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點,城外的國道上已經(jīng)一片漆黑。
楊驍驅(qū)車趕到城北,找到裝修風格與國營加油站差不多的“中圖石油”以后,將車停在路邊,再度撥通了張彪的電話號碼。
很快,對方便接通了楊驍?shù)碾娫挘骸澳銇淼帽任蚁胂笾械耐砹瞬簧??!?/p>
楊驍佯作憤怒的抱怨道:“朋友,我只是個跑腿的,你還指望我明目張膽的把人帶出來嗎?我偷著把人領走,是需要時間的!”
對方聽到楊驍?shù)幕卮穑瑳]有過多計較:“藍色現(xiàn)代轎車,車牌4233,是你吧?”
“對!”
楊驍隔著車窗看了一眼周圍,并未發(fā)現(xiàn)盯梢的人,繼續(xù)說道:“我已經(jīng)到了,得跟張彪通個話!”
“當然!”
對方答應一聲,聽筒內(nèi)傳出了窸窣的聲響,過了大約十秒鐘,聲音再度響起:“說話!”
“……”
又過了大約兩秒鐘,對方憤怒的喝罵伴隨著打擊聲傳出:“我他媽讓你說話!你剛才不是挺能罵人嗎?啞巴了?!”
“夠了!”
楊驍聽到聽筒里的動靜,低吼著打斷了對方:“說位置,我去哪見你?”
對方喘息著回應道:“把車停在路邊,沿著加油站往前走,西側的小路旁邊有一輛電動三輪,騎著它一直往里走,能看見一片建筑工地!”
“別再動我的人,否則這事就沒得談了!”
楊驍丟下一句話,將手槍上膛后,打開后座車門,將于梓軒扛在肩頭,按照對方給出的路線,邁步向前方走去。
很快,他便在路邊看見了一輛宗申牌的正三輪摩托車,將于梓軒放進車斗里,沿著顛簸的小路向深處騎行而去。
車輛行進了大約三分鐘左右,前方便出現(xiàn)了一片楊樹林,這片樹林生長得十分茂密,道路兩側都是粗壯的楊樹,中間的道路僅能容納一車通行。
楊驍剛驅(qū)車駛入樹林,后方便傳來了一陣引擎聲響。
順著后視鏡望去,一輛面包車已經(jīng)橫在了路上,將這條小路徹底封死。
穿過樹林后楊驍才發(fā)現(xiàn),對方找的位置是一個類似產(chǎn)業(yè)園的地方,而他剛剛來的方向,只是園區(qū)側面的一條小路。
這里還處于在建狀態(tài),周圍的院子里,都是巨大的倉庫和尚未完工的辦公樓。
這次沒等楊驍打電話,對方便先把號碼撥了回來:“沿著道路走到盡頭,能看見一個搭建完框架的四層樓,過來吧!”
楊驍在黑暗中望去,遠遠看見對方說出的工廠輪廓,一路騎行過去,將三輪車拐進了院里。
三輪車的動靜,驚擾了周圍的鳥蟲,讓夜色霎時間變得安靜下來,將肅殺的氛圍襯得更濃。
楊驍停下三輪車,目光警惕的看向了二樓傳來的火光。
他能感覺到,黑暗中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著他,但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穩(wěn)穩(wěn)地握著手里的槍。
很快,一名染著黃頭發(fā)的青年,帶著兩名同伴從樓里走了出來,對三輪車揮了揮手:“去,把人帶過來!”
“別動!”
楊驍見對方有人邁步,舉槍指向了前方:“談判不是這么談的!”
“裝逼犯!你真覺得憑你和手里那把破槍,能把我們都屠了?”
黃毛同樣端起了手里小臂長短的私改獵槍:“開一槍試試,看你還能不能站著離開這個院子!”
“我是來換人的,不是來換命的!但你如果真想換,我也陪你!”
楊驍說話間,直接把槍頂在了于梓軒的頭上:“你們也不希望我這么大老遠過來,只是為了送一具尸體吧!”
黃毛見狀,瞪著眼睛喊道:“你他媽想清楚!他如果死了,你們得賠上兩條命!”
“你不是剛剛跟我打電話的那個人!”
楊驍挑眉看著黃毛:“我站在這里,誠意已經(jīng)帶到了,是不是也該讓我見見你的老板啊?”
黃毛見楊驍舉槍后,院子周圍并沒有異動,又用強光手電照了一下于梓軒的臉,轉身走向了樓里:“帶上他,跟我來吧!”
楊驍見黃毛結束試探,單手將于梓軒扛在肩頭,大步流星地向著樓內(nèi)走去。
這棟辦公樓,目前只完成了框架,而之前在這里干活的工人們,為了遮陽避風,所以便用磚和木板,在二樓搭建了一個臨時的空間,用來休息。
除了黃毛三人之外,那個位置還坐著五六個人,為了提供照明,他們還點燃了一堆篝火。
炎炎夏日,即便夜晚也燥熱非常,所以那些人都離篝火很遠,正中一個身材略胖,滿臉橫肉的男人,正坐在幾塊磚頭上,他面前還用磚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爐灶,烤著在附近莊稼地掰來的玉米。
黃毛將楊驍帶到二樓,對男人點了下頭:“忠哥,人來帶了!”
“嗯?!?/p>
忠哥翻了一下火上的玉米,挑眉看著楊驍:“本想著早點把事辦完,能回去吃宵夜,可你來得太慢了!”
楊驍聽出忠哥就是與他通話的人,邁步走到了篝火附近的位置,將于梓軒放在了地上:“人帶來了,結果是好的就行!”
“是?。 ?/p>
忠哥咧嘴一笑:“我叫喬云忠,社會上的朋友都叫我忠三兒,于祥儒跟我是發(fā)小?!?/p>
楊驍聽見喬云忠自報家門,確認他不是傅廣利的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但面如平湖的說道:“我對你是誰沒興趣!你要的人我?guī)砹?,我弟弟呢??/p>
喬云忠微微擺手。
幾束手電光芒忽然亮起,照亮了大廳一角。
張彪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嘴里塞著破布,臉上有明顯的傷痕,嘴角還掛著血跡。
“唔唔!”
張彪看見楊驍,喉嚨里發(fā)出了幾聲悶哼,眼中閃爍著急躁與感動交織的光澤。
楊驍看見張彪的模樣,臉色陰沉:“你下手夠狠的!”
“彼此,這小子在你們手里,看起來更慘!”
喬云忠瞥了一眼氣若游絲的于梓軒,對楊驍說道:“我跟于祥儒是朋友,他回老家被人槍擊,我作為朋友替他抓兇手,合情合理!反倒是你們橫插一腳進來,想要動歪心思,不講道義了吧?”
楊驍面無表情的回應道:“我只是個辦事的走卒,道義這個詞,你不該對我說?!?/p>
喬云忠冷哼一聲,盛氣凌人的說道:“人留下,把你那個小崽子帶走,至于酬勞,就免了吧?!?/p>
楊驍聽到這個回應,露出了一個戲謔的目光:“忠哥,你口口聲聲跟我講道義,卻讓我空著手走,這不江湖了吧?”
喬云忠哈哈大笑:“你是想抱著元寶進棺材,跟錢一起死啊?”
“我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p>
楊驍看著喬云忠的眼睛,鏗鏘有力的說道:“既然我弟弟的醫(yī)藥費你不想給,那就讓我把這兩個人都帶走吧!”
黃毛聞言,再度舉槍:“你媽了個B的!是不是給你臉了?”
“砰!”
一聲槍響,伴隨著黃毛的慘叫,在建筑工地中陡然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