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劉焉乘車來到,準(zhǔn)備欣賞漢軍被半渡而擊的樣子。
然而他卻發(fā)現(xiàn),漢軍似乎并未發(fā)起進(jìn)攻。
吳懿帶出營的兵馬也沒有作戰(zhàn),而是圍在岸邊,像是在看什么熱鬧。
劉焉皺眉,命親衛(wèi)驅(qū)散士卒,趕到前面。
“子遠(yuǎn)。”
吳懿回頭,見是劉焉,連忙翻身下馬,跑到車前。
“牧伯?!?/p>
“怎么回事?”劉焉開口問道。
吳懿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隨后緊張的盯著劉焉臉色。
他現(xiàn)在就怕劉焉一怒之下,又下令將這些降卒全部殺了。
先前殺使者,殺斥侯,只有三五個人,殺就殺了。
可現(xiàn)在足有千余人吶!
他們只是因為后路被斷,不得已投降罷了。
要是殺了,軍中必定人人自危,用不了多久就會嘩變。
吳懿心里做好了準(zhǔn)備。
劉焉若是下令殺人,這次他無論如何都要死諫了!
好在,劉焉似乎還有一些理智,聽完之后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借助車駕的高度,遠(yuǎn)遠(yuǎn)看向漢水。
漢水之上,十余名穿著漢軍鎧甲的士卒,正在劃船向南岸而去。
北岸,千余名蜀軍被卸去鎧甲,露出里面用于區(qū)分?jǐn)澄业幕疑路?/p>
“這一個個的,像是被褪了毛的豬,成什么體統(tǒng)?”
劉焉冷哼一聲,示意車夫調(diào)頭,對吳懿說道:“把他們都帶回營去,好好收拾一下?!?/p>
“諾?!?/p>
吳懿長舒一口氣,躬身行禮。
劉焉回到營中,帶上劉誕的尸體,又令人駕車前往剛剛修好的墓地,把兒子的棺槨挖了出來。
為了兒子能有個全尸,他也只能按照張新所說,挖出來重埋了。
劉焉很氣,但卻沒有辦法。
看著劉誕被縫合好的尸首重新下葬,劉焉似乎是冷靜了下來,沒有再去城外大營,而是回到了南鄭城中。
吳懿沒有劉焉的指示,自然不會發(fā)動什么夜襲。
漢軍空等一夜。
次日,張新起來,得知蜀軍并未趁夜偷渡,倒也不覺意外。
再怎么說,劉焉也是稱霸一方的諸侯,沒有那么簡單。
區(qū)區(qū)‘怒而撓之’之計,并不高明,他中了兩次,也該清醒過來了。
人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三次吧?
不過......
“你不過來,那我就要過去找你了?!?/p>
張新叫來幾名親衛(wèi),“傳令,令楊鳳、臧霸、淳于瓊、高覽四人,領(lǐng)本部兵馬輪流渡河,佯攻蜀軍?!?/p>
“記住,騷擾為主,日夜不停,若有合適戰(zhàn)機(jī),可見機(jī)行事?!?/p>
“諾!”
親衛(wèi)領(lǐng)命前去。
四將收到命令,相互之間派人溝通了一番,決定到楊鳳營中碰一個頭,商議一下出擊順序。
臧霸剛剛升官,心中正想表現(xiàn),十分積極的要求打頭陣。
淳于瓊和高覽的士卒昨日剛戰(zhàn)一場,有些疲憊,倒也沒有和他去搶。
楊鳳的出身雖然不好,但論資歷、官位,以及和張新的親疏遠(yuǎn)近,地位毫無疑問的是四人之最。
反正大家都有份嘛,他也沒必要和臧霸去爭。
一番商議過后,四將決定好了出擊順序。
臧霸先來,楊鳳隨后,再是淳于瓊,高覽,如此循環(huán)。
計議已定,臧霸興沖沖的拉著本部兵馬來到漢水旁,開始架設(shè)浮橋,乘船佯渡。
“什么?漢軍渡河了?”
吳懿得到消息,連忙率軍出營,前往北岸列陣攔截。
待漢軍進(jìn)入射程之后,吳懿下令。
“放箭!放箭!”
一波箭雨射出。
船上的漢軍不再前進(jìn),開始與岸上蜀軍對射。
雙方互射幾波,漢軍撤退。
“嗯?”
吳懿一愣。
這就撤了?
“是來試探的么......”
吳懿看著正在拆除浮橋的漢軍,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
先派人試探,再尋找機(jī)會。
這樣的打法才對。
像劉焉那樣直接強(qiáng)攻的,完全是用士卒的性命去堆。
待漢軍全部撤回南岸,收兵回營之后,吳懿也率部回到了營中。
下午,楊鳳領(lǐng)兵前來。
吳懿再次領(lǐng)兵出擊,將其打退。
一日之內(nèi)接連擊退漢軍兩次,吳懿的心中卻是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反而一臉嚴(yán)肅的帶著親衛(wèi),不斷在大營內(nèi)外巡查。
大營的防御真的沒有問題嗎?
夜晚的崗哨是不是要再多布置一些?
不怪吳懿如此謹(jǐn)慎。
實在是張新的威名太大,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自此戰(zhàn)開啟以來,十萬蜀軍連張新的面都還沒見到,就已經(jīng)折損了萬余兵馬。
試問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做到這點?
吳懿的心里很清楚。
此戰(zhàn)蜀軍想贏,只有隔河對峙,耗盡漢軍糧草,待其不戰(zhàn)自潰這一條路可以走。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張新用兵如神,任何動作都有可能被他找到破綻,一擊必殺。
夜幕降臨。
吳懿下令嚴(yán)加戒備,謹(jǐn)防漢軍偷襲,隨后回到大帳休息。
子時剛過,吳懿就被親衛(wèi)叫醒。
漢軍果然來了!
為了避免炸營,吳懿沒有下令擊鼓,而是讓親衛(wèi)前往士卒帳內(nèi)將人叫醒。
他自已則是帶著守夜士卒,先行趕往岸邊截?fù)簟?/p>
淳于瓊見蜀軍打著火把出來,連箭都懶得放,直接下令回去。
吳懿趕到岸邊,看著漢軍小船上的火把,打了一個噴嚏。
這天氣,真他娘的冷......
等他回到營中,已有數(shù)千士卒被叫了起來,正在集結(jié),準(zhǔn)備出營。
“敵軍已退?!?/p>
吳懿使人前往傳令,“都回去,繼續(xù)睡吧?!?/p>
士卒們一臉懵逼的回到帳中。
吳懿也回到帳中休息,心中暗道:“此為‘佚而勞之’之計么......”
佚而勞之,其實就是疲兵之計。
吳懿看得破,卻也沒有什么辦法破解。
畢竟人家擺明了就是來騷擾的。
你追我就跑,你回我就來,根本不和你接戰(zhàn)。
夜晚那么黑,外面那么大,也不可能全部防住。
更不可能不管。
否則人家的大軍來了咋整?
這叫什么啊家人們?
一根筋從中間被揪了起來,堵三頭了!
好在,漢軍今夜來過,見他們的反應(yīng)如此迅速,應(yīng)該就不會再來了。
“大將軍深得兵法之要......”
吳懿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下半夜,高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