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焦墨俯視著癱倒在地的魯智深,戟刃上的冰晶映出花和尚猙獰的面容。
魯智深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震得水寨旁的砂石亂跳。
“焦墨小兒,老子花和尚活這么大,就沒怕過死!”
說罷強忍著劇痛再次暴起,右手拉著水磨禪杖帶著風雷之聲再次掃向焦墨太陽穴,顯然是打算臨死之前垂死掙扎一下。
“大師!”
雷橫手中的寶刀猛地砍向焦墨后心,但焦墨頭也不回,蛟魔戟柄反手一格,刀刃相交處竟迸出細碎冰晶。
他借著這股力道轉(zhuǎn)身,左手腕處纏繞著的蛟筋鞭“啪”地抽在雷橫手背上,寶刀“當啷”落地。
“啊……痛煞我也!”
雷橫慘叫一聲,右手已腫得如饅頭般,五根手指紫黑發(fā)亮。
“雷橫兄弟!”
魯智深掙扎著要起身,焦墨的蛟魔戟卻已再次抵住他咽喉。
“要殺便殺,灑家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黑藍色罡氣刺得皮膚生疼,這花和尚卻咧嘴大笑。
焦墨正要說話,忽聽得身后傳來破空聲,他蛟筋鞭往后一甩,正纏住支冷箭。
箭尾顫巍巍抖著,焦墨瞥了眼箭身上“天英”的刻痕,冷笑一聲。
“花榮的箭?比起薛帥的天箭來說,軟綿無力的很!”
“讓他再練二十年!”
說話間,吳支祁已殺透步軍陣列,這架海紫金梁上裹著藍綠色罡氣,所過之處梁山人馬如割麥子般倒下。
“焦將軍好興致,竟與這三個廢物玩了這么久!”
他瞥見焦墨這邊戰(zhàn)況,高聲笑道。
“吳將軍且看好了!”
焦墨蛟魔戟突然暴起,黑藍色罡氣凝成實質(zhì),戟尖直取魯智深心口。
魯智深閉目待死,忽聽得“當”的一聲,睜開眼時,卻見雷橫不知何時撲到他身上,焦墨的戟尖正穿透雷橫肩胛。
“雷橫兄弟!”
魯智深雙目欲裂,焦墨卻獰笑著抽出戟桿,雷橫悶哼一聲,軟綿綿倒在魯智深懷里。
“大師...快走...”
這插翅虎平日里最是愛惜容貌,此刻卻滿面泥污,嘴角掛著血沫子笑道。
焦墨正要對雷橫再補一戟,忽覺惡風不善,他蛟筋鞭一甩,正纏住柄飛來的禪杖。
魯智深趁機抱起雷橫,踉蹌著往寨外跑。
焦墨冷笑,蛟魔戟脫手飛出,黑藍色罡氣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弧線,眼見就要將魯智深后心洞穿——
“叮!”
斜刺里飛來支羽箭,正中戟桿,焦墨轉(zhuǎn)頭望去,卻見花榮站在寨門樓上,鐵胎弓還保持著拉滿的姿勢。
“大師快走!水寨已破!”
這小李廣今日箭囊已空,此刻正扯著嗓子喊。
“真要讓你走了,那某家以后在同僚面前可抬不起頭來了!”
魯智深還沒反應過來,便見腳底裂開道道痕跡,一縷縷黑藍色如活物般纏繞上他雙腿,竟將他活活拖在原地。
“禿驢再問你最后一次,降是不降?”
焦墨緩步走到花和尚面前,戟尖輕輕點在他眉心:
魯智深突然噴出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惡鬼刺青,他望著不遠處楊雄的碎尸和雷橫的慘狀,突然發(fā)出夜梟般的笑聲。
“焦家小兒,你可知俺出家前叫甚名...”
話音未落,焦墨的蛟魔覆海戟已貫穿他咽喉。
花和尚的笑聲戛然而止,瞪圓的環(huán)眼中映出焦墨冷漠的面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對方戟尖上自己滴落的鮮血。
江風突然轉(zhuǎn)向,帶著武陵澤特有的水腥氣。
“傳令后軍,將這些尸首...”
焦墨望著灘涂上橫七豎八的梁山軍尸首,黑藍色罡氣在掌心凝聚而后又散去。
“燒了。”
一旁的吳支祁突然接口,架海紫金梁上的藍綠色罡氣突然暴漲。
“橫州軍可不養(yǎng)孤魂野鬼。”
焦墨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蛟魔覆海戟突然插入地面。
當后方橫州艦隊的樓船駛過這片修羅場時,但見冰面上凝固著無數(shù)猙獰面孔,焦墨站在這座水寨前方,戟尖挑著魯智深的禪杖,水磨禪杖上的冰晶在月光下宛如淚痕。
吳支祁倚在桅桿旁擦拭紫金梁,藍綠色罡氣將血污蒸成裊裊青煙。
...
而另一邊,暮色中的白馬渡灘涂像塊被揉皺的綢緞,淤泥泛著青黑的油光。
索超掄圓金蘸斧劈開第三股絆馬索時,胯下那匹武陵駑馬突然前蹄一軟,鎏金馬面甲磕在泥地里,濺起的泥漿子糊了一旁的張清滿臉。
這位沒羽箭正要摸飛石,袖中石丸卻卡在甲片縫隙里——武州送來的鎖子甲改得忒小,活像給猴子穿的鎧甲。
另一側(cè)的雙槍將董平雙槍交錯發(fā)出脆響,驚飛了胯下戰(zhàn)馬鬃毛里的蘆花,但他身后八百騎卻亂作一團,有匹老馬啃著草料突然抽搐起來,馬鞍上捆著的殘甲嘩啦墜地,露出里頭用麻繩縫補的破布。
灘涂上早陷進去二十幾匹戰(zhàn)馬,此刻倒成了現(xiàn)成的路障,后隊騎兵慌忙撥轉(zhuǎn)馬頭,鐵蹄在爛泥里刨出深坑。
然而就在這時,灘涂之上忽然一陣地動山搖,隨后但聽白馬渡的后方傳來陣陣馬蹄之聲。
三百虎騎重甲自東南方殺來,鐵甲連成一片,竟似江潮倒灌,為首一名虎豹騎校尉玄鐵虎頭盔獠牙猙獰,手中的重型騎槍在暮色中劃出銀弧,所過之處泥浪翻涌。
重騎兵戰(zhàn)馬裹著三層熟鐵甲,每匹馬脖頸間都懸著銅鈴,此刻三百銅鈴齊震,聲浪震得灘涂蘆葦齊刷刷折腰。
“擋我者死!”
為首的諸葛昆龍暴喝如雷,禹王槊當先撞進梁山陣中,最前排的梁山騎手尚未舉矛,便覺座下戰(zhàn)馬突然人立而起——重騎兵戰(zhàn)馬鐵蹄已踏在他坐騎前膝。
但聽咔嚓脆響,那匹套著鎏金具裝的駑馬哀鳴倒地,馬上騎士被甲葉壓住小腿,轉(zhuǎn)眼便被后續(xù)鐵騎踏成肉泥。
重騎兵陣型如鐵犁翻地,所過之處泥漿里盡是斷矛殘甲!
“壓陣!壓陣!”
索超的吼叫被鐵蹄踏碎,親眼看見左側(cè)小校的鎖子甲在槊尖崩裂,鐵環(huán)如暴雨濺在同伴臉上。
有匹瘦馬突然人立而起,武州送來的鎏金馬面甲卻卡住了韁繩,轉(zhuǎn)瞬被虎騎鐵蹄踏作肉泥。
張清的飛石終于出手,卻在觸及虎騎肩甲的剎那彈開,那些看似笨重的玄鐵甲胄竟泛著墨色流光,他忽然想起武州城當中那些墨家子弟醉酒時漏過的只言片語——墨家重甲,用的是墨家工匠的千年玄鐵,經(jīng)墨家機關(guān)術(shù)折疊百煉,刀槍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