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聿珩哽了一下,換了個思路:“那退一萬步講,半夜看小說就沒錯嗎?”
不愧是師兄,一舉就占領了道德制高點。
陳棲不動裝死。
“嗯?”
陸聿珩順勢湊到他的側臉邊上,戳了戳他的酒窩,暗落落地把目光移到他臉上。
“老公教訓得不對?你要看白天看,我又不是不允許看,晚上看把眼睛看壞怎么辦?”
“……”
隔著一點點距離,陳棲甚至能感受到陸聿珩的呼吸,那股冷香仿佛是從他的身體里散發(fā)出來的一般,毫無聲息地鉆進了陳棲的鼻息間。
他身上衣服穿得嚴實的時候,視覺上是清瘦高挑的,不怎么能猜得出底下其實藏著八塊腹肌。
陳棲把臉藏進被子里,瞪他一眼,悶悶地出聲:
“師兄你居然是個爹系男友,看錯你了?!?/p>
陸聿珩笑起來,手又往被子里伸。
陳棲剛要抓他的手,發(fā)現(xiàn)陸聿珩只是想給他揉揉腰。
“腰不痛。”陳棲小聲嘟噥。
陸聿珩掀開被子看了眼,看見陳棲捂在褲衩子上的手。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擻,作勢就要往下探尋:“是不是壞了,我給你檢查一下?!?/p>
陳棲趕緊按住他的手,斜睨他一眼:
“就是你弄痛的?。 ?/p>
陸聿珩聲音溫柔,和昨晚不做人的模樣判若兩人,“昨晚是條件有限,等回榆州換別的東西給你好不好?”
陳棲那么嬌氣,肯定要哭得更委屈,軟綿綿地叫他師兄。
陸聿珩一副談論正經事的口吻,聽得陳棲頭皮發(fā)麻。
不知道平時到底在洋柿子看些什么東西!
作為師兄。
毫不以身作則,簡直是不知羞恥!
上梁歪得不能再歪!
“老流氓!”
陳棲嘟噥了一句,當即紅著臉從床上彈起來,從衣柜里抓了條新褲衩就鉆進了浴室。
……
磨蹭了十幾分鐘,陳棲總算換好衣服下樓。
每年臨到要返校,陳朋義早上都會起來給陳棲煮一碗他喜歡的扁食面,等吃飽了就由陳富送他去鎮(zhèn)里趕最早的一趟大巴車。
今年多了陸聿珩,他倆叫了個小轎車。
飯桌上,五個人圍在圓桌邊。
“小棲?!标惻罅x吃了幾口,想起兒子馬上又要離開身邊了,放下筷子,“在學校要好好和師兄師弟們相處,學習要萬分努力,但也不要把身體累垮了?!?/p>
“知道嗎?”
陳棲往嘴里扒面,腦袋點得都要埋進飯碗里。
鄧紅蕓笑起來,揉揉他的腦袋:
“我們棲棲就是會吃?!?/p>
她忽然想起陸聿珩和她說過的話,眼神深了幾分,慈愛地揉著陳棲的腦袋。
“棲棲,聽媽媽的話,去學校也要好好吃飯?!?/p>
“好不好?”
陳棲察覺到異樣,嘴里的動作停了下。
他抬起頭,對上鄧紅蕓有點紅的眼睛,怔了怔。
鄧紅蕓笑起來,輕聲說:
“沒錢了和爸爸媽媽說,爸爸媽媽前幾天和小姑打電話吵了一架,馬上能把店鋪拿回來了,陳富叔也說借爸爸媽媽一筆錢,等小雪手術結束就把面館開起來?!?/p>
“如果情況好的話,兩三個月就能把富叔借的錢還上,家里會好起來?!?/p>
“等……面館開起來,你有假期就帶小陸回來,媽給你倆煮扁食面。”
她說著,很珍重地握著陳棲的手腕。
“所以棲棲要好好吃飯,遇到事情要和爸爸媽媽打電話說,爸爸媽媽什么都不知道會擔心的?!?/p>
“知道嗎?”
陳棲心頭酸酸的,癟著嘴:
“媽,你這樣我都舍不得去上學了?!?/p>
鄧紅蕓笑起來:“那不行,我們棲棲要出去當自由的小鳥,總賴在家里那是沒長大的寶寶?!?/p>
陳棲懂事地點頭,埋頭往嘴里扒面。
生怕再多看鄧紅蕓一眼就要忍不住哭出來了。
午十點多,轎車緩緩地駛到了村子的山腳下。
由于道路并沒有直接通到山上,陳棲和陸聿珩不得不下車,拎起沉重的行李箱,艱難地沿著蜿蜒的小路走下山去。
一直走到山腳下,陳棲才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山巒,落在遠處那座被初日輝光籠罩的小小院子上。
鄧紅蕓和陳朋義正抱著小雪,遠遠地朝他招手。
距離太遠,陳棲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能感覺到溫熱的目光追隨著他。
陳棲也回應似的揮了幾下手,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見。
上了車,陳棲吸了吸鼻子,眼睛紅彤彤的。
陸聿珩伸出手,捏住了陳棲那柔軟的臉頰,感受著指尖下傳來的溫熱觸感,把陳棲揉圓搓扁他也不反抗:
“要哭鼻子了?棲棲不嘻嘻老師?!?/p>
陳棲一下給他呼開,吸溜了兩下鼻涕,嗓音悶悶地說:
“還不是我媽說的那幾句,聽得我好難受。”
“他倆在家才是總為了省錢,隨便弄點白菜蘿卜湊合吃,還說我呢?!?/p>
陸聿珩牽著他的手,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有安撫的意味:
“面館開起來的話,以后他們也會吃上面條和扁食,偶爾還會有牛肉面,對吧?”
陳棲點頭,嗯了一聲。
他思緒有點亂,想了想,眉頭又皺起來:
“但還是感覺好奇怪,我媽以前都沒這樣?!?/p>
陸聿珩心虛了一秒,面上依舊冷靜,只說:
“他們擔心你,不需要有理由的。”
陳棲被說服了,重重地點頭,繼而扭頭回去,只是悄悄低頭看了下接下來假期回來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