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尋之喊完最后一句話,實現(xiàn)不動聲色的掃過院門的門縫,背過身,彎腰就要將剛剛找好的那堆藥材搬進屋里。
一副馬上就要給大媽配藥去的架勢,實則剛背過身去,就一個“不小心”,盆里的藥材一抖,將剛剛卷成卷的牛皮紙悉數(shù)蓋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最近這些人盯他盯得越來越緊了,他收集信息的手段也不得不更謹慎一些。
賀尋之端著藥材剛進屋,就在一個無人能看見的轉(zhuǎn)彎處迅速將藥材放下,一把抽出里面的牛皮紙,迅速展開來,仔細看了看,將紙上的內(nèi)容記住。
就在他想像之前處理報紙那樣將牛皮紙?zhí)幚砀蓛舻臅r候,突然聽到門外似乎有腳步聲靠近。
來不及處理了,賀尋之猶豫了一下,只能先將帶有信息的兩張牛皮紙,與之前攢的那沓牛皮紙一起存放起來。
他過得節(jié)儉,一向有收集這些牛皮紙的習(xí)慣,送給鄰里街坊的那些打包好的藥,也多半是他存起來再利用的牛皮紙。
因此許多人都知道他這個習(xí)慣。
就算是有人翻出來,只要不仔細檢查,大約也只會以為這不過就是用來包藥的普通牛皮紙罷了。
賀尋之剛將東西放好,端著藥材正要開始按方子配比,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不等賀尋之應(yīng)門,院門就被人毫不客氣的推開。
洪安祖帶著徐光耀、林祐廷和張柏宇走了進來。
四人一副進自已家的架勢,絲毫沒有未經(jīng)允許就闖入的自覺,一邊走,還一邊轉(zhuǎn)動著眼珠四處觀察著,毫不掩飾避諱對他的不放心。
賀尋之眼神一變,某些情緒迅速在眼里閃過,又很快平靜如常。
他扶了扶眼鏡,像是早已習(xí)慣了一般,沒什么表情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來了?!?/p>
說完,他繼續(xù)按照藥方抓藥,還細心的找出紙筆,在藥方上寫上注意事項。
許光耀和林祐廷毫不客氣的走進來,直接在賀尋之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吊兒郎當?shù)穆N著腳腕,托著腮盯著賀尋之正在寫的那張紙條看。
發(fā)現(xiàn)只是個普通的止疼化瘀藥方后,林祐廷有些不屑的撇撇嘴。
“都這么多年了,你還在給那些鄰居老太婆看病啊,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看病要多少錢的?你這么免費給他們看還給他們抓藥,都不覺得虧嗎?”
那語氣,倒真像是為他抱不平的好朋友。
賀尋之依舊語氣淡淡的。
“隨手幫忙罷了?!?/p>
兩人頓時笑得更不屑了。
在他們眼里,賀尋之做這種沒用的事,無非就是想博取好感,是虛偽。
張柏宇笑著湊過來:“你都愿意隨手幫那些鄰居阿嫲,能不能也隨手幫一下我們?”
“馬上就要準備國際演練了,我們這些人整天都在拼命的訓(xùn)練,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緣故,體力始終就卡在那里,根本提不上來?!?/p>
“你不是很精通醫(yī)理,整天跟這些藥打交道嗎,不如你來給我們開個藥方什么的,給我們增強一下體力?”
賀尋之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我是醫(yī)生,不是法師?!?/p>
他甚至都不想搭理這群人。
什么太累的緣故,其實根本就是日子過得太松散,花天酒地把身體都養(yǎng)廢了,突然緊張起來訓(xùn)練,別說是提高體力了,恐怕連以前的體力標準都達不到。
他們根本就是怕長官知道了要責(zé)罰,所以才想著找些歪門邪道提高一下體力。
這要是在京城部隊,他根本都沒機會聽到這種話。
能力不夠外物來湊的家伙,對京城講求實打?qū)嵳娌膶嵙系能娙藖碚f,簡直就是一拳能打十個的廢物。
這種廢物,連體能都不愿意自已練,也難怪射擊打靶子的成績爛成那樣。
說實話,第一次看到軍區(qū)射擊演練成績的時候,他都驚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么爛的成績,居然是一支軍隊訓(xùn)練出來的成果。
就這,還好意思比賽?根本就是菜雞互啄。
而且這幾年里,軍部的射擊水平,明顯還在原本的基礎(chǔ)上有所下滑。
所以這群人喊他一起射擊較量的時候,他從來都是以自已手上有傷為由拒絕。
并不是因為手傷真的嚴重到連槍都舉不起來,而是以他現(xiàn)在受傷失準的水平,都能甩他們好幾條街。
他要是真的顯露了實力,只怕會招來忌憚。
偏偏他們自已渾然不知,還以為自已很厲害,厲害到讓他連槍都不敢拿,更不敢和他們較量,得意的不得了。
賀尋之只覺得好笑。
看看這群菜雞平日得過且過的訓(xùn)練狀態(tài),他有時候都覺得這不像是一支軍隊。
他們當年訓(xùn)練,比這刻苦幾十倍。
一想到從前在部隊訓(xùn)練的種種,賀尋之就忍不住想到那個比他入伍晚,卻很快趕上他各項體能成績的弟弟陸衍川。
說來也是巧,那時候他們兩個所在的連隊,經(jīng)常選在同一片訓(xùn)練場上訓(xùn)練。
賀尋之也算是親眼看著陸衍川如何高標準嚴要求,幾乎壓榨所有空余時間訓(xùn)練,一步步讓他自已成為部隊里最年輕的兵王的了。
以弟弟的刻苦勁兒,現(xiàn)在的單兵素質(zhì),應(yīng)該比從前還要強上許多倍了吧?
這么多年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道陸衍川有沒有進入核心特種大隊。
當年,這曾經(jīng)是他們兄弟倆共同的夢想。
準確的說,陸衍川也是聽說他的這個夢想之后,才慢慢的受了影響,也將此變成了自已的目標。
可惜啊,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沒能完成目標就……
賀尋之心中忍不住苦笑。
以陸衍川的悟性,說不定如今已經(jīng)站在了他曾想站的地方。
明明是兩個人的夢想,卻一個人實現(xiàn)了……
陸衍川心里會怎么想?會像他一樣難過嗎,還是會對他失望透頂?
一定會失望透頂?shù)陌伞?/p>
賀尋之生怕對面的人看出些什么,趕緊將自已復(fù)雜的情緒理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