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幾里地外官道某處,一支規(guī)模約莫在四五百人的隊伍正浩浩蕩蕩而來,沿途的行商乃至百姓們見之都紛紛避讓。
就算有幾個膽子大的,也會被人群中的弓箭手所瞄準(zhǔn),恐嚇無果便會直接射殺當(dāng)場。
“殿下!殿下您可一定要為我等做主??!”
骨朵剛狼狽逃回來就翻身下馬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怎么被打的?”
一輛娟秀著各種帶著華麗花紋的車簾內(nèi)一道略顯年輕但十分卻格外洪亮的聲音淡淡響起。
“回殿下,小人不過是忘記對那無量宗長老行禮,便被其打了!他們還膽敢羞辱殿下!”
骨朵咬了咬牙,還不忘添油加醋道。
聽到這番話,車內(nèi)之人并未有太多反應(yīng),只是輕聲道,
“可是無量宗長老出手了?”
“這....“
“哼!殿下問你到底是被誰打了,怎地如此墨跡?快說!”
稍微落后馬車半個身子的中年壯漢看了眼骨朵冷哼道。
“回殿下回萬主,是....是...小人是被無量宗弟子所傷....”
“呸!我倒是怎么回事!”
中年壯漢往地上吐了口濃痰,大踏步朝著骨朵走了上來,二話不說一只手就探了出去。
見狀骨朵像是意識到什么,就要掙扎,可是壯漢一只手摁下去后,骨朵就像是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對方像是拎小雞崽子似的給拎起來。
鏘!~
刀刃出鞘,下一瞬一抹血光沖天而起。
噗通!~
一顆圓滾滾的頭顱開始在壯漢腳邊滾動著。
“他娘的,一群廢物,還敢有臉在這里哭,身為殿下親兵護(hù)衛(wèi)竟然如此無能留爾等何用?
全宰了!”
話音剛落,就有幾名壯漢分別朝著剩下兩名斥候靠了過去。
“萬主!萬主饒命啊!”
“殿下!殿下!我等著對殿下忠心耿耿....”
在看到自己的老大骨朵就這么被宰了,兩名斥候都慌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
“察哈你的脾氣還是這么暴躁,算了吧,畢竟是大乾的無量宗,有那么幾個出挑的年輕一輩倒也能理解?!?/p>
隨著車內(nèi)之人聲音緩緩傳出,那些護(hù)衛(wèi)這才停手。
“過來吧!”
“過去吧殿下有事問你們,算你們命大。”五大三粗皮膚黝黑,腦后留著一撮小辮子的察哈一把將兩名斥候丟垃圾一樣丟了過去。
“那無量宗弟子實力如何?”
車內(nèi)之人淡淡道。
“實力十分恐怖,我等皆不是一合之?dāng)?!就連骨朵大人也撐不住對方一掌之力。”
“嗯!去吧?!?/p>
“謝殿下,我等今后定會戴罪立功!”
兩名斥候連忙道謝,心中更是如釋重負(fù)。
待兩名斥候走遠(yuǎn),車內(nèi)。
這是一輛四馬齊驅(qū)的馬車,車內(nèi)空間頗大,就算是同時坐著好幾人都不是問題。
其內(nèi)更是布置了軟塌,車內(nèi)空氣中散發(fā)著淡淡檀香,但又夾雜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羊騷味。
一名身穿紅色寬袖大袍,胸口裸露的年輕男子正依靠在軟塌之上,旁邊有兩名身著清涼薄紗,身材肌膚若隱若現(xiàn)的西域美女正小心翼翼的服侍著。
這些西域女子在大乾并不多見,在大淵一些權(quán)貴家中大多都會標(biāo)配一些這等女子。
身段極佳,猶如美人蛇,唯一的缺點便是身上有股狐臭味,能夠被挑選服侍眼前殿下之人,大多都是體味基本祛除干凈的。
“殿下,如此看來這無量宗倒是有幾分底蘊,只可惜依舊不足為懼?!?/p>
與此同時四殿下蒙脫面前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
“有隆德祭司在,自然是如此,祭司大人身為通神境與大乾的氣海境相當(dāng)。
只怕無量宗難以湊出一位氣海,有祭司大人在,此番本殿下無憂?!?/p>
蒙脫笑了笑道,這次他略顯鄭重,面對眼前這位老祭司時,態(tài)度都要尊敬許多。
大淵乃是以草原和神靈治國。
崇尚信仰草原最偉大的生靈長生天,傳聞那是草原傳說中最頂級的強者,如今更是已經(jīng)被神化。
據(jù)說在兩千多年往上的所有漫長歲月,草原上的長生天統(tǒng)治著全天下,那位一境存在誕生之時,根本沒什么大乾,如今的中原王朝更是都只能臣服于長生天下。
只可惜,時過境遷,這么多年過去,隨著長生天沉睡,上三境都成了傳說。
因為大淵本質(zhì)上屬于神權(quán)至上的國度,所以皇權(quán)與神權(quán)并列。
大淵皇族內(nèi)有頂級高手,自然神職人員也有頂級高手,兩者相輔相成。
其中能夠被列為祭司的,基本都是中三境的佼佼者,大祭司更是如今大淵的定海神針輕易不會動彈。
“多謝殿下信任,可笑大乾那群鼠輩,我等如此堂而皇之,竟然不敢出手。
不過也對,大乾的年輕一輩又如何與我大淵天才相提并論?”
隆德祭司笑著搖搖頭,言語間滿滿都是輕蔑,對此四殿下蒙脫也是微微頷首。
這已經(jīng)是如今大淵全體共識,那就是大乾真的不能打。
頂級高手青黃不接,雖人口眾多,但在大淵看來,不過是一群會走的兩腳羊罷了。
大淵子民一旦踏上修行路,那體系間并能對如今的大乾形成碾壓。
大乾軍隊的修煉之路雖以肉身見長,可在大淵修煉體系面前不堪一擊。
至于那所謂的北派內(nèi)氣之路,在戰(zhàn)陣面前更是一個笑話。
“不過隆德祭司,此番我等乃是以震懾為主,這些大乾宗門雖不堪一擊。
但也是值得拉攏的對象,要敲打,但也要拉攏。另外此行目的乃是與那大乾親王商議合擊之事。
切忌不可誤了大事為妙?!?/p>
“這是自然,此事老夫定不會忘。”
隆德祭司重重點頭,對此也是比較在意,不過想了想道,
“不過殿下....幾日前長生天有了新的指示!”
“哦?”
聞言四殿下蒙脫神色凝重,身子也是坐的更直了一些。
這可不是小事,長生天如今雖在沉睡,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為大淵提供指示。
“不知有何指示?”
“長生天此番指示十分模糊,不過好似關(guān)乎我大淵國運!
似乎此番我們會碰到日后于我大淵不利之人,此人很可能會損害我大淵國運。”
隨著隆德祭司此話一出,蒙脫心頭就是一跳。
雖然長生天這些年給出的指示不少,但這等指示還真從未見過。
“能夠影響我大淵國運之人?這真的存在嗎?
如今大乾不是已經(jīng)日薄西山了嘛?
大乾想要翻身,除非是他們那位陛下真的踏出那一步,只是國運衰敗,大乾氣數(shù)將盡,他如何能踏出那一步?”
“這老夫就不知了?!?/p>
隆德祭司搖搖頭,
“長生天提供的指示也并非每次都正確,想來此番也是如此?!?/p>
“此言有理。”
蒙脫想了想也是點點頭,長生天會給予指示不假。
但消息還真挺模糊的,不僅模糊有時候還不一定準(zhǔn)確。
甚至有的你還在猜不透。
兩人一陣閑聊,漸漸的使團車隊也是逐漸與無量宗隊伍匯合。
大淵使團一方隊伍最終在無量宗眾人約莫二十米左右停下。
“敢問哪位是大淵四皇子殿下?妾身乃是無量宗大長老蘇慕顏,在場代我家掌教師兄迎接諸位遠(yuǎn)道而來的貴客!”
蘇慕顏朝遠(yuǎn)處大淵眾人抱拳行禮。
站在蘇慕顏身后的杜浩則是默默觀察著大淵眾人。
就如先前看到的那幾個斥候一般,使團里的護(hù)衛(wèi)大多都是差不多的打扮。
但從十幾輛馬車內(nèi)下來的男男女女們倒是穿著顯得頗為貴氣,整體服侍風(fēng)格與大乾截然不同。
男子大多身穿交領(lǐng)右衽織金錦袍,袖口則是箭袖,屬于袖口縮緊的設(shè)計,外加鈸笠冠牛皮翹尖靴。
女的大多則是身穿交領(lǐng)右衽長袍,樺皮筒高冠,翹頭金線履。
雖風(fēng)格與大乾迥然不同,看上去還帶著一些草原特色風(fēng)格,不過卻不會給人一種野蠻之感,這倒是出乎人意料。
并且一個個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還并不弱。
尤其是從中間最大的馬車內(nèi)下來的年輕男子,一眼看去竟是有種鋒芒畢露之感。
當(dāng)目光看向?qū)Ψ缴韨?cè)的身穿繁瑣花紋長袍老者時,杜浩只覺眼睛有些疼痛,腦子都有種昏昏沉沉之感。
心中一驚連忙撇過頭去。
“閣下便是無量宗大長老?怎是個女娃娃?”
就見一位看著五大三粗的大淵將領(lǐng)策馬在前,看到蘇慕顏模樣后,忍不住哈哈一笑道。
此話一出,無量宗眾人面色都是微變。
他們大淵怎么敢的?
哪怕大淵國力強盛,但如今這片土地畢竟還屬于大乾,而今更是在他們無量宗地盤。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下竟敢反客為主羞辱他們無量宗?
“放肆!豈能如此羞辱大長老?!”
一聲爆喝,無量宗眾人目光紛紛順著聲音看去。
說話的不是別人,赫然是錢衡。
見狀錢衡心中一喜,前段時日自己在宗內(nèi)算是丟了大臉。
一個絕命箭搞得他狼狽不堪,眼下總算是自己該出風(fēng)頭之際。
本來他還沒想到這招,主要是一開始杜浩那突兀出手給了他靈感。
目光瞥了眼杜浩方向,心中暗道,
“抱歉了趙師侄,今日錢師叔要搶你風(fēng)頭了?!?/p>
“爾等狂徒莫不是欺我無量宗無人乎?!”
話音剛落,錢衡身形一躍而起,朝著不遠(yuǎn)處坐于馬背之上的察哈一掌便是拍了過去。
一時間無量宗眾人紛紛面露激動之色。
好!
前有趙銘教訓(xùn)大淵斥候,后有錢長老再度揚我無量宗威嚴(yán)!
嘭!
然而下一刻,兩掌相撞,很顯然察哈也沒有用兵刃。
兩邊畢竟不是真的為了拼個你死我活來的,也不便把事情鬧得太僵。
可是下一刻,錢衡怎么來的就怎么飛了回去,身形就像是破麻袋似的,倒飛回來后,更是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
剎那間場面顯得極度尷尬,所有人都鴉雀無聲愕然看著這一幕。
站在一側(cè)的杜浩目光看了眼師尊蘇慕顏。
先前錢衡出手之際,他分明看到師尊欲言又止。
當(dāng)時他就沒了出手的想法,然而錢衡出手太快以至于蘇慕顏有心阻止都做不到。
“哈哈哈!我倒是哪里來的高手,倒不想還是個低手?!?/p>
察哈也是愣住,旋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剛剛著實嚇了他一跳,沒想到無量宗的人這么勇。
先前就有人悍然出手,這會還是如此,結(jié)果....
無量宗眾人有些尷尬,這錢長老剛剛那番話屬實太過丟人了。
欺我無量宗無人?貌似還真沒人。
“我無量宗雖不愿招惹你們大淵,但這般也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就在這時蘇慕顏瞥了眼錢衡,見對方只是受了點傷并無大礙后,這才冷冷看向大淵使團眾人,尤其是先前那說話的年輕人蒙脫。
“欺人太甚?”
蒙脫搖搖頭,下一刻面上逐漸冷漠下來,
“我大淵千里迢迢而來,爾等掌教都不出來迎接一二,未免也太不把我大淵放在眼里了吧?”
此話一出,無量宗眾人都有些啞然。
這事兒還真沒法子。
按理說無量宗只是個江湖宗門,只能算是江湖勢力。
而如今大淵國力強盛不說,更是有一位皇子殿下親臨,自家掌教是的出來迎接。
可是......
“并非是我等不將大淵放在眼里,乃是我家掌教師兄最近身體欠佳,故而有失遠(yuǎn)迎。
但某手持掌教信物,便是代表掌教親臨恭候大淵使臣。”
蘇慕顏淡淡道。
“呵呵,是不適?還是說我大淵不值得一見?”
隨著蒙脫此話一出,不少無量宗弟子都有些忍不了了。
甚至就連趙長老和孫長老都是眉頭緊皺。
然而蘇慕顏上前一步揮手擋住幾個不滿的弟子,這才沉聲道,
“非也,妾身所言句句屬實,如若大淵硬要無理取鬧,那妾身也沒法子。”
“好膽!”
就在這時,站在蒙脫身側(cè)的隆德祭司大步出列高聲道,
“傳聞大乾有三大武學(xué)圣地,而南方又以無量宗為南方武道魁首。
今日一見,老夫倒是要瞧瞧無量宗份量幾何!”
話音剛落,眾人只聽見天地之間仿佛突然傳來一聲炸響。
猶如憑空響起驚雷。
眾人還沒反應(yīng)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只覺一陣恐怖勁風(fēng)劃過。
下一刻兩方人馬正前方猛地被迷霧籠罩。
迷霧仿佛突然出現(xiàn),緊接著迷霧迅速籠罩兩方所有人馬。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眼前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但耳邊卻時不時傳來一聲悶響,就如同悶雷滾滾。
且時不時還夾雜著劍鳴呼嘯之聲。
這等異樣僅僅持續(xù)了五息,下一刻一股大風(fēng)刮來,迷霧消散,陽光重新灑落這片大地,雙方的視野也再度豁然開朗。
杜浩面色此刻極為難看,目光看向一側(cè)的蘇慕顏。
好似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挪動分毫,可他隱約能察覺到師尊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
目光旋即看向大淵的那繁瑣花紋紅色長袍老者,對方眉頭微皺,仔細(xì)看袖口有些許破損。
像是被某種銳器所切割所致。
“諸位尊客,我無量宗此番乃是帶著誠意,也是在城內(nèi)早就布置了好酒好菜,想來諸位不至于就一直待在此地吧?
不如入城再說如何?”
蘇慕顏拱拱手很是平靜道。
聽著這番話,蒙脫狐疑的看了眼對方,又瞥了眼身側(cè)隆德祭司,目光落在對方袖口上,片刻他這才笑著抱拳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等也想嘗嘗這大乾南域美食?!?/p>
“請!”
“請!”
一切的刀光劍影,仿佛這一刻消弭于無形。
隊伍重新動了起來,以無量宗隊伍在前領(lǐng)著后方的大淵使團緩緩朝著江城府而去。
馬車在微微顛簸,馬車內(nèi)蒙脫面色凝重的看向面前的隆德祭司,狐疑道,
“那無量宗大長老可是已經(jīng)踏入氣海?不是聽聞此女才外景嗎?”
“此女....”
說到這事,隆德祭司面露困惑之色。
“老夫確實不曾感覺此女踏入氣海,只是....此女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此女并未給我氣海境的感覺,可內(nèi)氣爆發(fā)卻汪洋如海。
而且老夫有預(yù)感,再度出手真打到生死搏殺的地步,老夫很可能要殞命于此?!?/p>
“啊!這怎么可能?!”
蒙脫面色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