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士朋聽得一怔，他現(xiàn)在首要考慮的是先將林碧瑜免職，對于新的副書記人選，他壓根還沒來得及仔細考慮。關(guān)新民將韓士朋的反應看在眼里，笑道，“士朋同志，我聽說林山市紀律部門的張江蘭同志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干將，依我看，可以將她提起來擔任這副書記一職?！表n士朋一下呆住，看向關(guān)新民的眼神多了些不一樣的審視，靠，這是誰給關(guān)新民出的主意？韓士朋可不信關(guān)新民初來乍到就能關(guān)注到張江蘭身上，雖然張江蘭已經(jīng)是市紀律部門一把手，對方這個級別的干部已經(jīng)足以進入關(guān)新民的視線，但關(guān)新民初來乍到怎么可能會注意到張江蘭，尤其是主動提出要提拔張江蘭來填補林碧瑜的空缺，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給關(guān)新民支招。猶豫了一下，韓士朋道，“關(guān)書記，關(guān)于這個副書記人選，咱們是不是等后續(xù)再做討論？”關(guān)新民笑道，“士朋同志，我可是聽說張江蘭同志是你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得力干將，士朋同志難道不支持她提拔？”韓士朋被關(guān)新民這話堵得啞口無言，他心里面自然也想張江蘭能夠提拔，但張江蘭現(xiàn)在這時候卻是不適合調(diào)離林山，否則韓士朋之前的布局就白費了。一時間，韓士朋陷入了兩難，與此同時，韓士朋更是意識到背后給關(guān)新民支招的人不是一般的高明。韓士朋還沒說話，關(guān)新民已經(jīng)又道，“士朋同志，我的意見是，咱們在召開班子會議之前將這事確定下來，這樣好在班子會議上一并通過。”韓士朋回過神來，深深看了關(guān)新民一眼，心頭一動，道，“關(guān)書記，不知道這事您跟組織部的張部長通過氣了嗎？“關(guān)新民聞言笑道，“士朋同志，關(guān)于這副書記的人選，主要是以你們紀律部門的意見為主，你如果不反對的話，我相信文修同志那邊會同意的?！标P(guān)新民口中的文修同志是省組織部長張文修。韓士朋聽到關(guān)新民這么說，道，“關(guān)書記，雖然您說的沒錯，但我們也還是要嚴格按照程序來嘛?！标P(guān)新民聽了，目光在韓士朋臉上停留片刻，突地一笑，“也好，既然士朋同志堅持的話，那我們就讓組織部那邊先按程序和規(guī)定征求各方面的意見，畢竟我們身為領(lǐng)導要帶頭遵守程序規(guī)定嘛?！表n士朋點了點頭，心里松了口氣，他就怕關(guān)新民非要讓他表態(tài)，這會讓他很為難，因為他沒辦法反對關(guān)新民提拔張江蘭的建議，這要是傳出去，也會讓他和張江蘭產(chǎn)生嫌隙。韓士朋不知道自己在關(guān)新民辦公室談了多久，從關(guān)新民辦公室出來后，外邊的天色早已徹底暗下來，韓士朋看著亦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回到自己辦公室，韓士朋安靜地坐了十來分鐘，明顯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他，拿出手機給張江蘭打了過去。韓士朋打算主動跟張江蘭說這個事，將選擇權(quán)交由張江蘭自己決定，因為韓士朋已然意識到一個敏銳的問題，給關(guān)新民出這個主意的人，可能會通過其他渠道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張江蘭，如果他不支持提拔張江蘭，又或者說他在提拔張江蘭一事上表現(xiàn)得有些猶豫，并不是那么贊成，那么，對方就會在他和張江蘭之間制造矛盾。雖說張江蘭是他一手提拔的人，他對張江蘭的人品也很有信心，但在體制里摸爬滾打了那么多年，尤其是見識了太多的人性后，韓士朋始終堅信一句話：不要拿利益去考驗人性。正是基于這樣的考慮，韓士朋覺得自己不如主動跟張江蘭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讓張江蘭自行做決定。電話很快就接通，韓士朋開口問道，“江蘭，忙完了嗎？”電話這邊，張江蘭笑答，“韓書記，我剛從辦案基地那邊回到辦公室，您是不是有啥新的指示？”張江蘭接到韓士朋電話的第一反應顯然認為韓士朋有新的指示下來，所以才會有此一問。韓士朋笑道，“江蘭，這次倒是沒啥指示，是關(guān)于你個人的事。”張江蘭怔了怔，“關(guān)于我個人的？”韓士朋點頭道，“沒錯，剛剛我去了關(guān)新民書記的辦公室，關(guān)書記已經(jīng)基本同意我對林碧瑜的處理意見，不過除了同意對林碧瑜予以免職外，關(guān)書記又提了個讓我很是難辦的建議，他建議提拔你填補林碧瑜的空缺?！卑殡S著韓士朋把話說完，張江蘭倏地呆住，臉上那充滿意外的神色無疑是張江蘭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這個消息太突然了，讓張江蘭完全沒有任何預料，哪怕她之前知道韓士朋鐵了心要利用這次的機會將林碧瑜徹底拿下，但她打死都預料不到竟會有人提議她去填補林碧瑜的空缺，而且提出這個建議的人還是省里新上任的一把手關(guān)新民。韓士朋說完后等了片刻，聽張江蘭沒有說話，似乎能猜到張江蘭對這個消息的意外和措手不及，又道，“江蘭，你能提拔，我是十分高興的，但之前把你調(diào)到林山市，你也知道我的一些意圖，因此，面對關(guān)書記突然拋出來的這個提議，我感到兩難，但捫心自問，你有這樣一個進步的機會，我是不該阻攔的。”韓士朋一邊說一邊停頓著，顯然是在給張江蘭留時間消化他的話，停頓片刻，韓士朋才又道，“江蘭，這個事主要看你自個的意愿，如果你想調(diào)回來擔任副書記，我肯定是支持的，林山那邊的工作，再安排給別人就是?！睆埥m愣愣地聽著韓士朋的話，一時間心亂如麻，調(diào)回省紀律部門可以進一步提拔，從副廳跨到正廳，張江蘭心里邊又怎能拒絕這樣的誘惑？但從韓士朋的話里，張江蘭隱約也能聽出韓士朋的態(tài)度，韓士朋雖然口頭表態(tài)支持她，但恐怕還是更希望她暫時留在林山，只是對方不好阻攔她進步罷了，這或許也是韓士朋怕她心生不滿，不希望和她之間有什么隔閡，從這一方面來講，韓士朋對她明顯是十分重視的，也給了她充分的尊重，這才會主動給她打這么一個電話。電話里靜悄悄的，韓士朋把該說的說了，現(xiàn)在就等著看張江蘭是什么想法，不過韓士朋也不急，并沒有催促張江蘭。至于張江蘭自己，此時的她確實是不知道該如何拿主意。韓士朋等了一小會，見張江蘭遲遲沒有說話，不由道，“江蘭，這樣吧，這事你先認真考慮，回頭等你考慮清楚了，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的答案?！睆埥m張了張口，想說什么的她，話到嘴邊又變了，改口道，“好?！睆埥m現(xiàn)在確實沒辦法給韓士朋一個確切的答案，因為她的心不靜，這讓張江蘭很難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一個理智的決定，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考慮和猶豫可能會讓韓士朋有所失望，但張江蘭這會腦子亂糟糟的，完全沒法顧及那么多。兩人結(jié)束通話后，張江蘭拿著手機出神，在體制里面，對一名干部而言，最大的誘惑莫過于提拔，尤其是這樣的提拔機會是如此出人意料，才會給人產(chǎn)生驚喜，這也是張江蘭這會心亂的緣故，畢竟她并非圣人。不知道坐了多久，張江蘭望向窗外，這才發(fā)覺夜色漸深，拿著手機看了下時間，張江蘭此時莫名想到了喬梁，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么樣的想法，突然就給喬梁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喬梁的聲音先行傳過來，“江蘭同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