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p>
“弟子在!”
王富貴連忙回應(yīng)。
“你修為雖只是筑基初期,但經(jīng)營有道,日后若有機緣,未嘗不可更進一步。”
這句話宛如驚雷,王富貴瞬間瞪大雙眼,嘴唇哆嗦:“太、太上長老……您是說……”
長青淡然一笑:“修行之路,貴在堅持。你既為我玄天劍宗效力多年,本座自不會虧待忠心之人。”
王富貴再也忍不住,“撲通”又跪了下去,淚流滿面:“弟子愿為太上長老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長青微微搖頭,語氣轉(zhuǎn)冷:“王富貴,你可知我為何單獨召見你?”
王富貴一愣,額頭冷汗涔涔:“弟子……弟子不知……”
長青目光如劍,直視王富貴:“你在問天城經(jīng)營多年,八面玲瓏,左右逢源,這是你的本事。但你可曾想過,你的劍心,是否已被紅塵規(guī)矩所蒙蔽?”
王富貴如遭雷擊,渾身僵硬:“太上長老……”
長青淡淡道:“劍修,當(dāng)直指本心,一往無前。你身在紅塵,卻不可過度陷入紅塵規(guī)矩,否則終有一日,你會忘記自己為何執(zhí)劍?!?/p>
王富貴臉色慘白,腦海中閃過這些年為了經(jīng)營客棧,對各大宗門弟子卑躬屈膝、阿諛奉承的畫面。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持劍縱橫,誓要斬盡天下不平事。
可如今,他卻成了一個只會溜須拍馬、圓滑世故的客棧掌柜。
“太上長老……”王富貴聲音顫抖,“弟子……弟子知錯了……”
長青微微頷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且記住,劍修之路,不在外物,而在本心?!?/p>
王富貴重重磕頭,額頭觸及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弟子謹(jǐn)記太上長老教誨!”
長青微微搖頭,道:“跟我來?!?/p>
“是。”
兩人來到了院子之中,開闊之地。
“知道為什么筑基初期就派你來問天城?”
長青的聲音混在劍氣破空聲中傳來。
不等回答,天闕劍突然飛來插在他腳前,劍身映出他浮腫的眼袋:“因為你的《細(xì)雨劍意》最擅察言觀色?!?/p>
王富貴如遭雷擊。
細(xì)雨劍意...這個連他自己都快遺忘的入門功法,當(dāng)年確實被師父稱贊“有觀一葉而知秋的天賦”。
但什么時候開始,這份天賦全用在揣摩各派管事的喜好了?
“鏘”的一聲,長青隔空拔起天闕劍,劍尖挑起地上霜花甩向他面門。
那些冰晶在空中化作萬千細(xì)劍,王富貴本能地施展《細(xì)雨劍意》應(yīng)對。
已經(jīng)有了銹跡的劍瞬間出鞘,鐵劍舞成光幕,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呐鲎猜曋?,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能預(yù)判每一道冰劍的軌跡。
“紅塵煉心不是讓你泡在紅塵里?!遍L青的聲音突然在四面八方響起,“是要你站在濁浪中,劍心比礁石還硬?!?/p>
“宗門要生存,世俗上的事情總需要有一些人去做,但是發(fā)放世俗,不代表宗門放棄你們,更不代表你們就陷入世俗,放棄劍道。”
王福貴的劍越來越快,銹跡在劇烈摩擦中剝落,露出底下雪亮的刃口。
周圍的假山,盆景,紛紛在劍氣下崩碎。
三十年積攢的油膩、算計、世故,此刻全被凌厲劍意刮得干干凈凈。
當(dāng)最后一朵霜花被劈開時,他喘著粗氣跪倒在地,手中鐵劍發(fā)出清越長吟。
朝陽恰在此時躍出云海。
王富貴瞇起眼睛,看見太上長老逆光而立的剪影,天闕劍正指著自己心口。
“現(xiàn)在告訴我,你是劍修還是商賈?”
“我...”他摸到臉上冰涼的淚痕,突然笑出聲來,“我是劍修!”
“我是玄天劍宗二十四代第三萬七千六百二十一名劍宗弟子王富貴!”
這個編號他三十八年未曾提起,此刻卻比任何頭銜都來得痛快。
長青微微頷首,甩來一道卷軸。
王富貴接住后發(fā)現(xiàn)是《玄天劍經(jīng)》筑基篇,但每行字隙間都添著朱批,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就。
“給你三個月?!遍L青轉(zhuǎn)身時,劍氣在地上刻出深深溝壑。
“若劍意不能更進一步,就永遠(yuǎn)別回山門。”
王富貴緊握玉簡的手青筋暴起。
他忽然明白昨夜斬碎的那些不是盆栽假山,而是自己編織多年的世俗牢籠。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在鐵劍上時,他對著太上長老遠(yuǎn)去的背影,鄭重地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劍禮。
“弟子王富貴,多謝師叔祖指點!”
這一次,他沒有再下跪!
因為真正的劍修,寧折不屈!
問天城,醉仙樓。
三層高的酒樓內(nèi),修士們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二樓雅間,十幾名玄天劍宗弟子圍坐一桌,桌上擺滿靈酒靈膳,酒香四溢。
楚狂赤霄劍橫放膝前,劍身赤紅如烙鐵,映照著他微醺的面容。
柳無煙則神色清冷,孤鴻劍懸于身側(cè),劍氣如霜。陳青陽醉眼朦朧,木劍挑著酒葫蘆,時不時灌上一口。
“這次大比,我玄天劍宗必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宗門知道,什么叫劍修之威!”楚狂拍案道。
“楚師兄說得對!”一名年輕弟子激動附和,“玄冥宗、海王宗那群雜碎,也配與我宗爭鋒?”
眾人正豪言壯語,忽聽隔壁雅間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玄天劍宗?一群喪家之犬罷了!”
聲音囂張跋扈,毫不掩飾。
玄天劍宗眾人瞬間安靜,楚狂眼中怒火燃燒,赤霄劍嗡鳴震顫。
隔壁雅間,十余名海王宗弟子推杯換盞,為首的藍衣少年——海無涯,掌心懸浮一滴深藍色水珠,水珠內(nèi)蛟龍游動。
他冷笑道:“牧長青?不過是個僥幸踏入元嬰的毛頭小子,也配稱真君?我海王宗季長老殺他如屠狗!”
“就是!”另一名海王宗弟子嗤笑,“玄天劍宗連個像樣的護山大陣都撐不起來,也敢妄稱劍修圣地?這次大比后,怕是要滾回青州種地了!”
“哈哈哈!”海王宗眾人哄笑。
“放屁!”
楚狂暴喝一聲,赤霄劍猛然出鞘,烈焰席卷,劍氣將雅間隔板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