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顧家倒是沒直接得罪我。要怪,就怪你們顧家那個叫顧盛的小子吧。
他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觸怒了我家主人。
所以,主人命我前來,滅你顧家滿門,以儆效尤。”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躲在遠處,嚇得瑟瑟發(fā)抖、不敢再逃的顧家老弱婦孺,語氣帶著一絲施舍般的玩味。
“不過,我家主人也并非完全不講情理。顧烈,你若現(xiàn)在束手就擒,乖乖跟我走,我或許可以考慮,饒過你顧家這些剩下的……螻蟻的性命?!?/p>
這話如同驚雷,在顧烈耳邊炸響。是因為云兒!他心中瞬間明悟,同時也涌起無盡的苦澀和擔憂。云兒在外面,到底惹上了何等可怕的存在?
“家主!不可!”
旁邊的顧江河雖然恐懼,但聽到黑衣年輕人的話,還是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焦急地出聲勸阻。
他看得出,這黑衣人根本毫無信用可言!
顧烈抬手,阻止了顧江河后面的話。
他看著黑衣年輕人,眼神中充滿了決絕。為了顧家,為了這些僅存的族人血脈,他別無選擇。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試一試。
“好!我跟你走!希望你言而有信,放過我顧家族人!”
顧烈沉聲說道,邁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鈞之重。
“家主!”
顧江河目眥欲裂,還想再攔。
顧烈回頭,深深地看了顧江河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東西——托付、決絕、以及讓他不要做無謂犧牲的警告。顧江河接觸到這眼神,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只剩下無盡的悲涼和無力。
看到顧烈如此“識趣”,黑衣年輕人似乎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抬起右手,五指微張,一股濃郁如墨的黑色能量瞬間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燃燒著黑色火焰般的魔爪,閃電般探出,一把將走到近前的顧烈拘禁在其中!那黑色魔爪如同牢籠,將顧烈緊緊束縛,令他動彈不得,連聲音都無法發(fā)出。
然而,就在顧烈被拘的同時,黑衣年輕人嘴角那抹玩味和殘忍的笑容驟然擴大。
他另一只手隨意地朝著顧家后宅的方向一揮!
頓時,無數(shù)道細如發(fā)絲卻凌厲無比的黑色氣機,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般,鋪天蓋地地沖入了后宅之中!
“啊——!”
“救命!”
“不!不要殺我的孩子!”
“呃啊……”
剎那間,原本稍微安靜下來的顧家后宅,再次響起了連綿不絕、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那聲音充滿了絕望和痛苦,聽得人毛骨悚然!
被黑色魔爪拘禁的顧烈,聽到這來自后宅的、屬于老弱婦孺的慘叫聲,眼睛瞬間變得赤紅一片!他拼命掙扎,目眥欲裂,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嘶吼,死死地瞪著黑衣年輕人,眼中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怒和滔天的恨意!
“你……言而無信!畜生?。。 ?/p>
顧烈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魔爪的束縛而變得扭曲嘶啞。
“言而無信?”
黑衣年輕人不屑地冷笑一聲,那笑聲如同夜梟啼哭,令人不寒而栗。
“本座何時說過,一定會守信?只是說‘或許可以考慮’罷了。要怪,就怪你們顧家,生了顧盛那個災星吧。能成為警告他的工具,是你們顧家的‘榮幸’?!?/p>
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癱軟在地、面無人色的顧江河身上,語氣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殘忍。
“至于你……本座留你一條狗命。記住,告訴顧盛,這就是他膽敢招惹我家主人的下場!讓他好好品嘗這喪家之犬的滋味!哈哈哈……”
狂笑聲中,黑衣年輕人帶著被魔爪拘禁、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的顧烈,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化作一道黑煙,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回蕩在空氣中的殘忍笑聲。
……
半個時辰后。
烏云城顧家府邸外圍,已經(jīng)聚集了大量的圍觀人群。人們對著那洞開的大門以及門內(nèi)隱約可見的血腥景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臉上充滿了驚懼和好奇。
顧家如今的聲勢如日中天,究竟是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顧家下如此狠手?
突然,一股凜冽至極的寒意毫無征兆地降臨,仿佛瞬間從盛夏步入嚴冬!圍觀的眾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嘈雜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只見一道青色身影,如同撕裂空間般,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從長街盡頭疾射而來,瞬間停在了顧家大門前。來人正是顧盛!
他身后,是數(shù)十名身穿銀色鎧甲、煞氣騰騰的琳瑯衛(wèi),他們的到來,更是帶來一股鐵血的肅殺之氣,讓周圍人群下意識地后退,讓開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顧盛甚至沒有用眼睛去看那些圍觀者,他只是體內(nèi)真氣微微外放,一股無形的氣浪便輕柔卻不容抗拒地將擋在前方的人群推開。
他所過之處,空氣中的水分仿佛都要凝結成冰霜,溫度驟降!那股凜冽到極致的冰冷氣場,震懾得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噤若寒蟬,只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這個仿佛攜帶著無盡風暴歸來的年輕人。
顧盛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他一步踏入了顧家府邸的大門。
當他的目光掃過前院那七零八落、堆積如山的尸體,那將地面徹底染紅的粘稠血液,那如同屠宰場般的慘烈景象時,他周身的寒意瞬間轉(zhuǎn)化為實質(zhì)般的滔天怒火!
一股恐怖無比的氣息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內(nèi)彌漫而出,腳下的地面,那些凝固的血液和碎肉,都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他的拳頭驟然握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他的目光如同利劍,迅速掃過整個前院,最終定格在了一個癱坐在血泊之中,眼神空洞、呆滯無神,仿佛靈魂都已經(jīng)離體的身影上——正是唯一被留下的活口,大長老顧江河。
顧盛身形一動,瞬間出現(xiàn)在顧江河面前。
他蹲下身,沒有絲毫猶豫,一指點出,指尖縈繞著精純無比的生命元氣,直接點在了顧江河的眉心之處!
同時,一股溫和卻堅韌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細流,小心翼翼地探入顧江河那因為過度恐懼和刺激而幾乎崩潰的識海,撫平其劇烈的精神波動,助其恢復理智。
在顧盛的真氣和精神力雙重作用下,顧江河呆滯的眼神終于恢復了一絲神采。
他茫然地抬起頭,當看清眼前之人是顧盛時,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顧盛的胳膊,老淚縱橫,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悲愴。
“二……二少爺!您……您可算回來了!完了……全完了?。☆櫦摇櫦以庖u!家主……家主他被一個黑衣惡魔抓走了!族人……除了我,除了我……全……全被殺光了??!嗚嗚嗚……”
盡管心中已有最壞的猜測,但親耳從顧江河口中聽到這確認的消息,顧盛眼中的殺機再也無法抑制,如同實質(zhì)般翻涌奔騰!
轟!一股更加恐怖的氣勢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fā),整座前院的地面都隨之輕微卻清晰地顫抖起來,仿佛承受不住他那滔天的怒火!
帝宗!烏云城顧家!
幾乎是同一時間遭難!
這絕不是巧合!必是那覆滅帝宗的幕后黑手所為!
“是誰?”
顧盛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來自九幽深淵。
顧江河被這殺氣激得渾身一顫,猛地想起黑衣年輕人臨走前的話,連忙泣聲轉(zhuǎn)述。
“那……那惡魔說……說這是因為二少爺您招惹了他的主人,這……這就是給您的下場!他還說……還說……”
“還說什么?!”
顧盛逼問,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
顧江河顫抖著,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說道。
“他還說……想讓家主活命,就讓您……讓您準時現(xiàn)身半個月后的生死擂,否則……否則就等著給家主收尸……”
“生死擂?”
顧盛眼中寒光爆射。
“在何處?”
顧江河茫然地搖頭。
“他……他沒說……他只留下了這句話,就帶著家主消失了……”
“沒留下地點信息?”
顧盛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沒……沒有……”
顧江河感受到顧盛身上那幾乎要毀滅一切的殺機,恐懼地低下頭,隨即又猛地抬起頭,抓住顧盛的衣袖,苦苦哀求。
“二少爺!求求您!一定要救回家主?。∫欢ㄒ獮樗廊サ淖迦藞蟪鹧┖薨?!顧家……顧家就全靠您了!”
就在顧江河話音剛落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原本已經(jīng)消失的黑衣年輕人的聲音,竟然如同鬼魅般,再次憑空響起,充滿了戲謔和嘲諷,回蕩在血腥的院落上空。
“嘖嘖,顧盛,你倒是來得不慢。看來這份‘大禮’,你很滿意?記住,你父親顧烈現(xiàn)在在我手中,若想救他,半個月后,午時三刻,準時現(xiàn)身‘斷魂崖’之巔的生死擂!
過時不候!當然,你若不敢來,或者遲到……那就準備好,給你那沒用的父親,收一副殘缺不全的尸骨吧!哈哈哈哈哈……”
這聲音縹緲不定,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根本無從捕捉其來源。
顧盛眼神冰冷如萬古寒淵,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的電光,掃視虛空,試圖找出那傳音之人或者其留下的痕跡。
“我父親,被關在何處?”
他冷聲問道,聲音穿透力極強,試圖反向鎖定。
那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關押之地?自然是秘密!等你到了斷魂崖,自然知曉!現(xiàn)在?乖乖等著吧!記住,半個月,斷魂崖,生死擂!否則,后果自負!哈哈哈……”
隨著這最后的狂笑聲漸漸消散在空氣中,那殘留的精神波動也徹底消失,再無痕跡。
“后果自負?”
顧盛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
下一刻——
轟隆?。?!
以他雙腳為中心,恐怖的力量轟然爆發(fā)!堅實的地面如同被隕石撞擊般,瞬間龜裂開來,無數(shù)裂紋如同蛛網(wǎng)般向四面八方瘋狂蔓延!整個顧家前院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仿佛發(fā)生了地震!
而顧盛的身影,在那漫天飛揚的塵土和血沫中,已然瞬間消失不見!
只留下那滿院的尸山血海,以及癱坐在血泊中、絕望與希望交織的顧江河,還有院落中央,那觸目驚心的巨大龜裂痕跡,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瞬間爆發(fā)的、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殺機!
而顧盛的身影,在那漫天飛揚的塵土和血沫中,已然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那滿院的尸山血海,以及癱坐在血泊中、絕望與希望交織的顧江河,還有院落中央,那觸目驚心的巨大龜裂痕跡,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瞬間爆發(fā)的、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殺機!
幾乎是在顧盛身影消失的同時,距離顧家府邸數(shù)條街之外,一處僻靜無人的小巷陰影中,空間微微扭曲,一道身穿黑衣的年輕身影緩緩凝聚成形。
正是之前那傳音戲謔之人,或者說,是他留下的一縷蘊含其意志和聲音的精神烙印分身。
他臉上還帶著計劃得逞的、殘忍而戲謔的笑容,正準備將這縷精神力散去。
“顧盛啊顧盛,任你天資縱橫,也不過是主人掌中的玩物……嗯?”
他心中正暗自得意,忽然,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極致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讓他這縷精神烙印都劇烈波動起來!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更來不及思考這危機感從何而來,就感覺一道無法形容其速度的劍光,仿佛自虛無中誕生,跨越了空間的距離,在他感知中驟然亮起!
快!無法理解的快!
超越了思維的速度!
下一剎那,這黑衣年輕人的精神烙印分身只覺得脖頸一涼,視線開始天旋地轉(zhuǎn)。
他“看到”了一具無頭的、正在緩緩消散的精神力軀體,那軀體上殘留的表情,還凝固著之前的戲謔和一絲剛剛浮現(xiàn)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