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屋當中。
王悅死得倉促又突然,順著脖子噴出來的血液,在心臟泵壓的作用下,噴出兩米多遠,濺了周正一身。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周正瞳孔猛縮,把手伸向后腰,不假思索地沖了上去:“老賊,小心!”
“別動!”
早有準備的老賊動作更快,手里的槍直接指向了周正的眉心:“刀槍無眼,千萬別亂來!”
周正原本以為,是張進爵的手下反水,對王悅痛下殺手。
但是發(fā)現(xiàn)舉槍的人是老賊以后,整個人宛如雷擊般站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怎么會是你?你出賣我?”
老賊看著周正眼中的震驚,露出了一個戲謔的笑容:“出賣?一家人才叫出賣,但咱們是一家人嗎?”
沒等周正開口,張進爵也站起身來,直接抽走了周正別在后腰上的手槍,用槍柄奮力砸向他的太陽穴,而后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窩上。
“咕咚!”
周正重心失衡,單膝跪在地上,被張進爵的槍指向了后腦勺。
“我做夢也沒想到,你竟然會出賣我!”
周正全然不顧頭上的劇痛,看向老賊的目光中,沒有任何對于失敗的惋惜與不滿,而是寫滿了無盡的悲痛:“你是老岳的人?”
干掉王悅的青年咧嘴一笑,摘掉了頭上的鴨舌帽:“我的四哥,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是這么好奇哈!”
“馬金豪?!”
周正看見對方熟悉的臉龐,眼角跳動了兩下:“誰能告訴我,這他媽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賊面無表情的看著周正:“人是我叫來的?!?/p>
馬金豪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正:“讓我猜猜,你是徐盛榮的人,沒錯吧?”
……
村子西側(cè)。
楊驍帶人進入村子以后,便按照周正的吩咐,找到一處沒人居住的院子,躲進了房間當中。
魏澤虎拉動手槍套筒,確認槍械沒有問題,開口問道:“驍哥,咱們啥時候行動?”
楊驍順著破損的屋頂,看了一眼滿天繁星,微微搖頭:“今晚的行動,沒有咱們?!?/p>
“沒有咱們?”
魏澤虎聽得一頭霧水:“正哥不是說他挖到了消息,才叫咱們過來的么!現(xiàn)在事情還沒辦,怎么就……難道他的情報失誤了?”
“正哥的情報不會失誤,或者說他也不需要有什么情報?!?/p>
楊驍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懷疑,正哥就是綁架王悅的那個四哥!”
“你可拉倒吧!”
張彪聽到楊驍?shù)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隨口回道:“你說正哥是劫匪,還不如說爸是比爾蓋茨呢!”
“我沒開玩笑,正哥真的就是那個四哥?!?/p>
楊驍撐起衣服,擋住打火機的光芒,點燃了一支煙:“最近咱們干活,始終慢人一步,從鐵嶺那邊的白賀被綁架開始,我就覺得事情不像是出在張顯達那邊!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等白賀被救回來以后,接下來雙方肯定會對賬,這樣問題究竟出在哪一邊,很輕松就可以判斷出來!
雖然當時鐵嶺那邊出了亂子,但華岳只是失去了張顯達這么一個白手套而已!既然底細已經(jīng)暴露了,下一步華岳這邊肯定會重拳出擊!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悅忽然就出事了,而且把所有人都給抽回了沈城,怎么看都像是在為盛榮集團的生意保駕護航!”
魏澤虎瞇起眼睛,琢磨了一下楊驍?shù)脑?,舔著嘴唇說道:“可是僅憑這么單薄的證據(jù),似乎也沒辦法證明正哥就是這個叛徒??!今天自打煤焦廠的事情結(jié)束后,咱們所有人都被控制起來了,工地那邊的活不還是辦砸了嘛!”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或許只憑一件事,很難看出蛛絲馬跡,但連起來看,很多事情就通順了?!?/p>
楊驍深吸了一口煙,目光深邃的說道:“今天晚上在行動之間,正哥已經(jīng)把老岳答應的股份要出來了,而且過到了我名下!而剛剛他又告訴我,讓我不參與今天晚上的紛爭,這里擺明了是個套!”
魏澤虎聽見楊驍?shù)囊环?,知道他還有下話要說,沒有作聲。
“不出意外的話,正哥是替徐盛榮賣命的!”
楊驍做了個深呼吸:“他這是準備利用王悅,把華岳集團的有生力量全給拉過來打掉!剛剛在電話里,正哥要求我不要參與今晚的任何紛爭,真是不要跟任何人對抗,只讓我去現(xiàn)場撿尸體!這說明今晚的活干完,他肯定要消失,而且王悅也活不成!”
張彪琢磨了一下,機智的回應道:“這說不通啊,既然過來的人,全都是奔著救人來的,咱們即便找到一具尸體,也無法說明什么!”
“如果正哥回去,自然不能說明什么,但他如果消失了,就完全不一樣了!”
楊驍微微搖頭:“正哥讓我?guī)嘶厝ィ褪且嬖V老岳,他失蹤了!而運發(fā)又是他多年的心血,所以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失蹤等同于死亡!
如今王悅生死未卜,老岳已經(jīng)急成了這副模樣,如果確認人真的沒了,那么今晚來的人,別管是折在這了,還是逃出富樂屯,都會遭到清洗!
老岳的頭腦很靈活,他能把事情交給正哥去做,是因為通過市場的事情,看出了有人要殺王悅滅口!那么就算沒卷進來的人,也逃不過清算!而正哥這么做,就是準備借此銷聲匿跡,并且給咱們鋪好了后路!”
魏澤虎隱隱察覺到了不對,認真問道:“既然老岳都沒看出正哥有問題,你是怎么能確定,他就是那個四哥的呢?”
“老岳跟他談話的時候,正哥的孩子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快結(jié)束的時候,正哥的母親向嫂子問了一句話,她說是不是七四來電話了?!?/p>
楊驍吐出了一口濁氣:“我看過正哥的身份證,上面寫著蒙古族,我還問過他這件事,正哥說他爸是漢族,母親是蒙古族,而且是家里的獨生女,所以他就跟了他母親一個民族,算是繼承了母親家里的血脈,還說他是在蒙古族村子里長大的!
我在監(jiān)獄里的時候,有一個獄友也是蒙古族,她說有些蒙族的村子給孩子起小名的時候,有一個挺有意思的風俗,那就是按照家里的爺爺或者太爺爺?shù)哪挲g來取,這個七四,應該就是正哥的小名!
因為最近大家都在找這個四哥,所以我對這個數(shù)字很敏感,再一結(jié)合正哥最近這段事情做的事情,心里就始終扎著一根刺,直至接到他剛剛的電話以后,這些零零散散的碎片,就全都串起來了!其實他做的不少事,都存在漏洞,只是由于咱們的關(guān)系,我從未懷疑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