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抬眸,眼神清澈平靜:“阿彌陀佛,小僧年方十五,女施主這般……是欲行那老牛吃嫩草之事么?”
他語速平和,卻字字清晰,如珠玉落盤,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6?妖+墈\書~蛧′ ,勉^廢_粵¢黷·
“噗嗤!”
不知是誰先憋不住笑出了聲,這笑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蕩開層層漣漪。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竊笑,幾個年輕人甚至別過臉去,肩膀微微聳動。
“你!”
李飾霎時漲紅了臉,宛若霞染胭脂,胸口劇烈起伏著,方才的千嬌百媚被這一句堵得煙消云散,只余羞憤交織。
她身為無涯宗核心弟子,何曾受過這等奚落。
旁邊立刻有一位與她相熟的女弟子看不過眼,出聲幫腔道:“小和尚休得胡言!李飾師姐芳齡不過剛剛雙十,正值青春妙齡!”
了因聞言微微一怔,目光終于認(rèn)真落在李飾身上——從那纖細(xì)的腰身到豐盈有致的曲線,甚至毫不避諱地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眼中恍然,“看來平日里……女施主吃的不錯?!?
這話說得一本正經(jīng),仿佛在討論什么修行法門,偏偏內(nèi)容讓人浮想聯(lián)翩。^w\a.n\o¨p+e~n¨.?c-o!m!
場中頓時又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有人甚至忍不住咳嗽起來掩飾笑意。
這時,剛才被了因一掌打傷的耿長春才勉強(qiáng)壓下翻涌的氣血,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望向了的目光中充滿了驚疑不定。
“你...你絕非開竅境!”耿長春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方才交手時,你的肉身強(qiáng)度分明不弱于我!”
此言一出,眾人這才恍然驚醒。
方才他們都驚訝于對方深厚的內(nèi)力,竟忽略了這一點。
了因與耿長春硬碰硬對掌時,肉體強(qiáng)度竟與壯骨境的耿長春在上不相上下?
了因神色平靜,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昨日確實尚在開竅境,只不過方才心有所無,這才破入蛻凡”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嘩然。
有人望向那幾個才立起的墳堆,有人突然想起昨日了因受杖刑時的慘狀。
“不可能!”耿長春強(qiáng)撐著站起身,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即便你剛剛突破蛻凡境,與我之間還隔著磨皮、練肉兩個小境界,肉身強(qiáng)度怎會相差無幾?”
了因微微搖頭,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定格在耿長春身上?!鋓·7^b-o_o^k/.*c.o\m′他的聲音依然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這世間有許多被稱為天才的人?!?
了因緩緩開口,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這其中不一定有你,但——一定有我!”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每個人心中炸響。
了因的語氣平靜得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偏偏內(nèi)容卻如巨石投湖,掀起驚濤駭浪。
在場的年輕弟子們面面相覷,有人不屑,有人沉思,有人驚訝。
南蠻江湖雖不如東極,中洲那般璀璨,可也是天才輩出,但還從未有人敢如此自信地宣稱自己的天賦。
耿長春張了張嘴,似乎還想爭辯,可李飾冰冷的目光己如刀鋒般掃來。
“滾回去。”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刺骨,“還嫌不夠丟人么?”
“師姐,我——!”
“滾!”
耿長春臉色一陣青白交錯,下意識抬頭,卻在迎上李飾目光的剎那猛地一顫——那雙美目之中寒光凜冽,仿佛能將人的魂魄都凍結(jié)。
“……是?!彼罱K低下頭,艱難地應(yīng)聲。
在兩個同門的攙扶下,他踉蹌著朝無涯宗駐地走去。每邁一步,周身經(jīng)脈都如被烈火灼燒,痛得幾乎窒息;可比這更刺骨的,是當(dāng)眾受辱、尊嚴(yán)掃地的羞憤。
待耿長春走遠(yuǎn),李飾才緩緩轉(zhuǎn)向了因。
“小和尚?!彼浇俏P(yáng),眼中卻無半分暖意,“打傷我無涯宗弟子,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
了因心中怒意未平,聞言目光更冷:
“交代?”他聲沉如鐘,“施主想要什么交代?”
說話間,他眉間那點朱砂痣竟似愈發(fā)鮮艷,如一滴血淚凝于額心,在蒙蒙細(xì)雨中隱隱流轉(zhuǎn)著幽光。
李飾正要開口,心頭卻驀地一悸——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jī)感如細(xì)針扎入靈臺,令她周身神經(jīng)驟然繃緊。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因眉心的紅痣。修行數(shù)十載,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象……
就在她心神微恍的剎那,了奇適時踏前一步,擋在了因身前:
“李施主,方才分明是貴宗弟子先行動手。若真要討個交代,也該是無涯宗向我青山寺交代?!?
李飾驀地回神,暗自稱奇:“這少年僧人為何讓我如臨大敵?”
她面上卻不露怯,只冷聲道:“了奇,你這是要護(hù)短?”
“非是護(hù)短,而是論理。”了奇聲如寒鐵,“你若不服,不妨你我先做過一場?!?
氣氛再度繃緊。無涯宗弟子紛紛按住劍柄,青山武僧亦悄然移步,結(jié)成護(hù)陣。
李飾面色幾變,終是壓下戰(zhàn)意,拂袖道:
“罷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她深深看了了因一眼,似要將他容貌刻入心底,隨即轉(zhuǎn)身離去,衣袂卷起一片冷雨清風(fēng)。
待李飾離開,了奇這才轉(zhuǎn)身,他目光有些復(fù)雜地看向了因。
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長嘆一聲:“回去好生調(diào)息,剛突破境界,莫要傷了根基?!?、
了因躬身行禮:“多謝師兄解圍?!?
了奇擺了擺手,遣散武僧,獨(dú)自大步走向帳篷。
眼見沒了熱鬧,谷中眾人也逐漸散去,了因站在原地,眉心的紅痣漸漸恢復(fù)平常。
剛才若不是了奇出現(xiàn),他正欲調(diào)動九竅內(nèi)氣血與那李飾一戰(zhàn)。
他倒真想看看,以自己如今的修為,能否敵過元丹境后期的李琦。
“只可惜!”
了因搖了搖頭,將雜念壓下。
不知何時,瀟瀟雨歇。
他再次走向那幾個新立的墳堆,雙手合十,輕聲誦經(jīng)。
仿佛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超度亡魂才是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
經(jīng)文聲緩緩響起,平和而莊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