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諸位久等了,”姜梔笑瞇瞇地讓青杏替她搬了椅子坐在廊下,看著面前懶散站著的幾人,“管事們可都到齊了?”
“還有大半的人沒來呢,”青杏忍不住陰陽怪氣,“讓主子等了半天,一個個架子可真夠大的?!?/p>
“青杏姑娘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府中的人各司其職,是一刻也不能閑下來的,誰能抽出時間來陪小孩子過家家玩?也只有我們能擠出時間出來候命,回去也是要加班加點補上的。”
方才開口抱怨的微胖婦女立刻回懟。
不過一個沒出閣的女娃娃,真以為拿了管家之權(quán),就能從夫人手中奪權(quán)了?
再怎么說姜夫人也是姜府的當家主母,哪能不管家呢?
依照自己看,這位大小姐沒玩?zhèn)€兩天就該吃不消,哭著求著夫人繼續(xù)回來管家。
也就自己心善,愿意哄著她玩,旁人哪有她這般好心。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廖媽媽吧?負責(zé)的是什么事務(wù)?”
那廖媽媽得意地捋了捋發(fā)髻,“正是,老奴我管的是府中園子里花木的種植修剪和維護。大小姐別看這活不打眼,里面門道可多著呢,像是什么季節(jié)應(yīng)該種什么樣的花……”
廖媽媽沒說完就被姜梔擺手打斷,“我知道了,下一位?!?/p>
如是她又問了幾位管事的名姓以及負責(zé)的事務(wù),讓青杏帶人一一記下。
底下幾人都不知道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就在廖媽媽站得不耐煩想要找借口離去之際,一個丫鬟急匆匆過來,向姜梔行禮后便附在廖媽媽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廖媽媽的臉色頓時青白,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丫鬟是廖媽媽的女兒,帶著哭腔道:“是啊母親,哥哥在如意賭坊輸光錢財,欠下了好多賭債,被人堵在里面狠狠打了一頓,還揚言說要是還不出錢,就用他的一條胳膊來抵!”
廖媽媽嚇得面無人色,“這可真是作孽啊,都說了讓他別去賭別去賭,就是管不住自己那雙手,現(xiàn)在可如何是好?”
“母親求您想想辦法,若是還不出錢,哥哥說要拿我出去抵債了!”
母女兩人六神無主。
沒一會兒又有人匆匆來找。
是另一位管事,說是家中兒子與人打架把人打得頭破血流,對方硬要拉著他去見官將他投入大牢。
還有的是家中丈夫喝花酒不給錢,也被人扣在店中不肯放。
諸位管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姜梔卻只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吃著點心喝著茶。
眾人心急之后回過神來。
為什么這么多管事的家人偏偏都在今日大小姐要問話的時候出事?
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且不知道那些沒來的管事,家中是否也遭了殃?
廖媽媽本就心急如焚,將事情串聯(lián)起來后,頓時當先撲通一聲跪在了姜梔面前。
“大小姐,是老奴有眼無珠,是老奴不識好歹囂張跋扈,還望大小姐高抬貴手,饒恕老奴的家人吧。”
姜梔卻只是用茶蓋撇去盞中的浮沫,淡聲道:“廖媽媽說的話我可不懂,不過我也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廖媽媽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借你些許銀錢解燃眉之急,息金也不問你收取,只要你盡心為我姜府辦事如何?”
廖媽媽現(xiàn)下恨不得長雙翅膀去將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救出來,哪里還敢再拿喬作態(tài),不停地在地上磕頭,“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小姐,老奴以后定然盡心竭力為姜府辦事,不敢有絲毫懈怠。”
青杏忍不住在一旁低聲提醒,“大小姐,您的體己錢上次都用來請李元虎找人打嚴家二公子了,現(xiàn)在并無多余的銀錢借給她們啊。”
姜梔卻只是笑了笑,“放心吧,我們很快便會有錢了?!?/p>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又有人匆匆前來,這次找的卻直接是姜梔了。
“大小姐,宮里來人傳旨,老爺讓大小姐速速去前廳接皇后懿旨!”
“你看,銀錢這不自己送上門了?”姜梔從椅子上起身,整了整衣衫,“是,我這就過去。”
“還請諸位管事稍候片刻?!?/p>
這下在場眾人沒有敢出聲怨懟的,紛紛低頭應(yīng)是。
前廳有太監(jiān)手握明黃懿旨,姜正庭帶著姜梔下跪接旨。
懿旨內(nèi)容簡單,無非就是夸贊姜梔有勇有謀,洞察敏銳,為刺客一案覓得關(guān)鍵證據(jù),特下懿旨嘉獎。
其他都是虛的,懿旨中提到的黃金三千兩,京都三進宅子一間,以及臨街鋪面三間,那才是實打?qū)嵉摹?/p>
連姜梔自己都沒想到蕭玄佑出手竟然這般大方,讓她從貧困戶一下子成了財主,實在讓她喜出望外。
且蕭玄佑借著皇后之手賞賜的東西,都實實在在送在了她的心房上。
別的不說,光是那三間臨街的鋪面,可是能錢生錢利滾利的,有了這些東西在手,就算日后離開姜府,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姜梔接完旨,姜正庭臉上便止不住的笑意。
“好了,難得皇后親自下懿旨嘉獎你,這些銀錢鋪面都留著日后當作你的嫁妝帶走,父親是絕不會虧待你的?!?/p>
姜梔忍下心頭的冷笑。
連元配妻子嫁妝都能面不改色享用的人,她不會相信他會這般大方。
只不過是如今她得了皇后青眼,對姜府有助益,才會讓他和顏悅色。
姜梔面上不顯,只扮作感激模樣,“女兒多謝父親。”
“既然得了賞賜,便準備準備,明日進宮謝恩去吧。”姜正庭面色和緩道。
姜梔這才想起,自己受了皇后賞賜是必然要進宮的。
那會不會有可能見到蕭玄佑?
想到這個她就頭皮發(fā)麻,那日在北鎮(zhèn)撫司被蕭玄佑盯得如芒在背的感覺又席卷而來。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蕭玄佑傷勢才剛?cè)?,而自己去的卻是皇后宮中,不一定會這般倒霉碰到她。
自己只要循規(guī)蹈矩安安分分地謝完恩離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