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荊畫倏地停住腳步。
秦悅寧,她在電視上沒少見。
電視上的她通常著正裝,身材高挑,氣質(zhì)端莊大氣,又有率性灑脫的一面,五官生得明麗大方,眼神堅韌成熟,不失精明干練。
可是秦霄一會兒說他媽調(diào)皮,一會兒說他媽野。
荊畫不由得對秦悅寧生出濃濃的好奇心。
一個人怎么可能把這幾種極端反差的性格,融為一體?
門從外面推開。
走進來一道秀長的身影。
荊畫微微仰頭,遙遙看向秦悅寧。
秦悅寧至少得一米七五以上,著睡褲的兩條腿長得像鶴腿。
難怪秦霄能長那么高。
不過一米六二的荊畫并不自卑,她腦子轉(zhuǎn)得像飛機的螺旋槳,她在想,該如何驚艷秦悅寧?
舞一劍給她看嗎?
可是剛才已經(jīng)舞給秦霄看了,再看一遍,秦霄會審美疲勞的。
要不,捉個鬼給她看?
轉(zhuǎn)念一想,大半夜的,萬一嚇到她,得不償失,再說這大院官氣很重,哪來的鬼影?
荊畫環(huán)視這收藏室,除了劍就是古董。
道姑無用武之地。
她雙手一抱拳,沖秦悅寧朗聲道:“阿姨在上,荊畫在下,請受荊畫一拜?!?/p>
她抱拳,深深地朝秦悅寧遙遙鞠了個躬。
秦霄不想笑的,可是這小道姑太搞笑了。
大大方方地喊一聲“阿姨好”就可以了。
她非得整這么多花招。
秦悅寧遠遠看向荊畫。
她是過來人,一眼便知怎么一回事。
只是沒料到年輕人精力如此旺盛,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欣賞她的收藏品。
她學荊畫的模樣雙手抱拳,沖荊畫也鞠了個躬,學她的口吻說:“小姑娘在上,阿姨在下,請受阿姨一拜?!?/p>
荊畫驚呆了!
她這么……
這么平易近人的嗎?
要知道她的身份,可是萬眾矚目,倍受人尊敬。
放在過去,跟九五之尊差不多了。
可她卻說,她在上,她在下,她還給她鞠躬。
荊畫一向不卑不亢,從來沒有過受寵若驚的感覺。
今天有了。
她連忙說:“阿姨,您太客氣了,您是長輩?!?/p>
秦悅寧道:“別緊張,我聽到動靜出來看看,你們繼續(xù)。”
說完她朝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眼角余光瞥一眼秦霄,秦悅寧提醒他:“別欺負小姑娘,否則我打你啊。”
秦霄想說,這小道姑不只會功夫,還會道術,身手絕對在他之上。
要欺負,也是這小道姑欺負他。
秦悅寧走出去,貼心地將門關嚴。
荊畫早已目瞪口呆。
秦霄看向她,問:“接下來你還想舞什么?”
荊畫還會舞獅。
可是舞獅她沒法露臉,眼下也沒有道具。
四下瞅幾眼,荊畫走到那把劍前,說:“我給你表演個碎尸兩段吧?!?/p>
秦霄道:“沒有尸?!?/p>
他故意逗她,“你要現(xiàn)殺一個嗎?”
荊畫盯住他英俊的臉,覺得他的冷笑話好冷啊,要不是她腦子轉(zhuǎn)得快,都反應不過來。
荊畫拿起劍,將鋒利的薄劍橫在自己腰間,說:“不必現(xiàn)殺,碎我就可以?!?/p>
秦霄想到母親,聽說她年輕時動不動就愛表演胸口碎大石給人看。
碎大石,萬一失手會內(nèi)傷。
可是眼前這小道姑,要表演碎尸。
碎尸,萬一失手,人就死了。
秦霄抬手阻止道:“不可。”
荊畫已揮起劍朝自己腰間劈去。
秦霄眼神一凜,沒想到她竟敢來真的!
邁開長腿,他拔腿就朝她面前跑去。
他雖不會縮地成寸之術,但是勝在個高腿長。
說時遲那時快!
他迅速跑到荊畫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奪下她手中的劍。
他厲聲道:“你瘋了?這是鬧著玩的嗎?”
他本就自帶威儀。
這一吼,氣勢加倍,十分駭人。
荊畫被他嚇住。
慢半拍,她心虛地小聲說:“其實是障眼法,跟魔術差不多,讓你看著我把自己斬成兩截,其實并沒有,是道家的幻術。”
秦霄將劍擲到地毯上,英俊的眉眼仍然嚴厲,“障眼法也不行!萬一失手,你死在這里,我怎么向你們茅山交待?”
荊畫心想,好嚇人。
她只是想驚艷他而已。
她有什么錯?
至于這么嚴厲地批評她嗎?
她彎腰從地毯上撿起那把玉女劍。
秦霄以為她冥頑不靈,還要表演碎尸,因為青回就是冥頑不靈的性子。
他厲聲道:“放下!”
冷不丁的,荊畫被嚇得一哆嗦。
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瞅著他,一邊慢慢彎下腰,將那把玉女劍輕輕地放到地上,生怕秦霄再吼她。
她有什么錯?
大半夜的,她從海邊跑回酒店,洗頭洗澡洗臉換衣服扎頭發(fā),又冒著春寒料峭的冷風,跑到這皇城根下,沖破層層警衛(wèi),來到這男人面前,舞劍給他看,碎尸給他看,絞盡腦汁的,無非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她沒錯。
她突然覺得委屈。
她轉(zhuǎn)身走到窗前,就要往上爬。
身后又傳來秦霄的聲音,“走門,這里是五樓?!?/p>
沒剛才嚴厲,但是荊畫心里委屈了。
她一聲不吭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她想,再也不要驚艷他了。
太兇了。
不就內(nèi)涵豐富點,長得高點帥點嗎?
他們茅山上多的是!
她何苦拿熱臉來貼他的冷屁股。
走到門口,她拉開門,悄悄扭頭,想看看他的屁股到底有多冷?
頭扭到一半,見秦霄立在原地,拿一雙漆黑深眸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他眼睛遺傳了秦悅寧的雙眼皮大眼睛,加之與生俱來的不怒自威,不生氣看人時,也自帶震懾。
荊畫心虛。
頭扭到一半,迅速折回來。
她抬腳走出去。
沒好意思乘電梯,她走步梯,輕手輕腳,一邊下樓一邊委屈。
一見鐘情容易,相愛難。
喜歡一個人容易,想驚艷他更難。
來到一樓,荊畫輕輕打開大門,來到庭院。
外面冷風一吹,荊畫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她想,以后再踏進這個門,她就出家當尼姑去!
道姑可以結婚。
尼姑不能。
她環(huán)抱雙臂朝前大步走,得去酒店退房,然后去海邊和沈天予他們匯合。
宗稷勢力只捉了宗稷等人,還有殘余勢力。
不能讓那些烏合之眾打擾他們度蜜月。
穿過料峭春風,荊畫走到大門前。
腳一抬,她身形上移,很輕松地跨出大門。
雙腳落地的瞬間,她怔住。
大門前赫然停著一輛年輕款的黑色紅旗轎車。
車窗緩緩降下。
露出一張俊毅英武的臉。
是秦霄。
秦霄緩聲道:“上車?!?/p>
荊畫從來不是個矯情人兒。
不知為什么,聽到這兩個字,她冷哼一聲,頭一扭說:“你讓我上車我就上啊?你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