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陡峭，陳棲趴在陸聿珩寬闊的背上，從前都是陸聿珩把下巴放在他頸窩，今天換成了陳棲黏黏糊糊。

他的呼吸很淺，很均勻，撓得陸聿珩脖子癢癢的。

遠(yuǎn)遠(yuǎn)地，來福就看見兩人的身影。

它大步跑著過來，圍著陸聿珩的腳邊打轉(zhuǎn)，叫聲興奮極了。

“棲棲??！小陸！”

陳家的十幾號人漫山遍野的找，沒想到最后被陸聿珩一個外鄉(xiāng)人找到了。

鄧紅蕓小跑過來，眼睛都急紅了：“棲棲？沒事吧？”

陳棲搖頭，臉上臟兮兮的，還是笑起來：

“沒事……就是不小心掉到山溝里去了?！?/p>

她握著陳棲的手腳四處看看，確定沒太大問題才松了口氣。

“嚇?biāo)缷寢屃耍氵@寶寶。”

大院里圍著許多人，原本要吃的殺豬飯也沒吃成，豬肉還吊在院子里掛了一整排。

眾人挨個關(guān)心了一陣陳棲，才被推著叫回各自家去睡覺。

村子里的燈火逐漸熄滅了，歸入良夜。

天氣冷下來，熱水器燒了二十分鐘才到六十多度，鄧紅蕓在陳棲屋子給陳棲擦了擦手腳上的污泥，又給他換上干凈睡衣。

“媽，你去睡覺吧。”陳棲小聲說，“明天還有活要干呢，今年好多親戚都回來了，可不能耽擱了。”

“瞎說。”鄧紅蕓笑起來。

她拍了拍陳棲的腦袋：“小寶才是最重要的，過不過年的……其實你們回來陪陪，我們就覺得比過年還高興?！?/p>

陳棲身上暖烘烘的，抬眼就看見陸聿珩從浴室出來。

他今天也在山野里鉆了大半天，衛(wèi)衣上全是蒼耳，扒了半天都沒扒干凈。

“小陸，放那兒，阿姨明天給你弄。”鄧紅蕓溫聲說。

陸聿珩來到村子里這么久，衣服都沒好意思讓鄧紅蕓幫他洗，覺得別扭：“沒事，阿姨我自已弄就好。”

“客氣啥?！?/p>

鄧紅蕓把他的衛(wèi)衣接過來，拿在手里。

“阿姨都說過了，你來我們家，阿姨是把你當(dāng)親兒子看的?！?/p>

“那親媽給孩子洗個衣裳，弄點吃的都是應(yīng)該的，你別總那么拘束。”

陸聿珩被她說得耳根都紅了，直到鄧紅蕓把房間里的臟衣服都收出去，溫度還沒降下來。

馬上就要除夕，農(nóng)村的習(xí)俗是初一要蓋干凈的被子被單，鄧紅蕓早早就給他們換上了新的被套，離了那床大紅的四件套，陳棲還有點不習(xí)慣。

陳棲鉆進被窩里，很快，燈熄滅了，后背貼上一個溫暖的胸膛。

今晚的陸聿珩似乎是怕弄痛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jǐn)堊∷难?，把他小小的身體揉進懷里。

安靜了不到半分鐘，陸聿珩得意洋洋地貼上他的后頸，說：

“今天棲棲夸我是最厲害的，嗯？”

陳棲：“……”

陳棲沒搭理他，手指在被褥里絞動著，覺得陸聿珩的年齡應(yīng)該是逆向生長的。

“是吧？”陸聿珩嗓音低沉，有點玩味。

“你真的好幼稚，陸聿珩?！标悧珢灺曊f。

陸聿珩不置可否，只是笑：

“而且今天的棲棲讓我叫寶寶，還在我懷里哭，哭得超級可愛，早知道應(yīng)該拍二十張照片留著慢慢——”

陳棲一下翻過身，氣勢洶洶地盯著他：

“你不困就下去和來福睡?！?/p>

陸聿珩淡然地嗯了一聲，又說：“我今晚得到了來福的認(rèn)可，它已經(jīng)愿意讓我摸它的腦袋了?！?/p>

陳棲翹著嘴巴，義憤填膺道：

“來福這個沒骨氣的狗?！?/p>

陸聿珩不以為然，說：“來福明明是有眼光的好狗，能看出我是可靠的好人，對嗎？”

“嘁?！?/p>

陳棲嗤了一聲，攏了攏被子。

房間又恢復(fù)安靜。

陸聿珩累了一天，也閉上眼睛，準(zhǔn)備醞釀睡意。

忽然，懷里毛茸茸的腦袋突然動了動，陳棲的臉埋到了他胸口上，一雙手環(huán)過了他的脖子。

陸聿珩：“？”

他怔了幾秒，意識到陳棲抱住了他。

陸聿珩摸起床頭柜的眼鏡，重新戴上，果然看見懷里的小腦袋瓜。

“埋一會兒。”

陳棲聲音悶悶的，一點也沒有征求意見的意思。

陸聿珩眸光微沉，啞著嗓子問：

“陳棲，你這樣埋，在你寫的文里下一秒就被草了，知道嗎？”

陳棲仰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我們不是1v1師兄弟關(guān)系嗎？師弟受了委屈在師兄懷里尋求安慰，這很正常！”

胡攪蠻纏。

陸聿珩氣得發(fā)笑：“你再說一遍？1V1師兄弟守則里沒有這條?！?/p>

“……”

“我不管?！?/p>

陳棲抱著他，甚至往上又蹭了點。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不會拿拳擊vip卡嚇我的，我不怕你。”

“哦?！标戫茬褚馕恫幻鞯匦?，“你知道我有拳擊vip卡??？怪不得之前裝得那么乖，怕我揍你是不是?！?/p>

陳棲一個勁點頭。

真是會審時度勢的壞狗。

陸聿珩盯著他看了好久，沒忍住一口咬到他臉上。

陳棲大呼一聲，捂著臉，氣急敗壞地瞪著陸聿珩：

“你、你跟來福學(xué)壞了！”

陸聿珩眼睛瞇起來，光是對視，都帶著足夠的壓迫，陳棲有種要被侵犯領(lǐng)地的緊迫感。

他捏了捏陳棲的下巴，不讓他躲：

“那來福跟誰學(xué)的？”

“嗯？你是來福的爸爸，是你教壞的吧？”

“小來福跟你一個樣，貪吃，諂媚，喜歡耍賴，還是個追著隔壁老趙家狗屁股聞的小色狗？”

被迫交匯視線，陳棲垂下眼睫，任由陸聿珩肆無忌憚地把他的臉蛋揉圓搓扁。

他狡辯得很無力：

“那、那是來福去外面學(xué)壞了！”

“而且隔壁老趙家的歡歡已經(jīng)絕育了，來福聞一下又不會干什么壞事！”

“噢。”陸聿珩莞爾，“來福都騎到人家身上去了，也叫沒干壞事，我看完全是和你學(xué)的?！?/p>

說著，陸聿珩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陳棲還放在他胸肌上的手。

“棲棲不嘻嘻老師，嘴巴好硬，明明喜歡得要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