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成吧!”
朱啟文胡亂應(yīng)了兩聲,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錢,遞給沈琰。
“你點點,我拿一臺!”
沈琰接過來,當(dāng)著他的面,仔仔細(xì)細(xì)的清點完,旋即笑道:“對,剛好一百二!”
朱啟文見他點完,當(dāng)下二話不說,抱著錄音機趕緊擠出了人群。
陳慶也買了一塊電子表。
攤子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沈琰帶來的一些電器很快就賣完了。
他將桌布收了起來,笑著道:“實在是對不住各位,今天東西賣完了,明天我再過來!”
眾人這才失望的離開了。
人群散開。
正午的陽光從頭頂落下,落在沈琰的身上,驅(qū)散了不少冷意。
他將桌子還給了保衛(wèi)科。
而后走出來,找了一處臺階,隨意一坐。
他的腦海里,這會兒反反復(fù)復(fù)都停留在那張臉上。
實際上。
朱啟文隱藏得并不高明。
他一瞬間臉色慘白,說話的時候躲避著沈琰的視線,那一副躲躲閃閃的模樣,還有那看見自己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想要喊自己名字的反應(yīng)。
都讓沈琰直接鎖定了這人。
他就是朱啟文。
而現(xiàn)在,人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如果直接沖上去問個清楚,想必也是無功而返。
那么……
要怎么樣才能抓住他的把柄,讓他將實情說出來呢?
沈琰手里隨意捏了一團(tuán)雪。
冰涼的寒意在他的指尖一點點融化。
日照當(dāng)頭。
他在一點點捋著各種線索,片刻后,沈琰的腦海里,一個念頭慢慢浮現(xiàn)了出來。
沈琰起身,伸了個懶腰。
露出了笑臉。
…………
他回到四合院。
孩子們在院子里堆雪人。
沈琰走進(jìn)屋子里,將腰包里的錢全都倒了出來。
今天一共帶了六臺錄音機,六塊電子表出去售賣。
很快就銷售一空了。
而且每一樣的利潤都是二十元。
也就是說,他今天的純利潤,達(dá)到了二百四十塊!
他這還只是算是二級線下,利潤不可謂不大!
沈琰將錢整理好,塞進(jìn)箱子里,坐在桌邊輕輕敲打著桌面。
想要穩(wěn)定賣貨,擺攤不是長久之計。
他得在京都大學(xué)旁租一間鋪子才行。
這樣的話,有了穩(wěn)定的店鋪,能夠為維系長久的客源起到很大的幫助。
“哇……嗚嗚嗚……!”
“對不起……嗚嗚……”
就在沈琰思索著如何將生意做大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果果糖糖的哭聲。
“沈筠果,沈筠糖!你們趕緊給鄭奶奶道歉!”
這是媳婦兒蘇幼雪的聲音。
沈筠果沈筠糖……
這是果果糖糖的名字。
重生之后,沈琰基本上沒聽過蘇幼雪直接喊孩子們的大名。
而現(xiàn)在,顯而易見,兩個小家伙闖禍了。
沈琰趕緊起身走出去。
推開門就瞧見了站成一排的兩個小家伙。
紅著眼,抹著眼淚,瞧見沈琰出來,立即扭頭看著他。
一臉委屈求救,軟著聲音喊道:“爸爸,救我!”
沈琰忍住笑。
走過去,就看見蘇幼雪正在生氣。
“媳婦兒,咋了?”
蘇幼雪見沈琰過來,氣道:“這兩丫頭,越大越調(diào)皮!”
當(dāng)下,她將事情經(jīng)過全都說了一遍,順帶將手里的東西往沈琰的手里一塞。
原來,剛剛兩個小家伙在院子里玩兒捉迷藏。
院子里的房間都一樣。
果果糖糖玩兒上頭了,居然躲到了鄭紅霞的屋子里。
糖糖個子小,鉆到床底下,被找到的時候忘了形,不小心撞翻了床邊的一個柜子。
柜子是木頭做的,高處摔下,“啪嗒”一聲,這柜子直接開了。
里面東西撒了一地,柜子的蓋子也摔成了兩半。
蘇幼雪原本在做飯,聽見聲音才發(fā)現(xiàn)。
她將東西整理好,氣得不行,正在教訓(xùn)孩子。
沈琰安撫道:“媳婦兒,沒事,你去做飯,我等鄭大娘回來,帶著沈筠果和沈筠糖道歉!”
他說著,極其認(rèn)真的板著臉。
蘇幼雪又叮囑了兩個小家伙幾句,這才去做飯了。
沈琰蹲下身子,對著滿臉淚痕的果果糖糖道:“知道錯了嗎?”
兩丫頭委屈點頭。
“知道了?!?/p>
“那等會兒鄭奶奶回來,果果糖糖要和她道歉,然后再跟著爸爸去買個新的箱子賠給她,好不好?”
果果糖糖邊抹眼淚邊點頭。
沈琰這才起身,準(zhǔn)備將手里的東西整理好。
只是,一低頭,瞧清楚手里的東西后,他微微一愣。
乖乖。
只見他手里的東西,居然是一塊塊軍功章!
這些軍功章各種各樣,沈琰認(rèn)得不全,但是數(shù)量極多,還有一些肩帶,上面扣著勛章。
地下裂開的箱子底部,還有一些證書。
沈琰仔細(xì)瞧了瞧,越看越心驚。
二等功,一等兵,各種各樣的榮譽等等。
厚厚的一疊,承載著歷史和一個老兵的輝煌。
沈琰心臟微微加速跳動。
雖說這時候說這話有些可笑。
但是,沈琰卻是實打?qū)嵉囊粋€愛國商人。
上輩子,他個人感情一片空白,經(jīng)商到一定高度后,基本上全都用來投身公益了。
一些老兵他也見過,山區(qū)里的孩子,他也定時資助。
如今瞧見真實擺放在手里的這些證書,他的心里全都是敬佩。
沈琰將東西一樣樣整理好,放在箱子里。
等了半個小時后,門外響起腳步聲。
是鄭紅霞回來了。
她仍舊穿著那件軍大衣,衣擺上全都是補丁。
頭上的氈帽看起來有些破舊,應(yīng)該是很久沒有洗了。
外面的一圈毛都凝集在一起。
她臉色黢黑,極瘦,走進(jìn)來的時候臉色冷漠,眼神快速掃了一眼院子里。
只有在看見果果糖糖的時候,才稍稍柔和一些。
“鄭大娘?!?/p>
沈琰站起身,喊了一聲。
他道:“實在是對不住,孩子調(diào)皮,不小心摔壞了你的箱子?!?/p>
“不過東西都在這里完整保存著,我下午給你買個新箱子,你看成嗎?”
沈琰說完,果果糖糖頓時也跟著道歉。
“鄭奶奶,對,對不起,嗚嗚,我搞壞了你的箱子……”
“是糖糖的錯,糖糖鉆到床底去了,嗚嗚,對不起……”
兩個小家伙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鄭紅霞一愣。
一眼就瞧見了地上的箱子。
那是……
自己專門存放重要東西的箱子!
鄭紅霞臉一沉,趕緊走過來,蹲下身子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里面的東西并沒有損壞后,她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不少。
“嗚嗚,鄭奶奶,對不起……”
兩個小家伙說著,又伸出手,輕輕拽了拽鄭紅霞的衣擺。
鄭紅霞僵了半晌,才終于嘗試著伸出手,在果果糖糖的腦袋上輕輕摸了一下。
毛茸茸的手感。
軟軟的臉蛋。
鄭紅霞的心里,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她眸光頓了頓,仿佛穿過了層層疊疊的時光,落在了另外一張稚嫩的臉蛋上。
只是,她卻再也沒見過了。
“鄭奶奶?你還生氣嗎?”
稚嫩的嗓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
鄭紅霞蹲下身子,嘗試著扯了扯嘴角,露出笑臉。
“沒有生氣。”
鄭紅霞道。
她說著,又從口袋里摸出了兩顆話梅糖,遞給小家伙一人一顆。
這是那些學(xué)生給自己的。
鄭紅霞年紀(jì)大了,不愛吃,因此都揣兜里。
這會兒院子里來了兩個小家伙。
她的糖終于能投喂了。
果果糖糖開心的說了聲謝謝,接過糖果吃了起來。
鄭紅霞看著她們玩兒了一會,之后才轉(zhuǎn)頭看向沈琰。
“她們大名叫什么?”
沈琰道:“沈筠果,沈筠糖?!?/p>
“沈筠果,沈筠糖……”
鄭紅霞默念了一遍,點頭道:“名字不錯,筠是竹皮,又指青竹,亭亭修長,傲骨所鑄?!?/p>
她說著,眸光頓了頓。
沈琰疑惑瞧去,卻見她眼眶有些泛紅。
只是下一刻就沒了異樣。
“筠果和筠糖四個年頭了吧?”
鄭紅霞問道。
沈琰點頭,“對,四個年頭了,三周歲?!?/p>
“可以送幼兒園了?!?/p>
鄭紅霞道,“孩子早抓早成長,切不可過于勞逸?!?/p>
接著又和沈琰說了京都大學(xué)下的附屬幼兒園,教育不錯,找找關(guān)系就能送進(jìn)去。
沈琰倒是有些懵。
這鄭大娘,脾氣古怪。
今天果果糖糖將她的木箱子摔了,沈琰原本以為她肯定要生氣,都做好賠錢的準(zhǔn)備了。
沒想到他破天荒的和自己說了這么多,還聊了別的。
這倒是沈琰沒想到的。
而這一次,吃中飯的時候。
蘇幼雪心里內(nèi)疚,為了道歉,她做了一桌子的菜。
原本以為鄭大娘不準(zhǔn)備和他們一起吃。
蘇幼雪甚至拿了碗筷過來,準(zhǔn)備夾菜送過去了。
結(jié)果鄭大娘居然愿意和他們一桌吃飯了。
不過吃完飯后,她遞了一元錢給沈琰。
沈琰本不想要,可他性子更倔,扔下錢就走。
沈琰無奈,只能撿起放進(jìn)褲兜。
下午兩點。
孩子睡著了,沈琰離開四合院,直奔京都大學(xué)門前正街。
這年頭的京都,繁華熱鬧。
街道兩旁,大爺們正在下象棋,打撲克。
年輕人趕時髦,穿著喇叭褲,扛著錄音機,大聲的外放迪斯科。
沈琰順著鋪面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一條街下來,基本上都是經(jīng)營飯店的居多。
小吃鋪子,基本上都是夫妻店,合法合理。
至于賣電器錄音機這種電子產(chǎn)品的店。
居然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