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靈抽空看了眼刑國正的方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對方臉都白了,反觀秋榮的神色看著卻還好。
她不得不停下消毒的動作,解釋道:“領導,你放心,這金針看著嚇人,但下針時并不痛,只會有點酸脹的感覺。”
“那你拿火盆和鉗子來是想做什么?”刑國正覺得被小沈特意點燃端進來的火盆肯定不簡單。
沈姝靈說道:“秋姨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了,全靠湯藥吊著,最好就是以焠刺法溫養(yǎng)經(jīng)絡把陽氣帶進去,強行沖散身體和脈絡里的郁氣,可使心情和身體都有所好轉(zhuǎn)?!?/p>
患者常年被困于痛苦的記憶中,早就心脈受損,現(xiàn)在她所做的就是讓對方心脈恢復,當然只是施針吃藥并不能痊愈,還要靠著些其他辦法。
“是要把針燒紅再扎針嗎?”刑國正聽了她的解釋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恨不得就帶小榮受過。
沈姝靈點頭:“這樣才能做到溫經(jīng)養(yǎng)脈?!?/p>
“小沈,有沒有別的辦法,小榮她怕痛的,”刑國正差點老淚縱橫,眼眶一下就紅了。
這狀態(tài)跟高玉有的一拼。
秋榮最見不得刑國正這樣,忍不住嫌棄道:“別哭哭啼啼的,你難道不想我好了嗎?”
刑國正趕緊把到眼眶的眼淚憋了回去,他跑到床邊把沒受傷的手遞了過去:“小榮,等會兒你要是覺得痛,你就使勁咬我的手就成?!?/p>
“用得著你,”秋榮雖然這么說著,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
沈姝靈把所有金針消毒完成,然后就讓秋榮躺去了床上,她運行真氣,先往秋榮的手上和頭上幾個穴位下針。
縫麻袋粗細的金針被扎進了秋榮的百會穴,嚇得刑國正一個激靈。
沈姝靈并沒分心去注意,抬手就拿起五根消毒后的金針。
‘唰唰’幾聲細微的破空聲響起,五根銀針穩(wěn)穩(wěn)插進那燒紅的炭火之上,針尖在炭火中漸漸由金轉(zhuǎn)為熾白。
“秋姨,會有點燙?!?/p>
話音落下時,那白熾的針尖已精準刺入穴位中,“嗤——”一聲極輕微的響動,好似有縷白煙升起。
沈姝靈手法如電,一連五針,如星宿列張,直直釘在秋榮心脈周圍。
秋榮只覺自已心臟四周好似被火氣圍繞,那些火氣正逐漸蔓延至她心臟位置,帶著熱氣和溫熱。
那股溫熱之氣到達心臟后又回流至全身,不過兩三分鐘她就覺得渾身舒坦,甚至后背還出了一層熱汗。
舒服極了。
三分鐘后,沈姝靈把針取下,秋榮已經(jīng)沉沉睡了過去,旁邊的刑國正早已是一頭的冷汗。
沈姝靈朝著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示意對方讓秋榮繼續(xù)睡。
刑國正連連點頭,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客房。
走廊里,刑國正迫不及待說道:“小沈,你這醫(yī)術(shù)實在高明,之前也有別的中醫(yī)給小榮施過針,但都沒用過火盆,每次施針小榮都覺得很痛,她也從沒睡著過……”
他怎么能看不出小沈的醫(yī)術(shù)造詣。
他心里有預感,只要繼續(xù)在小沈這里治療,小榮的病一定可以治好。
沈姝靈笑道:“祖國的中醫(yī)傳承上千年,我能遇見有真本事的師傅,跟著學到一些皮毛也是幸運,希望中醫(yī)能繼續(xù)傳承下去,給更多的患者提供幫助?!?/p>
這番話令刑國正有些驚訝,但過后就是沉思,他想起今天緊急會議召開的內(nèi)容,正是有關中醫(yī)和各種傳承的東西……
刑國正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他又想起先前沈姝靈跟他說的后續(xù)治療,未來的半年時間,小榮都要在這邊治療。
如果真的全力推進文件里的內(nèi)容,那國內(nèi)中醫(yī)會迅速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那時小榮又該怎么辦呢?
他記得沈姝靈曾當著他的面否認過自已不是中醫(yī),現(xiàn)在卻親口承認,是不是早就收到風聲……
這種消息雖然知道的人很少,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加上顧家的關系,如果真想要打聽,那還真能打聽到一些風聲。
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刑國正的心思就轉(zhuǎn)了個山路十八彎。
最后,他鋒利的目光落在沈姝靈身上,沉聲開口:“你說你是中醫(yī),這件事為什么沒有最開始就承認?”
刑國正的眼神冰冷而鋒利,還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普通人要被他這么盯著,早就頭皮發(fā)麻了。
沈姝靈卻露出一個溫和微笑,她說:“領導,我是中醫(yī)傳承人,我希望中醫(yī)能長久完整的保存?zhèn)鞒邢氯?,這是我?guī)煾档男脑?,也是我現(xiàn)在的心愿。
如果這個心愿不能實現(xiàn),但我至少也抓住機會努力過?!?/p>
她的師傅是萬象醫(yī)典,或許萬象醫(yī)典存在的意義就是傳承。
“之前不承認是因為我想保全自已,現(xiàn)在又承認,是因為我看到些許的希望,我想把這一點希望變成星星火光,”沈姝靈的話說得很坦蕩。
刑國正沉著臉看著眼前的女同志,對方眼神清澈,里頭有堅定也有希冀,他知道對方并沒有說謊。
“我會考慮,”呼出一口氣。
他也必須考慮,小榮是他的全部,他不能眼看著小榮的身體越來越差。
……
刑國正帶著秋容回家后就直接進了書房,牛皮紙袋已經(jīng)被拆開,里頭的紅頭文件被拿了出來,上頭鮮紅的印章象征著絕對權(quán)威。
他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白熾燈照在他臉上,有歲月侵蝕過的痕跡,亦有散不去的剛毅與堅韌。
他的眼神依舊犀利,花白頭發(fā)顯不出孱弱,他這副身體天生就強過很多人,他是天生的戰(zhàn)士。
小榮是他命運的締造者。
十八歲他被秋府年僅七歲的秋榮買了回去,他跟在對方屁股后頭做了幾天護衛(wèi)就被嫌棄,然后他就被帶去做了馬夫,直到秋府出事。
他救下小榮后,為了讓小榮好起來他在做和尚的路上遇見了老大,他能走到今天全靠小榮。
而現(xiàn)在,他又要為了小榮去對抗那看似不可能的事,他得想個法子慢慢來,不然很容易送命。
嚴森只是廠子的普通小領導,平時也算低調(diào),沒準可以先安排嚴森……
門外,刑嚴森來到門口,他媽覺得爸回來后就不太對勁,就讓他來看看。
但還沒等他敲門,就聽里頭熟悉的聲音響起:“特么的,干!”
刑嚴森收回敲門的手,轉(zhuǎn)身就回了自已房間。
他爸看起來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