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琰在發(fā)射衛(wèi)..星前邀請,他說不定會答應。
那時候非凡集團的航天團隊還像草臺班子,
他去了或許能當個主管。
可如今火箭衛(wèi)..星都上了天,足以證明這草臺班子藏著真本事,
他去了未必能進核心層。
倒不如留在航天所,還是正式編制。
“啥時候想通了,隨時來找我。”沈琰也不勉強。
經(jīng)過這次發(fā)射,廠里已經(jīng)歷練出一批航天人才,
寧嘉許來不來,頂多是錦上添花。
只是念及他在水漂彈項目里當助理的情分,總想問一句。
兩人轉了一圈,選了家看起來地道的烤肉店。
點了幾串羊肉串和特色菜,剛上桌就滋滋冒油。
“頭回在這兒吃飯,得好好嘗嘗?!?/p>
沈琰拿起一串咬了一口,味道雖不如自家牧場的羊肉,卻也別有風味。
“我昨天在另一家吃的,今天換個口味?!睂幖卧S說。
“以后去京都,我?guī)銍L嘗牧場的羊肉,保準你愛吃?!鄙蜱鼰崆檠?。
“行啊,有機會一定去?!睂幖卧S笑道,
兩人吃完又溜達了會兒,便回了招待所。
寧嘉許還有錢泰清安排的工作要忙,沈琰也沒閑著。
那三百個技術難點,哪能說攻克就攻克?
他得在腦子里一遍遍推演,再用計算機模擬驗算。
直到凌晨鬧鈴響起,第一個技術難點才算徹底解決。
沈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喃喃道:“總算搞定了,最難的關過了,剩下的該輕松些了。”
第二天。
寧嘉許開車帶著沈琰走了整整一天,直到下午才抵達一片荒無人煙的地帶。
沈琰下車時,著實有些發(fā)愣。
他早知道戈壁灘有不少實驗基地,卻沒料到會遠到這種地步。
放眼望去,盡是無邊無際的荒蕪,只有幾座孤零零的房子藏在其中,
還做了精心偽裝。
這地方,就算從衛(wèi)..星上看,誰能想到是個導.彈實驗基地?
“老一輩是真能吃苦啊?!?/p>
沈琰暗自感慨。
讓他在這種地方長待,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憋瘋。
寧嘉許帶著沈琰經(jīng)過層層檢查,才進入基地內(nèi)部。
先把行李放進宿舍,隨后便往錢泰清的辦公室走。
“錢老,小琰來了?!睂幖卧S敲門進去。
錢泰清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聞聲抬頭,見是兩人,放下了手中的筆。
“錢老,我到了?!鄙蜱χ蛘泻?,“這路可真夠遠的?!?/p>
“沒辦法,也就這種地方能稍微糊弄下外國衛(wèi)..星?!?/p>
錢泰清道,“你們倆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小寧先帶小琰去食堂?!?/p>
“從早上就一直在車上,到了就先過來找您了,還沒吃呢。”寧嘉許說。
錢泰清擺擺手:“那先去吃飯吧,晚上得開會,安排明天的實驗。”
“是?!睂幖卧S應著,和沈琰一起往外走。
“錢老您先忙,我們?nèi)コ燥埩恕!鄙蜱驳懒寺暋?/p>
兩人到了食堂,簡單點了些飯菜,找了個角落坐下。
沈琰隨口問:“錢老現(xiàn)在還天天加班?”
“是啊,幾乎天天熬到深夜,誰勸都沒用?!?/p>
寧嘉許嘆了口氣,“也就你來了,他才像是能松快些,你知道為啥嗎?”
“我哪知道?!鄙蜱α诵?,心里卻隱約有些數(shù)。
或許是自己總能帶來些突破,
讓這位老人在焦慮里,能多幾分底氣吧。
他扒了口飯,又道:“咱們現(xiàn)在雖說發(fā)展快,但不少領域還差著一截,錢老著急也正常?!?/p>
吃完飯稍作休息,沈琰趕到會議室時,
錢泰清和其他負責人已經(jīng)在座。
一番寒暄后,錢泰清看了眼腕表:“會議開始吧?!?/p>
“這次的水漂彈,是世界上首款高超音速導.彈,意義不用我多說?!?/p>
他語氣凝重,“測試前咱們做了無數(shù)次計算機模擬,理論上不會出大問題。”
話鋒一轉,他提到了最關鍵的隱患:
“但有個最大的風險,咱們沒有自己的導航系統(tǒng),必須用米國的。最怕他們在導航上動手腳,
所以必須確保地面雷達引導的權限絕對高于導航。一旦發(fā)現(xiàn)信號異常,要能立刻切換到雷達引導?!?/p>
他看向角落里一位中年工程師:
“馬國豪同志,引導系統(tǒng)是你負責的,這部分檢查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我強調三遍:必須保證、必須保證、必須保證!”
馬國豪猛地站起身,聲音洪亮:
“錢老放心!我們團隊已經(jīng)做了上百次應急演練,絕對不會出問題!”
錢泰清點點頭,目光掃過全場:
“引導系統(tǒng)是明天的重中之重,但其他系統(tǒng)的考驗也不能輕視。
希望大家都繃緊弦,要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岔子,我要的是快速解決問題,不是推卸責任?!?/p>
“是!”眾人齊聲應道,會議室里的空氣瞬間凝重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鄭重。
隨后,錢泰清又針對各系統(tǒng)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逐一剖析,反復強調。
真出了狀況,必須第一時間解決,
絕不能先想著推卸責任。
沈琰聽得格外專注。
導.彈與火箭在原理上本就相通,錢泰清的分析于他而言,
也是積累火箭設計經(jīng)驗的好機會。
這場會議從晚上七點半一直開到午夜十二點,
等沈琰回到宿舍,已是凌晨近一點。
第二天一早,眾人吃過早飯,齊聚導.彈發(fā)射場。
沈琰原以為會用固定發(fā)射架,
看到眼前的發(fā)射車時,不由得有些意外:
“居然是車載發(fā)射系統(tǒng)?”
“我們也以為是固定發(fā)射呢?!?/p>
寧嘉許在旁解釋,“不過車載機動性能更好,戰(zhàn)場生存能力也強得多?!?/p>
沈琰點頭認同:“沒錯,射程三千公里的導.彈,確實沒必要用固定發(fā)射,車載的足夠了?!?/p>
這時,一名士..兵從發(fā)射車上跳下,快步跑到錢泰清面前:“報告總指揮,發(fā)射準備完畢,請指示!”
“開始發(fā)射?!卞X泰清沉聲下令。
“是!”士..兵敬禮后,轉身朝發(fā)射車飛奔而去。
發(fā)射車的導.彈緩緩豎起,眾人目光緊緊鎖定發(fā)射架時,沈琰走到錢泰清身邊,低聲問道:“錢老,這么大張旗鼓地發(fā)射,會不會被拍到?”
“放心?!卞X泰清擺擺手,語氣篤定,“他們這幾天正好對咱們實驗路線的監(jiān)控處于盲區(qū),他們看不到?!?/p>
沈琰這才松了口氣。
他們現(xiàn)在還沒到高調的時候,
真要是讓知道水漂彈這種大殺器的存在,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眼下正是韜光養(yǎng)晦的關鍵期,低調為好。
等再過十年,到時候再展示實力也不遲,根本不用怕誰。
導.彈徹底豎立穩(wěn)妥的瞬間,底部猛地噴吐出劇烈的火焰,轟鳴聲震得人耳膜發(fā)顫。
下一秒,導.彈拖著長長的焰尾沖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際。
眾人立刻回到監(jiān)控室,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大屏幕上的實時數(shù)據(jù)上,連呼吸都放輕了。
誰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沈琰的心跳也跟著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加速。
這款導.彈的發(fā)動機和燃料都是他牽頭研制的,
哪怕之前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測試和模擬,
只要這次試射失敗,他難辭其咎。
“導.彈飛出大氣層了!現(xiàn)在速度五馬赫,還在加速!”身旁的蕭松月聲音發(fā)緊,顯然也捏著一把汗。
沈琰點點頭,視線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兩條線:
一條是預先設計的航線,標著紅色;
一條是導.彈實際飛行軌跡,閃著綠色。
此刻,兩條線幾乎完全重合,像擰在一起的繩索,難分彼此。
“十馬赫了!導.彈正在瘋狂變軌!”
蕭松月的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緊張,目光死死粘在屏幕上。
監(jiān)控室里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視線都緊鎖著不斷跳動的數(shù)據(jù),
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仿佛稍一用力,那些關鍵參數(shù)就會被吹散。
此刻若從太空俯瞰,會看到一團耀眼的火球正以打水漂的軌跡,
從戈壁向著南呼嘯而去。
那是導.彈高速飛行時與空氣劇烈摩擦產(chǎn)生的焰光,
在大氣層邊緣劃出一道灼熱的弧線。
“快到了,速度突破 20馬赫!”
蕭松月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琰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上飛速刷新的數(shù)值,
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報告總指揮!南嗨艦..隊傳來消息,已監(jiān)測到導.彈,正在持續(xù)跟蹤!”一名操作員轉身向錢泰清匯報道。
“很好,保持聯(lián)絡?!卞X泰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胸腔里翻涌的情緒。
南嗨某片海域,
一艘瀕臨報廢的萬噸貨輪,正被遙控著以 15節(jié)的航速行駛。
十幾公里外的監(jiān)測船上,
王宇寰舉著望遠鏡,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來了?!彼吐暷剜?。
視野中,
一團巨大的火球正朝著貨輪猛撲而去。
貨輪突然加速轉向,試圖躲避,
可那枚導.彈竟像長了眼睛,在空中微微調整軌跡,死死咬住目標不放。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劃破海面,導.彈精準命中貨輪中部。
上萬噸的鋼鐵巨輪瞬間被攔腰炸斷,
斷裂的船身冒著濃煙,緩緩沉入湛藍的海中。
“好!”
王宇寰猛地攥緊拳頭,狠狠向前一揮,胸中郁氣隨著這一聲吶喊盡數(shù)吐出。
他的臉頰因激動漲得通紅。
從這一刻起,他們再也不必懼怕了!
這款導.彈哪怕沒了衛(wèi)..星導航,性能打些折扣,
只要地面雷達引導精準,沿海一千公里內(nèi),
來多少就能留下多少。
那些國外人囂張的嘴臉到頭了!
“成功了,實驗成功了!”
“再也不怕了!”
“米國再也不是無敵的了!”
震耳的歡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王宇寰轉身抄起衛(wèi)..星電話,撥通了西戈壁灘的號碼:
“錢老,我是王宇寰,水漂彈實驗圓滿成功,所有數(shù)據(jù)正在整理,馬上給您送過去!”
“好好好!”錢泰清的聲音里滿是顫抖的激動,“實驗畫面都拍下來了嗎?”
“全拍下來了!”
“太好了,這是能載入史冊的資料!”
錢泰清急促道,“盡快送回基地,咱們連夜做總結!”
“是!”
王宇寰掛斷電話,轉身對監(jiān)測船上的眾人下令:
“立刻返航,所有人抓緊整理數(shù)據(jù),必須第一時間送到錢老手上!”
“是!”眾人齊聲應和,聲音里滿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王宇寰最后望了一眼正在沉沒的貨輪殘骸,對船長沉聲說:“返航?!?/p>
西北實驗基地里,錢泰清放下電話,猛地轉身,對著滿堂科研人員振臂高呼:
“我們成功了,米國耀武揚威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再也不怕!”
“錢老萬歲!”
歡呼聲浪幾乎掀翻屋頂,不少人紅著眼眶相擁,
八個月的不眠不休、無數(shù)次的失敗與重來,
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與盡情的歡呼。
眾人歡呼雀躍,不少人激動得紅了眼眶。
整個項目組里,也就沈琰帶領的團隊沒怎么加班,
其他小組連過年都守在崗位上,生怕耽誤了進度。
八個月來,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像繃緊的弦,
多少個夜晚熬得雙眼通紅,多少次在失敗邊緣掙扎。
那些藏在實驗室角落的疲憊、調試失敗時的沮喪,此刻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好在,所有付出都有了回報。
沈琰也松了口氣,嘴角揚起一抹輕松的笑。
自己研發(fā)的發(fā)動機和燃料總算沒掉鏈子,
沒辜負錢老的托付。
等參加完實驗總結會,就能回非凡集團,繼續(xù)過他的咸魚日子了。
等眾人情緒稍平,錢泰清抬手示意安靜:
“大家先整理手頭的實驗數(shù)據(jù),后續(xù)還有各地雷達站的監(jiān)測結果要送來。等數(shù)據(jù)匯總分析完,給大家放半個月假,好好回家歇歇。”
“太好了!”
“終于能回家看閨女了,就怕她不認我了……”
“我要睡足三天三夜!”
“我爸媽總念叨我過年沒回去,這下能好好陪他們了?!?/p>
細碎的感慨里,滿是卸下重負的輕松。
從下午開始,
載著監(jiān)測數(shù)據(jù)的車輛陸續(xù)駛入基地。
這些來自雷達站的數(shù)據(jù)五花八門,記錄著導.彈飛行的每一個細節(jié)。
好在有超級計算機坐鎮(zhèn),數(shù)據(jù)一導入,
很快就能比對出實驗結果與設計參數(shù)的偏差,
為后續(xù)改進提供精準依據(jù)。
實驗室里,曾經(jīng)緊繃的空氣漸漸變得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