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調(diào)皮的師弟,摸摸自己頭上的太極髻,又指指荊鴻的頭發(fā)。
那意思,他怎么換發(fā)型了?
荊鴻抬手環(huán)住白忱雪的纖肩,十分自豪道:“她喜歡?!?/p>
眾人聞言大笑起哄,笑他堂堂茅山二師哥,為了追個女人,喪失底線。
白忱雪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她從小養(yǎng)在深閨中,因?yàn)樯眢w不好,學(xué)是上半年歇半年,大學(xué)讀的是漢語言專業(yè),班中女生居多,哪見過這么多男人哄笑?
太臊人了。
她輕輕晃一下肩膀。
察覺她不自在,荊鴻立馬把手臂從她肩上挪開。
白忱雪悄悄挪到他背后。
荊鴻回眸看一眼她微微泛紅的臉,嘴角微揚(yáng)。
他喜歡她害羞的模樣。
在她家書房的一本書中翻到過,最是那一抹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
用來形容她,再貼切不過。
他對師弟們道:“她臉嫩,怕生,我?guī)e處走走。”
眾人又是一陣起哄。
荊鴻牽起白忱雪的手,朝前走去。
行至供奉三茅真君的壽觀,他提議:“進(jìn)去拜拜吧,里面供奉的是我們的祖師爺,很靈的?!?/p>
白忱雪點(diǎn)點(diǎn)頭。
“求什么?”
白忱雪想了想,“親情?!?/p>
她想知道盛魄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了?
骨灰是送來了,也下葬了,可她仍難以相信,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那么死了,太突然。
荊鴻帶她走進(jìn)觀中。
讓白忱雪意外的是,這里和她平時去的道觀不一樣,案上有供奉,也有香火,但是沒有排隊(duì)燒香的游人,十分清靜。
白忱雪好奇,“這里怎么沒有游人?”
荊鴻道:“這是我們修行的地方,不對外開放,放心,比外面商業(yè)化的更靈。”
有勤快的師弟幫他們?nèi)硐恪?/p>
荊鴻教白忱雪怎么正確點(diǎn)香,插香,跪拜。
他拿起簽筒遞給她。
白忱雪接過簽筒,雙膝跪在蒲團(tuán)上,虔誠地晃了晃簽筒,閉著眼睛在心中默默說出愿望,接著晃出一支簽。
她拿起那支簽。
簽上是:東方月上正嬋娟,頃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圓時還有缺,更言非看復(fù)皆全。
讀著復(fù)雜拗口,她看得似是而非。
需要專業(yè)的人解簽。
她把簽遞給荊鴻,“你幫我看看?!?/p>
荊鴻接過來,掃一眼,此簽昏迷未定。
不算吉簽。
主兇。
知她心思細(xì)膩,敏感多疑,容易多想,荊鴻拿起簽筒,在里面扒拉一通,重新找出一支簽遞給她,“剛才那簽不算,這是我?guī)湍闱蟮模@個準(zhǔn)?!?/p>
白忱雪接過,簽上寫:旱時田里皆枯藳,謝天甘雨落淋淋,花果草木皆潤澤,始知一雨值千金。
荊鴻道:“此簽是旱逢甘雨之象,凡事難中有救也,吉?!?/p>
白忱雪眼露驚喜,“這么說,我堂哥沒死?”
“你求的是你堂哥?”
“對,盛魄?!?/p>
“他啊。”荊鴻大喇喇的語氣說:“他命中有貴人相助,可逢兇化吉,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別擔(dān)心了?!?/p>
“真的?”
荊鴻目光篤定,“真的。”
他不知盛魄生辰八字,也沒給他算過,真死假死,他不知,只知道這么說,白忱雪會開心。
他喜歡她兩彎柳葉眉似蹙非蹙的樣子,但又不想讓她憂愁。
憂愁傷身。
荊鴻問:“還要求感情嗎?”
白忱雪搖搖頭。
她已經(jīng)不想求了。
她覺得即使她抽到下下簽,他也會幫她換一支上上簽,哄她開心。
白忱雪不知道教的人,是不是都這樣?
她只知道,荊鴻這人是一點(diǎn)都不內(nèi)耗,遇到適合自己的就追;不好追,就挖著坑變著法地追;一個人追不夠,還得拉上全家人一起追;抽到下下簽,他立馬給換掉;不開心,他馬上哄,編著瞎話地哄,還是當(dāng)著他們茅山創(chuàng)教祖師的面編瞎話,也不怕他們的祖師爺怪罪。
這樣的性格太颯了。
他絕對不會長各種結(jié)節(jié),她想。
二人返回至竹苑小樓。
荊父荊母已經(jīng)備好餐。
用過餐后,荊母盛情挽留白忱雪和白寒竹留宿幾日。
盛情難卻,祖孫二人住下。
讓白忱雪意外的是,她住的房間好像是專門給她留的,因?yàn)殚T上鑲有“雪居”二字。
荊鴻大哥叫荊戈,三妹叫荊畫,母親叫荊薇,都和雪不沾邊。
沐浴過后,白忱雪躺到床上,關(guān)上臺燈。
發(fā)現(xiàn)墻角掛著的裝飾性的白色紗袋中,有什么東西一閃一閃的,十分漂亮,且不只一個紗袋,無數(shù)個紗袋,組成一個大大的亮晶晶的“心”。
想了一會兒,白忱雪才意識到那是螢火蟲。
城市里很少見了,只有這污染極少的山林間才有。
白忱雪打開臺燈,下床,走到墻角,伸手輕撫那裝著螢火蟲的紗袋,心中一片溫柔。
她打開紗袋,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把它們?nèi)帕恕?/p>
掛在墻上,夜里是很美,可是它們更適合在林間自由飛翔。
接著她拿起手機(jī),給荊鴻發(fā)信息:螢火蟲很漂亮,謝謝你,費(fèi)心了。
荊鴻回:我媽捉的。她說你住在城里,肯定沒見過,捉給你玩。
白忱雪暗道一聲冒失了,荊鴻捉的,她說放就放了,可這是荊母的一片心意,捉了那么多,裝在一個個小紗袋中,掛在墻上,肯定費(fèi)了不少功夫。
她連忙回:晚安。
手機(jī)響了。
荊鴻打來的。
白忱雪接聽。
荊鴻道:“安不了?!?/p>
“怎么了?”
“睡不著?!?/p>
白忱雪納悶,“你們修道之人睡眠應(yīng)該很好才對啊?!?/p>
荊鴻:“想某人。”
白忱雪耳朵微微發(fā)熱,“別想了,快睡吧。”
“管不住腦子,想某人想得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p>
白忱雪笑出聲,“晚飯你也沒少吃呀??曜雍屯?,本來就沒法吃?!?/p>
“把你的位置發(fā)給我,看看我的心跑哪去了。”
“就在你隔壁,矯情?!?/p>
聽到荊鴻又道:“想住在你心里,沒有鄰居的那種?!?/p>
白忱雪不知該怎么回答。
下一秒,荊鴻的聲音在手機(jī)和門外同時響起,“我有個秘密,需要面對面告訴你。”
信以為真,白忱雪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她拉開門。
荊鴻右手手肘靠在一邊門框上,高挑的身姿微斜,微微垂首望著她。
白忱雪慌忙低下頭。
他身上那種陽剛性感的男人味太具攻擊性了。
室內(nèi)昏黃的光線投在他臉上,光影明明暗暗,他濃黑的眉、高而硬的鼻骨、深刻的唇愈發(fā)立體,他的睫毛過于密,讓他的眼睛看上去有點(diǎn)毛絨絨、濕漉漉的。
那雙眼睛那么深,仿佛蘊(yùn)滿深情。
她不敢看。
耳邊響起荊鴻剛氣磁性的聲音,“我有個秘密,需要面對面,嘴對嘴地告訴你?!?/p>
嘴對嘴?
白忱雪的臉?biāo)查g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