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士別三日是形容詞，怎么到你這兒變成真的了！

　　偏廳里。

　　陳勇示意下人給宴成斟酒，卻被他笑著拒絕。

　　“當年要不是…”

　　話音未落，那婦人尖細的嗓音從門外刺進來。

　　“老爺！趙宗師差人來找！”

　　陳勇匆匆離去的身影被燭光投在窗紙上，越來越長。

　　宴成獨自對著滿桌菜肴，怔怔看著自己指甲縫里還沾著田埂的泥。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當即大快朵頤。

　　后院隱約傳來婦人的嗔怪。

　　…臟兮兮的老佃農也往家里領…

　　【進食：9/100（鎖）】

　　宴成慢慢放下筷子。

　　窗外，一彎新月正爬上陳家飛檐上的脊獸。那獸張著嘴，像是在嘲笑什么。

　　“宴叔?！?/p>

　　陳勇掀簾進來時，臉上還帶著未褪的興奮。

　　“勇哥兒。”

　　宴成突然打斷他。

　　“老漢想求個養(yǎng)生的法門?！?/p>

　　屋內霎時一靜，功法、法門在這個地方可以說是極其稀有，陳勇的指尖無意識地敲擊桌案，好一會兒才開口。

　　“行，明日我?guī)ヒ妿煾浮！?/p>

　　隨著玉佩聲響起，那個美婦人掀簾進來。

　　“老爺，西廂已收拾妥當了?！?/p>

　　她嘴上說著，眼睛卻上下打量著宴成，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物件，一副刻薄模樣。

　　陳勇看不下去了。

　　“啪！”

　　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碗筷叮當作響。

　　“下去！”

　　那婦人臉色一變，在宴成身上狠狠刮了一眼，跺腳離開。

　　宴成卻只是捋了捋雪白的胡子，毫不在意。

　　“勇哥兒，”他枯瘦的手指輕叩桌案“宗師有多少年可活？”

　　“只要達到宗師便可活百二十年”

　　燭火將他身影投在墻上，像桿筆直的銀槍。

　　宴成瞇起眼。

　　“那宗師之上…”

　　陳勇望向武館方向，搖了搖頭。

　　……

　　宴成拄著木棍起身時，陳勇突然喊住他，可最終只是擺了擺手。

　　“宴叔…”

　　“您好生歇著?！?/p>

　　宴成知道他他心里想什么，無非就是情義到這兒就結束了，也不惺惺作態(tài)。

　　“陳老爺，老漢知道了……”

　　陳勇最終接受了這句稱呼，也聽懂了宴成話中意思，只微微嘆了口氣，揮手示意下人帶著他前去休息。

　　宴成有手有腳，若不是為了這延壽法門，才懶得動彈。

　　他只想躺平，有系統(tǒng)在活著就能變強！

　　快樂變強！

　　夜里。

　　他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左右睡不著，他忽然想起白日里那個用四斗粟換鹽的農夫，這世道，佃農的命，到底值幾斗米？

　　……

　　晨露未干，陳勇領著宴成來到武館后堂。

　　趙乾正在指點楊文山練劍，袖袍翻飛間一道劍氣自劍身飛出，在二人腳下劃出道一尺深痕跡。

　　楊文山面露向往之色。

　　宴成兩眼一直，聽說過和親眼見過，那是兩回事。

　　別人都是近戰(zhàn)，他是遠程……

　　陳勇抱拳行禮。

　　“師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趙乾收劍回身，逼格與三人格格不入，目光掃過宴成。

　　“八十老翁求延壽功法？”

　　宴成只覺一道身影閃過，左臂手腕已經被他捏在手中。

　　不由一陣惡寒。

　　老漢的豆腐也要吃？

　　“咦？”

　　趙乾的眉頭越皺越緊，隨手一抖，宴成沒反應過來‘啪’的坐在地上。

　　“老丈且安坐?！?/p>

　　他灰袍一掀，竟在宴成對面席地而坐，絲毫不顧地上塵土。

　　陳勇與楊文山被留了下來，其余弟子則識趣地散開……

　　只見趙乾從懷中掏出個褪色的錦囊，倒出枚巴掌大小的玉簡，面帶回憶之色。

　　“六十年前，我在山中遇見過仙人……”

　　嗯？

　　上來就放大招！

　　他的手指撫過玉簡，那些紋路在陽光下泛起微光，在空中顯現出一行行金色小字，明顯是某種功法……

　　宴成還沒看清那字體就消散了。

　　“那人說，三個月將此功法練到圓滿，就能脫離苦?！?/p>

　　“可我練了百日才……”

　　趙乾嗓音發(fā)緊，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然至今仍是不甘，話音一轉。

　　“老丈卻不同，尋常佃農六十歲已經算高壽……”

　　“而老丈卻八十高齡，牙齒生新，脈象沉而有力，筋骨強度竟似六十許人！”

　　“當真神奇無比，莫非吃過什么奇花異草？”

　　宴成哪里吃過什么寶貝，八十年來吃得最好的也就是這些天，還沾了他的光，不由的嘆了口氣。

　　“老漢這輩子，吃得最多的就是野菜糠餅?！?/p>

　　陳勇不由點頭，對著趙乾吐了一波苦水，適時表現出自己十分尊敬宴成。

　　“師父……”

　　趙乾抬手打斷，表示他不吃大餅，但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宴成。

　　后院里靜得很，幾人都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就見趙乾手腕一翻，那枚泛黃的玉簡在空中劃出弧線，穩(wěn)穩(wěn)落在宴成膝頭。

　　“接著。”

　　宴成大驚，不會吧，衣缽傳人竟然是自己？

　　他渾身一顫，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站起，連忙將玉簡扔了回去，連連后退。

　　“使不得！這，這…”

　　趙乾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慌。

　　“這不過是套養(yǎng)生的呼吸法門……”

　　呼吸……法門？！

　　楊文山那嘴張得老大，表示不可置信。

　　陳勇在一旁眼睛都快眨抽筋了，示意他趕緊接下。

　　宴成見二人這般模樣，哪里還敢要。

　　肯定是麻煩！

　　目光在玉簡和趙乾之間來回游移，轉身就往院門走去。

　　趙乾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

　　“老丈，可愿在武館做些劈柴、灑掃活計？”

　　宴成不為所動。

　　“管飯，管住！”

　　宴成腳步一頓，這說到他心坎上了。有一群武藝高強的大漢保護，又有吃有喝。

　　他被打敗了。

　　不愧是老姜……

　　“多謝趙宗師體諒…老漢，愿意。”

　　余光瞥見陳勇那懊悔模樣，不由得一陣好笑……

　　心中暗爽：你在意的，白送給爺爺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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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趙青兒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一下就被宴成吸引住了……

　　準確的說是被宴成那強者發(fā)型吸引住了。

　　她那雙杏眼滴溜溜一轉，突然指著宴成頭頂“噗嗤”笑出聲來。

　　宴成見過她，第一次是在花園，楊大騷包拿他做背景板，第二次是在楊家大院，三十多人一起喝酒吃肉，他坐在末尾……

　　估計那時天色黑，沒發(fā)現他的盲點……

　　但宴成知道這位姑娘可是個拱火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