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給錢,甚至只是求照顧,份量足得令人驚掉下巴。
趙民暢只覺得從頭到腳都一個詞兒——舒暢!
“你放心!”
他伸出手,和沈琰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滿面紅光笑著道:“這件事,不用你操心,能拖就拖,我指定給你辦的妥妥的!”
話已至此,雙方心知肚明。
一群人又去了舞廳,唱歌跳舞到很晚才回來。
幾個人找了姑娘,直接開了房間留宿。
沈琰走的時候特意將錢給結(jié)算清楚了。
他雙手抄兜,出了門,外面清清冷冷的月色伴隨著晚風(fēng)一并涌來,叫他瞬間清醒了不少。
沈琰慢慢走著,腦海里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一遍遍梳理。
如今電機廠已經(jīng)解決完畢,只要審批一過,就能大批生產(chǎn)電機。
而他要做的,就是快速解決外殼的問題。
解決掉這兩個核心成本,其余的螺螄,包括一些小零件,都直接從別的廠購買就行了。
這樣一來,他就能夠控制住成本價,得到最大的利潤。
而至于如何節(jié)約成本,進行跨時代的快速傾銷,讓更多的人購買得起電風(fēng)扇,這就不得不涉及到沈琰的殺手锏了。
塑料外殼。
八十年代乃至于九十年代,電風(fēng)扇的生產(chǎn)方面,外殼一直都用的鐵,造價成本高,電風(fēng)扇沉重,而且極其耐用,常常一用十幾年都不用換新的。
這對于消費者來說是好事。
但是對于生產(chǎn)者來說,卻是最致命的地方。
一樣產(chǎn)品的壽命過長,就會導(dǎo)致復(fù)購率極低,畢竟,家家戶戶購買一臺電風(fēng)扇后,一用十幾年,怎么還會買新的?
而塑料就不一樣了。
生產(chǎn)成本極低,質(zhì)量沒有鐵的好,稍微磕著碰著就容易出問題。
再加上塑料可塑性強,外觀漂亮,一旦推陳出新出現(xiàn)更多的新款式,就更能夠激起消費者的消費欲。
沈琰一點點攥緊了拳頭。
他仰頭,瞧著天空中半月的明月高懸,襯著他的眸光幽幽而深邃。
一旦成功。
那么這就是跨時代的舉動。
而他也將靠著這一次,掙到重生以來最大的一桶金。
…………
翌日清早,沈琰買了貨,踏上了回京都的火車。
之前沈琰帶著楊樹龍找到了新的供應(yīng)商,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沈琰覺得楊樹龍還算是靠譜,當(dāng)下將進貨的事情交給了他。
回到京都已經(jīng)是兩天后。
沈琰帶著貨,去了電器店。
方云良等人早早就在等著他了。
瞧見沈琰回來,方云良帶著強飛和東子趕緊站了起來,朝著沈琰走過去,又探頭朝著他身后看了看。
“貨呢?”
方云良問道:“去羊城,沒帶貨回來?”
沈琰:“……”
雖然知道是賣電器,但是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奇怪?
“還得有一會兒,火車卸貨得放在最后,我找人過去運過來?!?/p>
他說著,眼神落在啃饅頭的強飛和東子身上。
“你兩找?guī)讉€人?”
如今幾人都算是互相熟悉。
而且強飛和東子對沈琰也有了大改觀,這人,講義氣,肯讓利,那是踏踏實實的想要帶著他們一起掙錢。
能處!
于是逐漸的,強飛和東子兩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也聽沈琰的話了。
這會兒說缺人,強飛三兩口就把饅頭給塞嘴里去了。
“成!我這就去找人!”
說完從沈琰手里拿來了物品托運證明,帶著東子就離開了。
方云良眉頭挑了挑,舔了舔上牙膛,嗤笑道:“瞧瞧這群王八羔子,跟著老子這些年,這會兒居然聽你的話了!”
雖然這話帶了臟話。
但是沈琰能聽明白方云良心情不錯。
“對了,東子過幾天要結(jié)婚了,他沒好意思和你說,怕你不去。”
方云良道:“這狗玩意兒,從老子認識他以來就沒這么發(fā)過狠,果然有了媳婦兒,就是不一樣吶!”
他言語十分感慨。
當(dāng)個頑主,并不是方云良的本意。
他一開始的初衷不過是想要帶著自己認識的這群兄弟過上好日子而已。
如今瞧著一個個走上正軌,他打心眼兒里高興。
沈琰聞言,打趣道:“份子錢都給了,我哪里能不去?”
上次東子沒錢,還是自己出的。
這會兒他結(jié)婚,自己怎么著也得去喝喜酒。
兩人說著,又聊了聊關(guān)于一些電器的事兒,沒說兩句,就聽見電器店里傳來了一個略微有些刺耳的女聲。
“你們自個兒瞧瞧,這什么科學(xué)計算器呀?我buy回去還沒兩天就壞了!我就是要退貨,你瞧著能不能退吧!”
那女聲有些氣急敗壞道:“要是不能退,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方云良皺起眉頭,探頭朝著里面看了一眼,神色微微一頓。
沈琰正準(zhǔn)備走進去,身旁的方云良忽然伸出手,輕輕的拽了一下他。
“那個女人,有些背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p>
方云良皺眉道。
他家是部隊出身,跟著自個兒爹媽見過不少大世面。
一些人,雖然不認識,但是在某些場合都見過,而這個女人,大夏天穿著一條長裙,大紅唇,濃妝艷抹說話的時候中英夾雜,讓方云良十分有印象。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會兒爹媽和自己介紹的時候,好像是說和他們有些裙帶關(guān)系。
沾親帶故的,他就多看了兩眼,因此特別有印象。
沈琰點點頭,給了方云良一個放心的眼神,之后起身去店里了。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琰走進去,笑吟吟走到了方紅眉的面前,道:“我是這里的老板,您有什么問題,可以和我說。”
方紅眉戴著小洋帽,終于正色的瞧了一眼沈琰。
當(dāng)看見這么年輕的老板后,她才終于神色好看了不少,輕輕地從鼻孔里發(fā)出了一聲“哼”。
“你們這里的計算器,質(zhì)量太low了,比起我在國外買的,壓根沒法比!”
她說著,將手里的計算器遞給沈琰。
“你是老板,你自己look一下,這樣的東西,怎么能賣給別人?”
沈琰:“……”
這說起來也算是時代特色了,八九十年代,出去喝過洋墨水回來的,總帶著一種莫名的優(yōu)越感。
說話的時候,更是喜歡夾雜著一點兒英文,顯得自己出過國,喝過洋墨水,有多么與眾不同似的。
沈琰上輩子做生意的時候就接觸過不少,沒想到這輩子又給遇見了。
他保持著禮貌的笑意,伸手將計算器接了過來,后面蓋電池的地方一拆開,果然和自己預(yù)料的一樣。
是大發(fā)電子廠的仿制品。
他假裝查看電池是不是好的,又將蓋子摁了回去,翻過來一瞧,正準(zhǔn)備試一試開機問題,結(jié)果這一看,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這一部科學(xué)計算器的屏幕已經(jīng)裂開了,右上角的位置能夠夠看見明顯的一條裂痕。
方紅眉的神色很是不對勁。
她嘟囔道:“誰知道這個怎么來的?我那小侄子才五歲,很輕的碰了一下,就從桌子上掉下地了,才一點高!這就破了!分明是這計算器質(zhì)量bad!”
沈琰拿起來,瞧了一眼右上角。
好家伙,好大的一個凹槽,輕輕一碰掉下地,能摔成這樣?
一直站在一旁著急的不行的服務(wù)員,這會兒終于插上話了。
她急得滿頭大汗,趕緊道:“老板,您瞧瞧,這壓根就不在咱們的退換貨范圍之內(nèi)呀!計算器明顯就是摔壞的,這種情況我們是不給退換的!”
他們紅波電器店算是十分不錯的了。
基本上只要出具發(fā)票,七天內(nèi)都是可以退換貨的,但是前提總不能是你摔了,再拿來換,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方紅眉聞言,頓時瞪了一眼那小姑娘,精致涂了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指著小姑娘,大聲罵道:“說你了嗎?鄉(xiāng)下人沒見識,有你這么做生意的嗎?這樣下去,你們這個店,遲早closethedoor的!”
沈琰太陽穴突突的跳。
但是神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
他露出禮貌而疏離的笑容,將計算器放在柜臺上,往前一推,道:“計算器被摔壞,我們不給予退換,如果您來修,可以打八折?!?/p>
“還有,如果您再出言不遜侮辱我的員工,我就要報警了?!?/p>
沈琰的態(tài)度堅定且嚴(yán)肅。
叫方紅眉一愣。
她萬萬沒想到,這年輕小老板上一刻還笑盈盈的,這會兒忽然冷了臉,居然還說要報警!
方紅眉從國外回來后,什么時候受過這么這種氣?
“報警?你們等著!”
她被氣笑了,當(dāng)下瞪了兩人一眼,走出門外,遙隔著街道朝著對面揮了揮手。
沈琰站在店里,順著方紅眉的方向看去,直瞧見一個身形挺立得筆直如蒼松般的身影。
似乎是瞧見方紅眉,那男人緩步走了過來。
走的近了,沈琰才算是瞧清楚他的模樣。
應(yīng)該是五十歲不到的年紀(jì),頭發(fā)打理得十分整齊清爽。
上面是襯衫,下面是黑色長褲和牛皮鞋,走路過來的時候,步子邁得又大又穩(wěn)。
沈琰眉頭輕輕一挑。
他閱人無數(shù),這中年男人走過來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dāng)過兵。
而且瞧人的眼神,銳利且沉著,還不是普通的兵。
男人走過來,門口原本蹲著的方云良猛地一愣,當(dāng)下也“唰”的一下站起來了。
他錯愕的瞧著面前的男人,開口喊道:“蘇叔?你咋來了?”
蘇勁松看了一眼方云良,皺眉道:“你怎么在這里?前些天給你找的崗位你怎么不去?”
方云良梗了梗脖子,露出嬉皮笑臉的神情,聳聳肩:“哎呀,我哪里是當(dāng)公安的料?蘇叔,你就饒了我吧!別告訴我爹!”
蘇勁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朝著店里走去。
方云良一愣,當(dāng)下趕緊跟了進來。
店里。
沈琰瞧著蘇勁松,四目相對,他眉頭微微一皺,總覺得面前這個中年男人有些眼熟。
但是,自己實實在在又是沒見過他的。
“勁松!”
方紅眉哪里顧得了這么多,之前尖銳的聲音完全不見了,反而是捏著嗓子,嬌嬌柔柔的靠過去,伸出手,指著那計算器道:“你瞧瞧!這家店也太欺負人了,我這計算器還是上次你帶我來買的,用了沒兩天就壞了,他們還不給exchange!怎么這樣做生意的!”
“這小老板,還說要報警呢!你可得管管!”
聽見方紅眉的話,蘇勁松抬頭,看了一眼沈琰。
四目相對,算是一次暗暗的交鋒。
沈琰活了兩輩子,倒也淡定且自在,他迎著蘇勁松的目光,笑了笑。
蘇勁松難免多看了沈琰一眼。
他居然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看出了一種似乎和自己同齡的穩(wěn)重和了然?
“怎么回事?”
蘇勁松問道。
他這話是對著沈琰說的。
后者聳聳肩,笑了笑,伸手將柜臺上的計算器往前遞了遞,道:“我們店都是小本生意,公平賣貨,這計算器要是七天之內(nèi)您不喜歡,或者不滿意,包裝殼和發(fā)票只要都在,都可以無條件退換?!?/p>
他說著,伸手在屏幕上敲了敲,笑著繼續(xù)開口:“可是,這種情況再來退換,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蘇勁松聞言,也朝著那屏幕看去。
今天上午,自己還在工作,方紅眉就來找自己,央求著自己過來幫著辦事兒。
蘇勁松只能跟著過來。
沒想到是退換計算器。
他伸出手,拿起計算器,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就看見屏幕上很大一塊裂縫還有頂部的凹陷。
到底是摔的還是砸的,他心里有數(shù)。
方紅眉見蘇勁松的臉色不太好,當(dāng)下就有些小心虛。
動了動嘴唇,她小聲撒嬌道:“勁松,真的就是摔下來的,我那小侄子,你不也見過嗎?我爸最寵著他了?!?/p>
當(dāng)聽見方紅眉提及到“爸”這個字眼的時候。
蘇勁松的眉眼極快的沉了一下,旋即很快恢復(fù)自然。
他笑了笑,將科學(xué)計算器拿起來,順手扔進自己的口袋,而后側(cè)頭看著沈琰,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淡然。
“我知道了?!?/p>
蘇勁松盯著沈琰,道:“這計算器再給我來一個一模一樣的,我另外付錢?!?/p>
方紅眉一愣,剛準(zhǔn)備說話,蘇勁松就露出了笑臉,道:“紅眉,做生意難,別為難人家,這個我送你,聽話?!?/p>
這最后兩個字,聽著叫方紅眉的心都跟著輕輕一顫。
她臉蛋有些紅,當(dāng)下點點頭,又站在了蘇勁松的身后,不再說話了。
而這邊,在瞧見兩人相處后,以及“勁松”這兩個字眼,他的心里飛快掠過了一個念頭。
計算器拿來,遞給蘇勁松,他付了錢,之后就帶著方紅眉離開了。
臨出門前瞧見方云良,又拍著他的肩膀叮囑了幾句,之后才走遠。
方云良松口氣,快步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柜臺后站著的沈琰。
“這人你認識?”
沒等他開口,沈琰倒是先問了。
方云良點點頭,舔了舔門牙,走進來,斜斜地靠在柜臺上。
“原本我還沒想起來,這會兒倒是有印象了?!?/p>
方云良的神色有一絲鄙夷,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點燃抿了兩口,這才道:“剛才那男的,叫蘇勁松,算是我叔字輩,來京都兩年,嘖,扶搖直上……”
一切果然都和沈琰所預(yù)料的一樣。
兩年前,蘇勁松從滬市調(diào)來了京都,因為立下汗馬功勞,再加上本身能力手腕都足夠,因此一路扶搖直上。
整個蘇家在京都迅速安家,扎根這塊土地。
而方紅眉,家里在京都報社權(quán)力很大,甚至于一些主要的通訊媒體都能沾親帶故。
如今報紙和電視作為最主要的信息流動方式,在八十年代初期十分普及受歡迎。
位置不高,但是影響力可想而知。
因此,方紅眉從國外回來后,基本上就是香餑餑,這會兒在京都報社掛了個虛名兒,每天沒別的正經(jīng)事干,就是瞎逛,美其名曰采風(fēng)取材,然而回來了一年了,半篇報道都沒見她寫出來過。
每天張口閉口就是混雜的英文單詞,再加上國內(nèi)哪哪哪兒不如國外。
就這居然還引起了不少國內(nèi)公知的追隨。
尤其是那些心心念念想要去國外“見見世面”卻沒錢去的,如今瞧見個女人從國外回來,通身上下都是留洋氣兒,當(dāng)下不少人追著舔。
“沈琰,真不是我背后說人壞話。”
方云良嗤了一聲,神色有些不屑:“我真不明白,我蘇叔咋能瞧上她?”
“一見面,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說自己從國外回來如何如何,瞧著那嘴臉,真叫人惡心!”
“國外真就那么好?”
“要真有那么好,她回來干啥?我最瞧不起就是這種人,吃著咱們的飯,舔著外國的腳,真特么惡心!”
方云良毫不掩飾對方紅眉的厭惡。
他這人,從小到大都是大院里土生土長的,接受的教育永遠都是愛國擺在第一位。
頑劣歸頑劣,但是根正苗紅!
沈琰聞言,對方云良倒是改觀了不少。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柜臺后面走出來,笑了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說的很對,國外沒有什么好的?!?/p>
沈琰一字一句,神情極其堅定。
“差距很大,但是咱們努努力,一定能追上?!?/p>
“而且,反超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相信?!?/p>
只有見識過未來,才知道這話并不是空話。
活了兩輩子,沈琰算是經(jīng)歷過的一代人,親眼見證著一步步發(fā)展,壯大,以一種令人震驚的速度追趕甚至隱約有反超的趨勢。
他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尤其是在這塊充滿紅色和奇跡的土地。
方云良似乎是被沈琰的話給震驚到了。
他從小生活的圈子里,愛國的不少,但是能夠堅定趕超的,卻極其少見。
方云良萬萬沒想到,這些話他居然會從沈琰這里聽到。
“老子才發(fā)現(xiàn),你居然這么對我胃口!”
他緩過來,哈哈一笑,猛的抽了一口煙,大聲道:“從今往后,你沈琰就是我方云良的兄弟!就就沖你說的這些話,以后有啥事兒,你喊我一聲就成!”
沈琰一愣,詫異的瞧著方云良。
雖然說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說這些,但是總歸是好事。
畢竟相處這么久下來,沈琰發(fā)現(xiàn)方云良這人能處,有事兒他真上,而且講義氣,重信用。
要說缺點,也就魯莽一點容易意氣用事罷了。
沈琰和方云良又聊了兩聲,之后才去找蘇幼雪。
正是上午,忙碌的時候。
蘇幼雪和店里的兩個小姑娘忙得腳不沾地。
遠遠瞧見沈琰站在門口,她立刻小跑出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琰:“你回來了?”
沈琰點頭,伸手擦去她額頭上的汗,有些心疼的屈起手指,在她的鼻梁上輕輕一刮。
“辛苦不辛苦?”
沈琰輕聲問道。
蘇幼雪露出笑臉,搖了搖頭,“賣衣服有什么辛苦的?無非就是收收錢,拿拿衣服而已?!?/p>
她說著,頓了頓,又心疼的伸手在沈琰的身上捏了捏。
“倒是你,天天跑來跑去的,瘦了不少?!?/p>
“太傷身體了?!?/p>
蘇幼雪秀眉蹙起,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他。
“我傷不傷身體,你晚上就知道?!?/p>
沈琰一本正經(jīng)逗她,“到時候可別和上次一樣,哭著求饒。”
蘇幼雪:“???”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前些天沈琰離開的時候,他狠狠折騰了自己一晚上。
叫蘇幼雪實在是沒法兒了,小貓哭著似的和他求饒,沈琰這才沒繼續(xù)折騰。
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在自己的面前提?!
蘇幼雪俏臉一紅,嗔著瞧了沈琰一眼,下意識就四處看了看,生怕被人聽見。
沈琰見她泛起粉紅的耳垂,這才心滿意足。
“我見著咱爸了?!?/p>
沈琰忽然開口道。
他低頭,定定的瞧著蘇幼雪,稍稍正色,“剛才在電器店,我回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不過……他和別的女人一起來的?!?/p>
沈琰并不打算瞞著蘇幼雪。
當(dāng)下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都說了一遍。
而蘇幼雪的臉上果然沒有出現(xiàn)任何意外的神情,只是笑容消失不見了。
她沒說話,低著頭,似乎在想些什么。
沈琰沒有開口打斷她,而是靜靜的等著。
片刻后,蘇幼雪再次抬頭,瞧著沈琰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帶著別的女人的時候,我也氣過,怨過,替我媽感到不值?!?/p>
“但是日子越過越好,我也想明白了,感情這種事,實在是勉強不來。”
“他既然變了心,再回頭也難,我媽她被圈養(yǎng)了半輩子,這會兒終于跟著咱們過上新日子,我不想她再重蹈覆轍。”
蘇幼雪說著,又上前,輕輕抱住了沈琰。
“過去的就過去吧,只要現(xiàn)在咱們是幸福的,我媽也越來越好,這就夠了?!?/p>
沈琰啞然。
他倒是沒想到,自家媳婦兒想得比自己還明白多了。
沈琰聞言,將下巴靠在她的頭發(fā)上,輕輕蹭了蹭,點頭道:“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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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東子結(jié)婚。
沈琰帶著蘇幼雪去喝喜酒。
這年頭喝喜酒都是在自家吃飯,不過東子他媽剛好在二葷肉飯館洗碗,媳婦兒也是在里頭幫忙,因此店里的廚子和老板都答應(yīng)借場地和搭把手幫忙,也算是熱鬧熱鬧。
沈琰和蘇幼雪到的時候,飯館里頭擺了四張桌子。
攏共也沒啥人,東子的幾個兄弟一桌,男方的親人一桌,女方的一桌,還有一桌是幫忙的朋友。
戶小人微,幾個親朋好友來湊湊熱鬧就夠了。
東子第一次從影樓借了一身西裝,頭發(fā)也重新理了理,瞧著人模狗樣,十分正式。
他早上出門接親去了,說是去岳母家接新娘,但是對方是個川妹子,總不能跑回人姑娘老家。
于是就在隔壁找了個招待所,來去就一百米,早早就接了回來。
新娘拘謹(jǐn)?shù)淖谧罾镱^,瞧見有小孩兒過來討吃的,她也就從兜里摸出瓜子花生,夾雜著幾個糖果遞過去。
東子叼了支煙,和方云良沈琰強飛等人站著,笑著又給每個人散了一支。
沈琰不抽煙,但是這是喜煙,總得接著,他接過來,掛在耳朵上,笑著在東子的胳膊上輕輕拍了拍。
“媳婦兒娶了,日子得收收心,踏踏實實跟著我做,以后指定能掙錢?!?/p>
沈琰說的是實話。
相處這么些日子,不管是強飛還是東子,沈琰心里頭都明白,兩人不是什么壞角色。
就算之前逞兇斗狠,也都是為了討生活。
起碼跟著自己賣電器后,兩人都紛紛安定老實了。
“沈哥,吃糖?!?/p>
東子咧嘴一笑,從褲兜里摸出一把糖果子遞給沈琰,“這事兒真得多謝你,不然的話,我哪兒娶得上媳婦兒?”
沈琰之前給他的錢,東子陸陸續(xù)續(xù)還了一半,沈琰就沒要他還了。
就當(dāng)隨禮。
東子這人也不含糊,大大方方接受了,幫著沈琰干活也更加賣力。
他咧嘴,又朝著蘇幼雪看了一眼,嘿嘿一樂,笑道:“可惜了,就是沒喝上你和嫂子的喜酒?!?/p>
沈琰一愣。
喜酒?
他和蘇幼雪的嗎?
沈琰的思緒頓了頓,有些飄遠了。
他想起,自己和蘇幼雪當(dāng)初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兩個正兒八經(jīng)的喜宴都沒有擺過。
那會兒有了孩子,基本上都是吵架,后來稀里糊涂的生下果果糖糖后,日子也就將就過了。
至于再往后,就是他不愿意觸及的回憶了。
時間差不多,開始吃喜酒,上桌吃飯,新人又開始敬酒。
沈琰和蘇幼雪并肩坐著,見著一對新人過來,因為沒什么錢,新娘穿的就是一件簡單的紅色裙子。
胸口別了一朵假花點綴著一些塑料珍珠,頭上簡單的用紅色的網(wǎng)紗攏起一朵花插在發(fā)間。
五官是在影樓順便畫的,不過勝在年輕,川妹子原本就漂亮,這一瞧,水靈靈的,年輕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