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身店小二送來的衣裳,杜浩這才慢條斯理的取出千里鏡向碼頭方向看去。
沒記錯的話,昨夜子鼠提供的卷宗,其中一伙人已經在碼頭附近的一家名為四方茶肆的茶館內蹲守了好幾日。
這伙人就是其中一伙追查絕命箭之人。
“不管我這張臉的主人是誰,與雨夜樓是否有關系,某倒是很期待這局勢會亂到什么地步!”
杜浩嘴角有著淡淡冷笑,目光透過千里鏡開始默默觀察著遠處茶館。
他得多謝子鼠提供的卷宗,還有對那兩撥人的面貌描繪,如若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找誰當這個冤大頭。
滄浪江支流碼頭附近有些破舊掛著‘四方茶肆’字樣的茶肆內。
碼頭這兒的不少茶館飯莊,大多都年久失修,服務的也都是碼頭的一些臭苦工們。
故而這里的飯莊酒樓茶館也談不上什么高雅,茶肆就是簡單喝水解渴的地兒。
然而今日這里不少光著膀子蹲坐在門外的苦工們全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看著面前一襲青衫腰間佩劍,身上一塵不染,面上被薄薄面巾遮住,依舊難掩絕色身姿的身影從身邊經過。
幾個皮膚黝黑的苦工忍不住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香味面露陶醉之色。
雖一個個都面露驚艷與迷戀之色,可大多都不敢有任何覬覦之心。
無他,他們這等底層苦工,很清楚這些可都是貴人。
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身上的汗臭污了貴人們周遭空氣。
一名店小二有心上前詢問,然而見對方理都不理自己,而是徑直往樓上而去,店小二張了張嘴呆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半步。
上了樓,蘇慕顏在二樓環(huán)顧一圈,目光最終落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
待來到靠窗這一桌,蘇慕顏瞥了眼早就等候在此的青年柳眉微蹙,不悅道,
“錢玉師侄可別說此地與絕命箭有關系吧?”
她神色明顯有些不耐煩,如若不是對方說查出絕命箭的線索,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此的,畢竟她也不是閑人。
見此錢玉倒是一臉的自信,這可是父親大人親自交代下來的任務,加之自己說不定能借助這次任務結交大長老。
不由笑瞇瞇道,“大師伯,師侄還真的查出誰是絕命箭了!”
“哦?!”
蘇慕顏詫異,自己這兒還沒頭緒呢,對方還真查出了什么?
就見錢玉左右四顧,旋即更是一臉的神秘兮兮,壓低聲道,
“大師伯,此人就是青云宗小青園弟子杜浩!”
隨著此話一出,他認真打量著蘇慕顏臉色,見對方面色平靜,心中不由狐疑。
但也沒多想,他接著一臉興致勃勃的解釋道,
“此前絕命箭就接連壞了怒江幫幫主競選之事,最近你猜怎么著,我通過收買了怒江幫的一名小丫鬟,這才得知。
原來這孔靜早在多日就曾拜訪過小青園那杜浩。
您說這奇不奇怪,杜浩此人此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這孔靜竟然愿意以大價錢資助杜浩。
而且您說巧不巧,孔靜唯一結交之人就是這杜浩。
偏偏絕命箭兩次出手,好巧不巧的剛好幫這孔靜坐上了幫主之位...所以....”
“所以你就覺得是杜浩?”
聽到這冰冷冷的話,錢玉愣了愣,不由抬頭看向蘇慕顏,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臉色已經冷若冰霜。
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有著不加掩飾的冷漠。
“呃....大師伯,確實如此....”
他有些懼怕眼前的大師伯,畢竟都是無量宗弟子,他很清楚大師伯實力有多恐怖。
“無憑無據的,你又為何說杜浩是絕命箭?”蘇慕顏繼續(xù)冰冷道。
“可....”
“我無量宗辦事須講究證據,師侄,你莫要仗著我無量宗弟子身份就在外面胡作非為。
況且青云宗此前更是我無量宗外門,也算是有兄弟姊妹情,你就是這般辦案的?”
“可,這般還不夠....”錢玉遲疑。
“不夠什么?”
蘇慕顏揮手打斷,
“你是看到杜浩出手了,還是說有人證物證?”
“這....”
錢玉一時間有些語塞,腦子還有些沒轉過彎來,不明白怎么大師伯反應這么激烈。
——
與此同時,杜浩目光已經鎖定了其中一人。
“這人樣貌與卷宗描述記載相差無幾,不過怎么又多了一位女子?”
杜浩透過千里鏡,目光已經鎖定在錢玉身上。
對于錢玉,他壓根不認識。
畢竟無量宗人數(shù)眾多,他知道錢衡這一脈,知道的不過就是錢衡以及陳旭,除此之外就是被他干掉的陸忠,以及錢衡的弟子蘇姓等人。
至于錢玉,他還真沒印象。
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留手。
“此女怎么有些眼熟?看此人對此女的態(tài)度而言,此女地位似乎不低....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掉此女?”
杜浩摩挲著下巴,感覺這似乎更有搞頭。
可下一刻,忽的杜浩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就見視野內,那女子似有所覺,目光直至的朝這邊看來。
這與呂毅的反應截然不同。
呂毅在察覺異常,還是來回在一大片區(qū)域掃視,根本未曾鎖定目標。
可這一刻,杜浩幾乎可以篤定,對方目光直直像是已經鎖定了他。
見此杜浩快速挪開目光不敢多看,心臟開始不可抑制的狂跳。
“高手!絕對是高手!”
壓迫感太強了!
杜浩此前只有在師尊和那隆德祭司交手時才感受過這種壓迫感。
好在快速用千里鏡掃了一眼,杜浩發(fā)現(xiàn)對方目光沒再看過來這才長出口氣。
到底是發(fā)沒發(fā)現(xiàn)我?
杜浩有些遲疑,一時間有些不敢出手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大師伯....您怎么了?”
“無妨,只是剛剛在想事情罷了?!?/p>
蘇慕顏搖搖頭,柳眉微蹙。
不知為何,她隱約感覺剛剛有人窺視自己。
對于外景,且半只腳踏足氣海的她而言,對危險的感知自然更加敏銳。
不過她很快就沒太放在心上。
就算真有人窺視自己,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危險預知并不強烈。
像只是個區(qū)區(qū)金身境罷了。
猶豫片刻,杜浩還是深吸口氣。
干!
這可是一條大魚,不管是誰,干掉,水只會更渾!
利大于弊的好事必須的干一票,況且....
杜浩嘴角舔舐了一下,他心里隱隱有些期待。
如若能干掉此女,說不定自己的箭術能徹底踏入以意馭箭的境界。
“就算是失敗也不打緊,實力越是懸殊,失敗后對我心境的影響越是微乎其微!”
這的確是箭士的心境變化邏輯。
實力相差越懸殊,自己心里也能覺得情有可原,自然不會有什么邁不過去的坎。
但如若實力幾乎相差無幾,甚至只是一個微乎其微的任務反倒是失手了,那不用想,必然會成為心魔。
深吸口氣,杜浩快速打開木箱子,從中取出一根特制箭矢。
這幾日他又用內氣蘊養(yǎng)了一下,只是拿起箭矢摸索了片刻,杜浩頓了頓。
眉頭微皺,想了想忍痛取出一個小瓷瓶,往小瓷瓶里面看去,赫然能看到一小坨暗紅色血液。
赫然是昨夜從子鼠那兒搞來的氣海境精血!
“唉!是真舍不得啊....不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此物我留著也無用,想要利用起來,少說要等到外景鏡才行。
現(xiàn)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利用此物跨階獵殺獵物助我磨礪心境!”
杜浩一咬牙,小心翼翼傾倒小瓷瓶,控制著滴下一滴滴在了箭頭之上。
隨著這滴粘稠的血滴滴在箭頭之上,剎那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股刺鼻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哪怕并未觸碰,杜浩都能感覺這血滴上蘊含的磅礴氣血之力。
有種預感,似乎自己如若直接吞服這滴精血,很可能會被里面所蘊含的磅礴能量所撐爆。
箭頭附近繚繞著一股氤氳之氣,如同炎炎夏日所看到的景象,仿佛周遭景色被扭曲。
杜浩喘了幾口氣,感覺整個屋子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許多,呼吸變得困難急促。
“這就是氣海境精血?在某種程度上能影響周遭天地環(huán)境....這還是無人操控的情況。
如若外景境,利用此精血,說不定能爆發(fā)出更強威能,還能瞬間牽引一片區(qū)域的天地變化。”
搖搖頭,杜浩對此也只能忍痛了。
不過也不覺得虧,只要能成,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更何況涂抹這精血之后,亦能遮蔽自己附著于箭矢上的內氣。
深吸口氣,杜浩目光看向錢玉所在,不管先前是否被察覺,現(xiàn)在他不能看那女子分毫。
手中一根箭矢搭上弓弦,旋即就是第二根箭矢,第三根箭矢。
閉上雙眼,下一刻腦海中迅速浮現(xiàn)出錢玉的模樣,因為沒提前在茶館踩過點的緣故,周遭環(huán)境相對比較模糊。
但窗口附近一帶的環(huán)境則是清晰在腦海中呈現(xiàn),旁邊被墻壁遮蔽的區(qū)域則是略有些模糊。
“不能急!不能急!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急,不要有任何雜念,現(xiàn)在不能想那女子分毫!”
杜浩默默想著不斷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他很清楚面對這種高手,出手之前一絲一毫的殺意都不能露出。
以意馭箭冥想對方也不行,也多虧先前觀察時并未表露殺意,如若不然現(xiàn)在他根本不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