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白光在東方緩緩出現(xiàn),隨后大面積的鋪展了開來。
黑暗退散,晨曦降臨。
雖只是朦朧的白,但火把已用不上了。
陳力帶著人找到了一條下山的路,遣人回來稟報陳無忌之后,一群人浩浩蕩蕩下了山。
將士們的精神狀態(tài)還算好,但看著多少還是有些萎靡。
畢竟連番鏖戰(zhàn),又加高強(qiáng)度的行軍,人的身體和精神都扛不住。
這本是精銳死士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可他們這樣一支剛剛組建完成的新兵,愣是硬生生給干出來了。
陳無忌率軍沿著崎嶇的山路下到了山谷之中。
到了這種地形之中,當(dāng)真有一種移步換景,一步一天地的感覺。
身處谷中和山中完全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山把天都遮的好像只剩下了一小塊。
錢富貴已經(jīng)在對這一場遭遇戰(zhàn)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那最后一支負(fù)隅頑抗的羌人,在錢富貴和他們自已的人兩面夾擊之后,迅速潰敗,在留下了滿地的死尸之后,最后的幾十人不甘的選擇了投降。
“投降?你們他娘的現(xiàn)在知道投降了?小爺我之前讓你們投降的時候,你們?yōu)槭裁床煌督担俊卞X富貴囂張大喊,用力一揮手,“全他娘給小爺砍了!”
急于向錢富貴表示忠心的投降羌人,毫不猶豫就把屠刀揮向了他們曾經(jīng)的同族。
隨著一陣混亂的廝殺聲,這場戰(zhàn)事徹底落下了帷幕。
陳無忌在進(jìn)入谷中之后,并沒有急著插手前方的戰(zhàn)事,而是在一旁嚴(yán)陣等待了下來。
這支經(jīng)歷了一晚上血與火反復(fù)錘煉的陳氏族兵,哪怕累的腰都撐不住了,可還是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用力將自已的眼睛瞪出兇狠之勢。
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好勝攀比之心。
這件事,幾乎是在這支部曲組建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的。
陳氏族兵、天池關(guān)府兵和錢氏壯勇,這三方哪怕再如何親密,也還是不自覺的站隊。
此刻在谷中清剿羌人的是天池關(guān)府兵和錢家壯勇,陳氏族兵自然不想落了自已的威風(fēng)。
錢富貴在料理完了那邊的羌人之后,帶了幾名親兵趕了過來。
“旅帥,小子幸不辱命,成功用刀把把羌人的菊花給扎翻了,我軍不損一人而大獲全勝!”錢富貴咧著嘴,笑的一臉人畜無害。
陳無忌:……
這小子可真有夠粗魯?shù)摹?/p>
“仗打的很漂亮,我在山上也看見了,就是話說的不怎么中聽?!标悷o忌淡笑說道。
錢富貴嘿笑兩聲,“旅帥,話糙理不糙嘛?!?/p>
陳無忌點頭,“這些俘虜,就沒有必要留下了,此役,我們不需要俘虜?!?/p>
錢富貴愣了下,“旅帥,這幫家伙個個身強(qiáng)力壯,留著當(dāng)苦力也挺好?!?/p>
“羌人生性太惡,起碼在現(xiàn)在不能給機(jī)會。我們也需要借用這件事讓將士們明白羌人與我大禹的仇恨,那不是簡單的你打我,我打你,而是羌人屠我村寨食我同胞,我們當(dāng)滅其族!”陳無忌沉聲說道。
坑殺,一直以來好像并不是一個褒義義詞。
但有些坑殺,亦是為了族群和民族的未來!
如果一個麻煩始終無法得到解決,答案只有一個,根子沒有拔干凈。
徐增義的話很對,而陳無忌也想從一開始就把方向立對。
毫不留情的,拔他們的根!
錢富貴神色一凜,“旅帥,我明白了。只是可惜了這山清水秀的地方,居然要來埋葬這些東西。”
“去辦吧?!?/p>
“喏!”
錢富貴將那些羌人連哄帶騙的叫到了一起,然后來了一場簡單粗暴的屠殺。
卸掉了兵器的羌人跟待宰的羔羊沒什么區(qū)別,反抗者大有,但無濟(jì)于事。
將士們在隨后扒掉了羌人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一些簡陋甲胄,又把羌人身上的錢財挨個掃蕩了一遍,給自已掙了點小零花錢,然后就地埋尸,處理過后大軍這才班師回村。
從西山村出發(fā)時的接近一千七百人,到今日迎著朝陽回去的時候,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
折損過半。
死亡是個沉重的話題,壓在陳無忌的心中沉甸甸的。
他甚至不知道在回去之后該如何面對那些死難將士的家屬。
但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這一仗打的很漂亮。
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將士們身上的蛻變。
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了。
午時,疲憊到走路都步伐拖拽的將士們終于回到了西山村。
簡單吃了點東西之后,陳無忌下令解散休息。
將士們根本沒有心情去做別的事情,得到軍令的瞬間紛紛回了營帳,染血的衣服都沒空脫,直接倒頭就睡,不到片刻間整個營地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陳無忌也困的厲害,但他暫時可沒法休息。
戰(zhàn)事雖然結(jié)束了,但收尾的事情還有很多。
而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留在山里面的財富。
牛羊、戰(zhàn)馬,這些可無一不是好東西,需派人接應(yīng)山中的士卒盡快弄回來。
陳無忌正緊鑼密鼓安排人手的時候,一道身形修長帶著幾分不羈之氣的身影忽然走進(jìn)了營帳。
“家主,陳某回來了?!?/p>
陳無忌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身影,忽的笑了,“還真瞌睡了就有枕頭,來的可真是時候?!?/p>
“昨日就回來了,只是軍營重地,你沒有回來,我也不好擅入?!标惒皇诵Φ?。
出去了一趟,這老小子的臉上不但沒有任何風(fēng)塵仆仆的跡象,反而好像更嫩了。
他好像不是去走動各個支脈,而是去度假了。
陳無忌嘖嘖嘆了兩聲,“你如此講規(guī)矩,讓我聽著真有些陌生?!?/p>
“規(guī)矩如果在最初的時候不能立好,以后再想起規(guī)矩就難了,故我們更應(yīng)該以身作則?!标惒皇苏f道,他講道理的時候連臉上都好像寫著道理二字,文人的那股子精氣神一下子就出來了。
陳無忌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先別跟我講道理了,我這兒有件極為重要的事交給你?!?/p>
說著,陳無忌將一旁簡陋的手繪地圖鋪在了陳不仕面前。
“這,這,還有這兒,這三個位置,我都留下了人手,或看守戰(zhàn)馬,或看守牛羊,或看守俘虜。勞駕三叔帶人進(jìn)山一趟,殺掉俘虜帶回牛羊和馬匹,我得去睡覺?!标悷o忌迅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