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梔愣住,但礙于有人在旁偷聽,只能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問,“太子,當(dāng)初我們根本沒有談過求親一事,這是在做什么?”
蕭玄佑笑了笑,將帶著涼意的唇印在她耳廓,“臨時起意,為最后的事做些鋪墊,你忘了?”
最后的事……
蕭玄佑說的是,故技重施,將她再次擄入東宮。
姜梔沉默半瞬,最終沒有再糾結(jié)此事,只是嘆了口氣,“下次還請?zhí)拥钕绿崆芭c我說,嚇我一跳?!?/p>
雖然蕭玄佑的性子變了許多,至少沒有像以往那般總是不顧她的意愿與她親近。
可上輩子在一起這么久,她心中還是避免不了有陰影。
“是,清和縣主?!笔捫訌纳迫缌鳌?/p>
此刻兩人距離很近,為了防止被人聽到,姜梔湊近了與他說話,溫軟的氣息若有似無噴在他側(cè)臉上,香氣撲鼻。
蕭玄佑喉結(jié)滾了滾,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
但他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死死克制著。
必須要小心翼翼。
不能再將人給嚇跑了。
“清和縣主請隨孤來?!笔捫右娝障仑笆?,牽著她的手往竹林深處走。
姜梔掙脫不開,只能邊走邊板著臉,“匕首我已經(jīng)收下了,太子殿下到底還要做什么?”
“跟孤進(jìn)來就知道了。”
出現(xiàn)在姜梔面前的是一間小竹屋,門口守著聞泉。
蕭玄佑帶著姜梔進(jìn)去后,聞泉便一步不錯地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接近。
竹屋內(nèi)的火爐上煮著茶,蕭玄佑讓姜梔坐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這是用山澗水泡的茶,別有一番野趣,嘗嘗。”
姜梔道了聲謝接過,“太子殿下有事吩咐?”
有聞泉守著,蕭允珩的人自然無法再靠近探聽。
蕭玄佑從竹架上取下一個錦盒,放在姜梔面前,“既然清和縣主答應(yīng)了孤的求親,孤自然要送聘禮給你?!?/p>
紫檀錦盒精雕細(xì)琢,盒身髹以朱紅大漆,金線勾勒的纏枝紋細(xì)膩飽滿,不用看里面的東西,僅這一個錦盒便價值連城。
姜梔沒有去接,“這里沒有尾巴會聽到,太子殿下就不必再花費心思演戲了吧?我出來得久,該回去了。”
“清和縣主先看看里面的東西?!笔捫哟蜷_錦盒。
里面躺著一疊厚厚的紙。
最上面的是一張地契,棲鳳樓三個字讓姜梔瞳仁不由顫了顫。
“這是……”她忍不住放緩了呼吸。
蕭玄佑看著她眸光一亮的表情,便知自己這“聘禮”送對了。
“匕首只是掩人耳目,這才是孤真正想要給你的東西,”他唇邊噙了笑意,聲音如圭如璋,修長手指將錦盒推給她,“棲鳳樓,是你的了。”
姜梔瞪大雙眼。
她怎么都沒想到,蕭玄佑會給她這種東西。
棲鳳樓,京都最大的青樓。
都說幕后東家手眼通天,權(quán)勢逼人。
姜梔上輩子在棲鳳樓待了這么久,都不知道真正的東家到底是誰。
原來竟是蕭玄佑的產(chǎn)業(yè)。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
上輩子蕭玄佑中了藥,就是在棲鳳樓找的她,之后也一直將她養(yǎng)在那里。
若不是他的產(chǎn)業(yè),怎么會這般放心?
“太子殿下為何要給我這個?”
他不會不知道棲鳳樓代表著什么。
青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卻也是最容易搜集消息的地方。
上至達(dá)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那些在床笫間吐出來的一言半語,便能織成最好的消息網(wǎng)。
蕭玄佑身為太子,需要時刻掌握朝政動向,這棲鳳樓在他手中才能發(fā)揮最大的用處。
蕭玄佑卻只是淡淡道:“孤有其他獲取消息的渠道,這棲鳳樓放在手中也是浪費,還不如給了你。”
他將錦盒里的東西一一取出來。
地契下面是房契,再下面一沓就是棲鳳樓眾人的一應(yīng)身契。
蕭玄佑將最底下一本冊子給她看。
“這些是近幾年棲鳳樓整理成冊的消息,官員秘辛,內(nèi)帷私隱,你想要的都有?!?/p>
姜梔是真的被蕭玄佑驚到了。
她忍不住拿起那本冊子翻看。
越看越心驚。
這里面上至國公,下至芝麻小官,各種見不得人的秘辛之事如過江之鯽,是往常姜梔在內(nèi)宅絕對不會聽說的。
雖然姜梔對此心動不已,但冷靜下來之后還是推辭,“太子殿下美意,姜梔心領(lǐng)了。但等襄王世子一事結(jié)束,我就要離開京都,這棲鳳樓在我手中并無多少用處?!?/p>
蕭玄佑像是知道她的打算,并未意外。
“離開京都之后呢?就算有陸淵跟著你,沒了錦衣衛(wèi)的權(quán)勢,他雙拳難敵四手,如何能護(hù)住你?你忘了當(dāng)初是怎么被人從徐州帶到爻城的?”
姜梔一時無言。
蕭玄佑云淡風(fēng)輕,久居上位的矜貴氣質(zhì)讓他帶著執(zhí)掌乾坤的從容。
“風(fēng)刀霜劍相逼,唯有權(quán)勢能護(hù)佑爾身?!?/p>
“孤希望你自己就有足夠的權(quán)勢,無需依附他人,卻叫無人敢看輕你,欺你辱你?!?/p>
姜梔被他的話震驚,久久不能平靜。
她可以成為那樣的人么?
蕭玄佑知道她聽進(jìn)去了。
他不信在見識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力量后,她還會甘心和陸淵或者其他男子偏安一隅。
他不介意滋養(yǎng)她的野心,因為他會成為權(quán)勢本身。
“這錦盒你今日拿著不方便,明日我會派人送上府。你也不必推辭,就當(dāng)做是你幫我一起對付蕭允珩的謝禮吧。”
姜梔被蕭玄佑從竹屋中送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懵。
她在蕭玄佑的攙扶下上了馬,那馬不用驅(qū)使,晃晃悠悠地帶著她就往回走。
姜梔沉浸在即將成為棲鳳樓東家的沖擊中,去路忽然被幾個人攔住。
那是四個穿著窄袖騎裝,衣飾或華麗或素雅的少女。
她們騎在馬上,握著韁繩,以一種挑剔的眼光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你就是沈夫人?”為首穿著棗紅騎裝的少女出聲問她。
姜梔皺眉,“是,你是榮國公府的二小姐?”
那棗紅騎裝少女抬了抬下巴,“知道就好,我那沒出息的五妹,就是被你給比下去的?”
姜梔頓時了然。
這是替家人來出氣的。
對于這種事她早有預(yù)料,心情竟然異常地平靜。
“不知趙二小姐有何貴干?”
趙念真手中的馬鞭直指向她,“我五妹雖然沒用,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辱的,你與我比一場騎術(shù),若我輸了,此事就此揭過,若你輸了,就當(dāng)著沈大人的面向我五妹磕頭謝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