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爺,這是我爸的腦部X光片。”張和平把X光片拿過來,左手把它舉在窗前,右手指著片子,說道:
“你看后腦這邊,枕骨的上方受到過鈍器擊打,內(nèi)板這里還有裂紋沒愈合。趙醫(yī)生說,我爸昏迷不醒,可能是淤血導(dǎo)致的,我在看淤血可能存在的位置?!?/p>
劉老頭把X光片拿過去,仔細瞅了瞅,“這能看出個啥?”
“X光片很難拍到淤血,我想順著這些裂紋,還有我爸頭上的傷口,推測一下出血點?!?/p>
劉老頭對此失去了興趣,沉默躺回了床上。
張和平看了一眼劉老頭的疲倦面容,心中疑惑對方得了什么病,身體卻已回到父親這邊的沙發(fā)上。
為了不打擾劉老頭休息,張和平不再看X光片,右手伸進白色被子,搭在便宜父親左手腕,開始安靜的診脈掛機中醫(yī)術(shù)。
臨近午飯時,門口響起了醫(yī)院食堂人員的問餐聲。
“沖??!”劉老頭猛的大吼坐起,右手虛握像是舉著一把大刀,然后愣住了。
警衛(wèi)小張悄悄進來看了一眼,招手把張和平叫了出去,然后把張和平推給了食堂人員。
食堂人員把張和平拉到一邊,問了張兵的床號“2”,記錄了飲食方式“流食”,就去問其他病人家屬了,把張和平整得有些懵逼,不收錢的嗎?
在警衛(wèi)小張阻攔下,張和平被擋在了門外,只聽特需病房專職護士在里面詢問劉老頭剛才夢到了什么,然后又聽劉老頭特別煩躁的回答。
等專職護士一走,張和平才被放進去。
“劉大爺,您知不知道醫(yī)院食堂怎么收費的?怎么只問了我爸的床號和飲食方式?醫(yī)院每天會不會發(fā)雞蛋……”
“別問老子,煩……”
“那你喜不喜歡釣魚?我釣魚厲害得很,釣遍后海無敵手!”
“老子不會釣魚,老子會炸魚!一炸一大片的那種!”劉老頭的語氣很沖。
眼見劉老頭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氣色也平緩了,張和平這才不說話了。
張和平消停了,劉老頭卻不干了,“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被老子嚇到了?”
“沒有!”張和平搖頭,心中猜測劉老頭可能得了什么精神病,出現(xiàn)了睡眠障礙,今晚要不要陪母親守夜呢?
劉老頭聽后有些黯然,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母親馬秀珍和大姐張招娣送飯來時,醫(yī)院食堂正好也送餐來了。
張和平見食堂給他爸送來了一碗肉粥、一份蒸雞蛋、一份炸醬面,不由急忙問道:“大叔,請問這個餐費怎么結(jié)算的?”
“不清楚,我們不負責(zé)收錢?!?/p>
食堂大叔走了,張和平跑去詢問特需病房專職護士,得知餐費計入治療費,工廠那邊報銷;每頓用餐標準是一個病人、一個陪護。
因現(xiàn)在物資緊張,不能點餐,食堂做什么,就吃什么。
病房里,馬秀珍和張招娣都在衣服外面套上了白大褂,齊耳短發(fā)被白帽子兜住了,顯得干凈利索了許多。
“小張,你……”劉老頭揮手趕開一旁站起來的警衛(wèi)員,“去去去,沒叫你!”
警衛(wèi)小張幽怨的看了張和平一眼,埋頭繼續(xù)吃雜醬面去了。
“劉大爺,你叫我?”張和平疑惑走了過去,見劉老頭身前也是一碗雜醬,一碗面。
“嘿嘿!”劉老頭看向張兵那邊的床頭柜,小聲問道:“你爸那份鯽魚湯喝得完不?”
“我正發(fā)愁呢!喝不完就浪費了。”張和平秒懂對方意思,去把床頭柜上的大搪瓷杯端了過來。
與此同時,警衛(wèi)小張也警惕地走了過來,將搪瓷杯接了過去,毫不客氣地先喝了一口,然后被劉老頭瞪了一眼。
而張和平這邊,已經(jīng)將劉老頭身前面碗里的面,倒進了雜醬碗里,又把空碗放到了劉老頭面前的小桌上。
然后,一老一少齊刷刷看著警衛(wèi)小張。
張和平見警衛(wèi)小張面有難色,估計母親馬秀珍熬的鯽魚湯不好喝,試探性問道:“要不,先少倒點,讓劉大爺嘗嘗?”
“快點!”劉老頭輕拍了一下小桌板,“磨磨唧唧的,跟你媽一樣?!?/p>
得!聽這話意思,老劉跟小張關(guān)系不淺,難怪小張能守住門口,不讓老劉出去。
警衛(wèi)小張按照張和平說的,先倒了一點在碗里。
劉老頭一口喝了,砸巴嘴巴道:“有當(dāng)年的味!再來一碗,滿上!”
劉老頭又喝了一碗后,繼續(xù)說道:“還是差點那味!老子當(dāng)年打仗時喝的魚湯,那才叫一個好喝!”
“幾條小魚可以煮好幾鍋湯,魚肉煮得稀爛散在湯里?!?/p>
“有時炮彈炸過來,還能給鍋里撒點泥沙當(dāng)蔥花,那時要是能撒點鹽該多好啊……”
“劉大爺,你是在自夸嗎?”張和平見對方情緒低落,出言打斷了劉老頭的回憶,“你肯定是想對敵人說:看!老子的隊伍就算是喝泥巴湯,也能把你們打成渣渣!”
“呃……”劉老頭被這么一打岔,忘了剛才說到哪了。
張和平拿回搪瓷杯,喝了一口魚腥味很重的鯽魚湯,將母親帶給他的那個窩頭吃下。
劉老頭剛才的話,讓張和平有些感觸,如今的生活雖然緊巴了一些,但比以前的戰(zhàn)亂年代好了太多,值得珍惜!
馬秀珍她們喂完張兵后,一份雜醬面被張和平夾來夾去,母親馬秀珍和大姐張招娣都吃了一些后,他才作罷,將剩下的一半吃掉。
然后,張和平洗碗的時候,帶著她倆進了衛(wèi)生間,簡單說了一下馬桶的使用方法,令兩女大感稀奇。
走回去的路上,母親馬秀珍說了點院里的事,賈家正在搭靈堂,回去要送個禮,畢竟是一個院里的。
……
回到四合院,果然見到中院東廂房外搭起了黑布棚子。
何雨柱在往棚子下搬桌椅,三大爺閻埠貴在棚子下的四方桌后記賬。
賈家屋里有哭聲傳出,透過門口能看到里面一截黑色棺木。
回到家后,母親馬秀珍拿出一塊藏青色的布,折整齊后,帶著張和平去了中院。
走到中院水槽邊,由張和平將布交給了負責(zé)記賬的三大爺。
就在母子倆轉(zhuǎn)身要走時,一大爺易中海攔住了他們。
“和平,怎么不過去祭拜一下你東旭叔?”
拜個屁!
老子跟他非親非故的,還有口舌之仇。
張和平心中腹誹,卻一臉神秘兮兮地朝易中海招手,說道:
“主任醫(yī)生說他有傳染風(fēng)險!我們怕傳染,萬一傳染給我爸怎么辦?”
張和平與馬秀珍離開了,易中??粗阉姆阶腊崛ザT西邊的閻埠貴,搖頭回自家去了。
話說,易中海昨晚花了1塊錢租借閻老摳的自行車,載著秦淮茹忙到很晚才去醫(yī)院,今早才得空回四合院,要去補個覺。
張和平回到家后,先給二姐張盼娣分享了一下新醫(yī)院的中午伙食,詳細地描述了那碗面條有多白多細,炸醬里有什么菜、多少肉,把二姐饞得大呼今晚要去醫(yī)院送飯。
隨后,張和平向奶奶問起了送布的事。
奶奶說,那布是送給別人做壽衣的;也可以用來壓棺材,放棺材里當(dāng)填塞物,免得死人滾來滾去,最后滾成面朝下,禍害子孫面朝黃土背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