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
岳磊在富樂屯返回后,便急匆匆地趕到了華岳大廈,但站在電梯里,卻遲遲沒有按下上樓的按鍵。
蔣大杉站在岳磊身邊,看見他的舉動,輕聲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壓力?”
“壓力肯定有,但更多的是在想用什么錯詞,對我三叔說這件事?!?/p>
岳磊吸了吸鼻子:“這么多年來,我始終都沒見老頭像這次一樣著急過,雖然事情有了結(jié)果,但王悅卻沒了,我不知道他能在情急之下,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有想法和付諸行動,是完全不同的?!?/p>
蔣大杉知道專用電梯沒有監(jiān)控,便暢所欲言起來:“之前你雖然要對王悅動手,但那畢竟只是心中的想法,只要沒有付出行動,咱們趕到富樂屯,就是為了救人的!別管下黑手的是誰,咱們都禁得起調(diào)查,你問心無愧,何懼之有?”
“我擔(dān)心的不是老頭對我的懷疑,而是集團(tuán)的政策調(diào)整上,是否會出現(xiàn)一些變化?!?/p>
岳磊嘬了一下牙花子:“王悅沒了,老頭的盼頭也就沒了,下面的人把事情辦得烏煙瘴氣,他有理由懷疑任何人!局勢對我不利?。 ?/p>
“我倒是覺得,相比于傳位,董事長更急于報復(fù)!你擔(dān)心這些,是因為不在意王悅的死活,而董事長在乎的,恐怕已經(jīng)不是集團(tuán)的未來了!一旦他決定拼死一搏,那華岳僅剩的這些家底,恐怕……”
蔣大杉欲言又止,面色嚴(yán)肅的說道:“我倒是覺得,你得早作準(zhǔn)備了。”
“你說得對。”
岳磊聽到蔣大杉的回答,猶豫片刻后,將電梯打開,走出去撥通了閔江南的電話號碼。
十分鐘后,岳磊重新上樓。
值班的生活秘書見岳磊到場,邁步迎了上去:“岳總,您來了。”
岳磊微微點頭:“我三叔睡了嗎?”
“不清楚?!?/p>
生活秘書悻悻道:“董事長的情緒不太高,要求所有人都不許進(jìn)入他的辦公室!平時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是豪哥處理的,但是我剛剛打他的電話,完全聯(lián)系不上。”
岳磊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去看看。”
生活秘書點了點頭:“那您稍等,我通報一聲?!?/p>
“不用,我是以侄子的身份過來的,自己家人見面,有什么可通報的。”
岳磊打發(fā)了秘書,直接走到辦公室門前,敲響了房門。
連續(xù)敲門兩次后,岳磊見屋內(nèi)無人回應(yīng),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辦公室的燈閉著,只開了辦公桌上面的閱讀燈,岳澤文宛若雕塑一般,正看著桌上的一張照片失神。
岳磊邁步上前,見桌上的相片,是岳澤文年輕時的一張全家福,安靜的站在一邊,沒有作聲。
叔侄二人就這么沉默了能有十多分鐘左右,岳澤文才收回思緒看向了他:“我不覺得,你該出現(xiàn)在這里?!?/p>
“秘書說您情緒不對,我想著來看看,但是敲門沒人回應(yīng),擔(dān)心您的身體出問題,所以才進(jìn)來看看。”
岳磊看著兩天內(nèi)宛若老了十幾歲的岳澤文,嘴唇動了動:“三叔,您的身體狀況始終不好,總這么熬夜也不是辦法,我建議您還是要多休息?!?/p>
岳澤文對此避而不談,開口問道:“王悅的事,還沒查到?”
“這事……”
岳磊做了個深呼吸:“有結(jié)果了?!?/p>
岳澤文聽到這四個字,宛若雷擊一般,當(dāng)場便被定在了原地。
他了解岳磊好大喜功的性格,如果對方把人給救了回來,恐怕在剛剛進(jìn)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嚷嚷開了。
岳磊見岳澤文沒有作聲,便繼續(xù)說道:“我查到消息以后,便親自率隊前往了新民的富樂屯,但動作還是慢了一步,等我到場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了!我們在現(xiàn)場找到了張進(jìn)爵的尸體,而且馬金豪也死在了現(xiàn)場!”
岳澤文原本毫無波瀾的臉頰,在聽到這個消息后,微微瞇起了眼睛:“小馬死了?”
“死了?!?/p>
岳磊語氣平靜的說道:“我是被槍聲吸引進(jìn)的村子,到現(xiàn)場以后,發(fā)現(xiàn)了馬金豪的尸體!當(dāng)時還有另外一個人,跟我的手下發(fā)生了沖突,打空彈夾后飲彈自盡,此人是周正身邊的烏澤志,綽號老賊。”
岳澤文心跳加速,握緊了拳頭:“你,小馬,周正,所有人全都到了富樂屯,我卻對此事一無所知,你們瞞得好??!”
“三叔,這件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但我想更主要的原因,是大家都被大熊那件事弄怕了?!?/p>
岳磊頓了一下:“如果沒有大熊橫插一腳進(jìn)來,我想事情不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或許早都已經(jīng)有人把王悅救回來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是不想受到干擾!王悅肚子里的孩子,畢竟是我們岳家的種!”
“我不想聽這些!”
岳澤文不耐煩的打斷了岳磊,眸子里閃過了濃濃的殺氣:“我只想知道,王悅死在誰手里!”
“不清楚?!?/p>
岳磊搖了搖頭:“事件正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希望您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盡快給您結(jié)果?!?/p>
“我他媽不想聽你的廢話!”
岳澤文情緒失控的罵了一句,用一種陰冷的目光看著岳磊:“按照你的說法,整個富樂屯,就只有你們一伙人回來了?周正也死了?”
“不,我并沒有在現(xiàn)場看到周正,也沒能聯(lián)系上他?!?/p>
岳磊頓了一下:“不過周正手下的人,都在村子里被我們抓到了!人在地下室關(guān)著,還沒有審!”
岳澤文扶著桌子起身:“帶我去見他們!”
“三叔,這件事,我就可以處理!”
岳磊主動請纓道:“審訊是個臟活,稍不留神就要沾上一些臟事,您還是避嫌的好?!?/p>
岳澤文反問道:“你覺得,一個行將就木,無牽無掛老人,還有什么好避諱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dān)心您的身體?!?/p>
岳磊剛剛那么說,完全是在依靠慣性思維,想要幫岳澤文扛事,但這句話此刻說出來,卻頗有遮掩的味道,連忙讓開了位置:“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