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袖紛飛間,了因身形如一道黑色閃電,在皇城街道上疾馳。
他雖未騰空飛行,但每一步踏出卻似縮地成寸,速度之快,已遠超尋常駿馬。
街邊行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黑色殘影掠過,帶起的勁風(fēng)拂面,吹得衣袂翻飛,待定睛看去,卻早已不見人影,只余僧袖紛飛留下的淡淡殘像。
僧袍獵獵作響,了因心中念頭急轉(zhuǎn):“方才王氏那另一位太上長老提及巡天司的副司主……看來我聽得沒錯,難道……那皇城北當(dāng)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他腳步不停,身形在長街巷陌間穿梭,如游魚入水,不沾片葉,速度快得在身后拖出一道淡淡的黑色尾跡。
約莫一炷香之后,周遭景物變換,已是到了城北區(qū)域。
剛一進入城北主街,了因便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異常。
原本應(yīng)當(dāng)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商販紛紛收拾攤鋪,許多人甚至拖家?guī)Э?,步履匆匆地逃離。
了因放緩腳步,側(cè)耳傾聽。紛亂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快走快走!宋氏門前有人打起來了!”
“不是說皇都嚴禁私斗嗎?誰這么大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
“嘿,那些江湖亡命徒,刀口舔血,哪管你什么規(guī)矩!聽說打得可兇了!”
“趕緊走吧!那宋氏的府邸門樓都被打爛了一半!磚石瓦礫飛得到處都是!”
“什么?一半?怎么可能!宋家府邸的圍墻可是用青岡石壘的!”
“千真萬確!是一個和尚!就一拳!轟隆一聲,好幾進房子塌了,連門口那對千斤重的石獅子都被震得粉碎!”
“哎,快走吧!巡天司已經(jīng)趕人了!”
和尚?
聽到這兩個字了因眉頭微挑,周身真氣流轉(zhuǎn),速度竟比先前又快上三分。
“難道是空庭首座?”了因心中暗忖:“若是他親自出手,別說半個宋府,就是整座府邸夷為平地也不足為奇。只是他為何要在對宋氏動手?”
思緒紛飛間,了因已穿過慌亂的人群,越往城北中心去,越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異樣。
一陣若有若無的真氣波動從遠處傳來,伴隨著隱約的轟鳴聲,就連腳下的青石板路都在微微震顫。
轉(zhuǎn)過最后一個街角,眼前的景象令了因都不由得腳步微頓。
眼前,街頭巷尾、房頂屋檐,凡是目之所及之處皆是人頭攢動。
更有甚者直接御空而立,了因只是粗略一數(shù),竟不下百人。
就在了因準(zhǔn)備提氣騰空的剎那,余光忽然瞥見斜上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著青衫,腰懸長劍,正是地榜上有名的一字電劍門高手陳震。
此刻他凌空而立,雙目緊盯著遠處戰(zhàn)場,連手中握著的酒葫蘆都忘了往嘴邊送。
了因眉頭微皺,究竟是何等場面,竟讓如此多的高手甘愿持續(xù)消耗內(nèi)力保持御空?
場中交戰(zhàn)之精彩,陳震看的目不暇接。
然而,就在此時,一只修長手掌悄無聲息的輕輕搭在陳震肩上。
“誰?!”
陳震渾身一顫,寒毛乍起。
他竟全然未察覺有人近身!體內(nèi)真氣瞬間奔涌,青衫獵獵作響,腰間長劍嗡鳴欲出。
然而一股精純磅礴的內(nèi)力順著肩膀經(jīng)脈涌入,竟輕而易舉他即將爆發(fā)的內(nèi)力輕輕壓下。
陳震心頭大駭——來者修為遠在他之上!
“是我?!?/p>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語氣平和溫潤,與幾日前那個清冷孤傲的聲音截然不同。
陳震長舒一口氣,周身激蕩的真氣緩緩平復(fù)。他轉(zhuǎn)過頭,果然看見了因那張平靜的面容。
“了因大師!”陳震又驚又喜,卻顧不上寒暄,立即指向下方:“快看!難得的高手對戰(zhàn)!”
了因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宋府門前已是一片狼藉。
青岡石砌成的高墻塌了大半,碎石斷磚散落滿地,那對千斤石獅子早已化作齏粉,只余兩個基座還倔強地立著。
更令人心驚的是,原本氣派的門樓已經(jīng)完全坍塌,后面的幾進院落也損毀嚴重,斷壁殘垣間尚有煙塵未散。
而在這一片廢墟中央,四道身影正斗得難分難解。
了因目光如電,瞬息間已洞徹戰(zhàn)局。
場中乃是三人合圍一人,為首者面容滄桑,約莫四十上下,另兩人亦是三十余歲年紀,氣息沉渾綿長,竟皆是無漏境高手。
三人或拳或掌,雖招式各異,但出手之時皆寒氣森然,掌風(fēng)過處,空中凝結(jié)細密霜晶,連地面碎石都覆上一層薄冰。
“寒月宋氏,冰魄玄功?!绷艘蛐哪铍娹D(zhuǎn),目光急轉(zhuǎn)向那被圍之人。
那確實是個和尚,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面容剛硬如鐵,眉宇間帶著幾分漠然。
四人交戰(zhàn)間,宋氏三人聯(lián)手攻勢如潮,掌風(fēng)不時落在那和尚身上,每一次擊中,僧袍上都會結(jié)出一層白霜。
可那僧人面對圍攻竟紋絲不動,有時甚至不閃不避,任由掌力加身。
然而他每出一拳,必見金光迸射,拳風(fēng)剛猛無儔,宋氏三人寧愿閃避退讓,也不硬接,顯然極為忌憚。
就在這時,了因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得分明,那和尚每次挨掌的剎那,受擊處必有暗金流光倏忽而逝,直接將侵入體內(nèi)的真氣、勁力全數(shù)化解。
更令人心驚的是,宋氏三人每次掌力落實,非但未能傷其分毫,反被無形勁力震得衣袖劇顫,不得不退后半步卸力。
恰在此時,一人揮拳擊中僧人頭顱,卻見其身形微頓,手臂輕顫,面上掠過一絲痛楚。
“反震?這是...”了因心頭大震,死死盯著那和尚周身若隱若現(xiàn)的暗金光芒:“金剛不壞神功!
他猛然抬頭,灼灼目光直刺向那僧人古銅色的面龐。
“西漠佛國——大雷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