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卿看了一會寶寶后,就有些體力不支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意識模糊間,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正被一個美麗的女人抱在懷里,輕輕地?fù)u晃著。
女人哼著不成調(diào)的搖籃曲,手指輕柔地梳理著她的頭發(fā)。
“囡囡乖…快快睡…”
沒一會兒,畫面一轉(zhuǎn),女人坐在朦朧的燈光下,手拿著針和線正嫻熟地縫制著一件小小的衣服。
只見她眉目溫柔,唇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
“衣服很快就縫好了,咱們囡囡穿這件肯定好看!”
旁邊梳著一朵沖天炮的小娃娃,拍著手歡快地笑出了聲。
畫面再次一轉(zhuǎn),這次是女人抓著她的手,正耐心地教她認(rèn)字。
“媽媽的名字叫曲~文~茵…囡囡記住了嗎?”
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就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來。
蘇曼卿眷戀地看著那些獨(dú)屬于母親的溫暖片段。
然而,夢境的最后,卻定格在母親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和那雙充滿了不舍與擔(dān)憂的眼眸…
“囡囡…媽…媽…不…不能陪你了…有…事就…就找…外…公…要小…小心…”
話還沒說完,那只伸到一半像是要觸碰她的手,卻在半空中驟然墜落。
寫滿了不甘的眼睛盛著千言萬語,可最后只能在未盡的話語中,緩緩闔上,眼角那滴遲遲不肯落下的淚珠,也隨之砸在了枕巾上…
“媽!”
蘇曼卿的心仿佛也像是跟著停止了跳動!
巨大的悲傷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朝她撲來!
她忍不住喊出了聲!
下一秒,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媳婦兒,醒醒!你做噩夢了!”
話落,蘇曼卿就感覺有只溫?zé)岽植诘氖?,輕輕地?fù)徇^她的眼角,像是在為她拭去那些冰涼的淚痕。
還沉浸在悲傷中的蘇曼卿,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shí)還是夢境。
勉強(qiáng)撐開酸脹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就對上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眸。
蘇曼卿眨了眨眼。
“遠(yuǎn)…錚?”
他怎么變成了這樣?
面前的男人衣服皺巴巴的,棱角分明的臉看著有些疲憊,下巴冒出青黑色的胡茬。
怎么回事?
她記得自已好像生了娃,在病房里逗弄了一會奶娃,就閉上眼睛瞇了一會。
怎么自家男人看著好像很久沒合過眼了一般?
“你醒了?”
霍遠(yuǎn)錚的聲音嘶啞難辨,目光卻灼熱得仿佛能將她給燃燒了一般。
“我…睡了多久?”
沒忍住,蘇曼卿開口問道。
“你睡了一天兩夜,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年初二了?!被暨h(yuǎn)錚的指尖還停留在她的頰邊,目光里滿是心疼。
蘇曼卿這才發(fā)現(xiàn),外頭灰蒙蒙一片,看樣子已經(jīng)是早上了。
她竟然睡了這么久?
難怪他看起來這么憔悴。
該不會是一直守著自已,沒合過眼吧?
霍遠(yuǎn)錚還記掛著她在夢里哭的事,忍不住問道:“剛才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
聞言,蘇曼卿又想起了剛才夢中看到的畫面。
霎時,一股尖銳的抽痛涌上心頭。
母親是不是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對狗男女的事?
想到她死得不明不白,而仇人卻還在京市逍遙法外,蘇曼卿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不是噩夢,是…夢見我母親了?!?/p>
霍遠(yuǎn)錚眉心微蹙。
他是知道蘇曼卿上一世經(jīng)歷的,也知道她母親的死是她心中一直無法釋懷的痛。
想到此,他心口驀地一疼。
伸手拉住她的手,霍遠(yuǎn)錚沉聲道:“別難過,那些虧欠你的人,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得到應(yīng)有的報(bào)應(yīng)!”
想到京市傳來的零星證據(jù),霍遠(yuǎn)錚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那對母女現(xiàn)在找到了靠山,風(fēng)頭正勁,蘇曼卿就算再恨,也不得不先忍下來,再想辦法報(bào)復(fù)回去!
不想霍遠(yuǎn)錚為自已擔(dān)憂,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我相信你?!?/p>
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兩口子說話的聲音。
蘇曼卿正想問問奶娃怎么樣了,旁邊嬰兒車就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
“嗚哇…嗚哇…”
是閨女在哭!
幾乎不用看,一聽到這霸道又響亮的哭聲,蘇曼卿就猜到肯定是姐姐在哭。
她心一急,下意識就想撐起身子去抱孩子。
“孩子哭了!”
“你別動!”
霍遠(yuǎn)錚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臉緊張地說道:“你現(xiàn)在身子還虛著,不能亂動,我來!”
話雖這么說,可看著那個哭的小臉通紅,揮舞著小拳頭的奶娃娃,這位在戰(zhàn)場上面對槍林彈雨都面不改色的硬漢,卻有些手足無措。
奶娃出生到現(xiàn)在,霍遠(yuǎn)錚只顧著照看媳婦,還沒抱過一次娃。
周玉蘭剛剛出去了,估摸著是去水房打水。
這會沒有人能幫他,霍遠(yuǎn)錚咬了咬牙,回憶著母親和黃翠萍抱孩子的模樣。
小心又謹(jǐn)慎和伸出手,動作笨拙地試圖將女兒從那小小的嬰兒車?yán)铩皳啤背鰜怼?/p>
可奶娃的身體實(shí)在太過柔軟,
霍遠(yuǎn)錚都怕自已一個不小心把這脆弱的小東西給弄傷了。
偏偏奶娃大概是被抱得不舒服,哭得更大聲了。
霍遠(yuǎn)錚這下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蘇曼卿看他那僵硬的手勢,緊繃的身體,好像捧著的不是孩子,而是炸藥包,一顆心忍不住跟著提了起來。
“你小心點(diǎn)!”
新手寶媽同樣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雙眼睛一錯也不錯地看著他手上依舊哇哇大哭的小家伙。
偏偏在這時,另一輛嬰兒推車上的奶娃也被吵醒了。
嘴巴一癟,就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這對新出爐的父母瞬間頭皮發(fā)麻,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都不知道該從何安撫起!
就在這時,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周玉蘭提著熱水瓶走了進(jìn)來。
一眼就看到兒子那副如臨大敵,好似捧著炸藥包的架勢,以及兒媳坐在床上都快急哭了的模樣,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哎喲!我的傻兒子!不是你這樣抱的!你這樣抱孩子能舒服嗎?難怪哭得這么厲害!”
周玉蘭邊說著,邊利落的走上前去調(diào)整。
“這只手要托住寶寶的頭和脖子,這里,對,這只手托住屁股和腰,沒錯,就是這樣!要讓她感覺是被穩(wěn)穩(wěn)包住的,就像在媽媽肚子里一樣,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