續(xù)扒拉著算盤。劉根來坐在何工對面床上,把兩個飯盒放上小桌。
何工明顯看到了,把算盤往自已那邊挪了挪,繼續(xù)計算著,自始至終都沒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