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棲吸溜了一下鼻涕。
“真好?!?/p>
鄧紅蕓稍稍收起笑容,捧著手機(jī)說:“棲棲,想爸爸媽媽了?。俊?/p>
陳棲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縮起來,忽然鼻頭酸酸的。
“有點?!?/p>
“我們棲棲想家就回來。”鄧紅蕓說,“爸爸媽媽也很想棲棲,等你回來媽給棲棲做很多好吃的,媽最近新學(xué)了一手鹵菜,到時候鹵給你帶去學(xué)校吃。”
陳棲看了一眼日歷表,接下來都沒有什么假期。
而且最近壓力越來越重,整個人實驗室都是死氣沉沉的一片,晚上他都在辦公室睡覺了,壓根沒法離開人的。
他努力控制失落,不顯露在臉上,只說:
“嗯……有空就回去?!?/p>
鄧紅蕓嗯嗯了兩聲,忙說:“當(dāng)然要以你的工作為先,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來看都可以?!?/p>
陳棲點頭,微笑了下:“好,那你們要注意身體?!?/p>
通話掛斷,陳棲有種戒斷的感覺,只覺得渾身都沒法從剛才的情緒之中抽離。
他推開門,剛走出去,就遇到林茵。
林茵嚇了一跳:“你昨晚又沒回去???!”
陳棲撓了撓頭,很勉強(qiáng)地笑了下:
“嗯……回去太麻煩了,辦公室挺好的,空調(diào)還是免費的呢。”
“最近臺江太熱了,都三十多度了,回去空調(diào)開一整宿,還得要我好幾塊錢呢?!?/p>
林茵皺起眉頭,仔細(xì)看了看陳的臉。
黑眼圈重得像個熊貓,頭發(fā)也亂糟糟的,哪里有之前那個陳棲的模樣。
她問:“陳棲,你是不是壓力有點太大了?實驗這東西物極必反,踏踏實實地走好每一步就行,硬要說起來,你的效率已經(jīng)很高了,這些內(nèi)容放在別的地方夠人家一個團(tuán)隊做大半年的?!?/p>
陳棲埋著頭,悶聲說:
“我知道的,謝謝師姐?!?/p>
“只是覺得……說不定我再努力一點,這個數(shù)據(jù)就能做出來了?!?/p>
“你個犟種?!?/p>
林茵翻了個白眼,發(fā)覺從前她真是看錯了,陳棲才是整個實驗室最能犟的貨。
她拿出手機(jī),在鍵盤上敲了兩下,忽然說:
“孫宇政周末說要找我玩兒,我?guī)セń乱钩燥?,你想不想去蹭一頓?順帶我倆一起去接他?!?/p>
“下周啊……”
陳棲下意識想拒絕,立馬被林茵捏著耳朵,某種流淌在師門血脈里的壓制讓他說不出話。
林茵笑瞇瞇地看著他:“去不去?”
陳棲:“……”
陳棲:“好吧。”
林茵這才松開手,她大大方方地拍了拍陳棲的腦袋,又有點嫌棄地按了下旁邊的手消噴霧:“棲,你作為師門里最小的崽,請學(xué)習(xí)陸師兄那樣精致又干凈的作風(fēng)好嗎?我現(xiàn)在看見你的腦袋都會幻視孫宇政了?!?/p>
陳棲狠狠地噎了一下,心想那真的很惡心了。
和林茵這樣聊了一會兒,他心里也釋然了些,笑了笑:“好,師姐,我中午就回去休息一下。”
林茵深深地看他一眼,心想崽子長大總要經(jīng)歷這樣的步驟,有些感慨又有點好笑。
她拍了拍陳棲的背,把人推進(jìn)實驗室。
“去吧?!?/p>
陳棲進(jìn)了實驗室,沒一會就收到陸聿珩的消息。
【師兄老公】:早飯?
【師弟寶寶】:吃過了,師兄。
【師兄老公】:我沒收到你刷飯卡的記錄。
陳棲唏噓了下,咽了咽口水。
【師弟寶寶】:我點外賣了師兄qaq。
【師弟寶寶】:后門拿外賣進(jìn)實驗樓比較方便!
過了幾秒。
【師兄老公】:嗯。
【師兄老公】:下次記得給我發(fā)圖片。
【師弟寶寶】:好的老公^^
陸聿珩剛退出聊天框,忽然收到了林茵的消息。
【林茵】:陸師兄,你最近有空能來一趟臺江嗎?
……
忙活了五天,陳棲還是選擇在見孫宇政師兄之前去洗個頭,免得兩個原始人會晤會嚇到機(jī)場的普通群眾。
林茵今天穿了條掛脖的白色蓬蓬裙,很像貓和老鼠里湯姆的白月光,眼睫毛也如出一轍地翹,眨起眼來忽閃忽閃的,特別能捕捉路人的目光。
陳棲穿了一件新買的baby藍(lán)短袖,背著輕便的書包,站在林茵旁邊特別容易讓人覺得是姐弟倆。
航站樓的播報時不時響,林茵很沒耐心:
“這個死孫宇政,行李盤轉(zhuǎn)找行李箱找了四十分鐘,馬上都要出站了跟我說他拿成別人的了,等會臺江堵車都堵死了!”
“臺江的機(jī)場太大了,我上次來也拿成別人的了?!标悧÷曊f。
林茵:“……”
林茵:“師門怎么同時有倆這么笨的?!?/p>
又等了十來分鐘,林茵老遠(yuǎn)看見一個穿著小雞黃短袖的人在和她招手。
林茵瞇了瞇眼,發(fā)現(xiàn)孫宇政好像燙頭發(fā)了,老遠(yuǎn)望過去像個鋼絲刷,破洞褲垂感很好,特別有潮男的那個氣質(zhì),和實驗室里那個流浪漢判若兩人。
他手里拎著行李箱,一路狂奔過來:
“茵茵——”
林茵捂著臉,往柱子后面躲,生怕被人看出來她認(rèn)識這個傻子。
顯然,很難躲過去。
孫宇政很興奮地跑到她邊上,臉上都浮著一層汗,高興地說:“茵——茵——”
“我們已經(jīng)有113天沒見過面了?。∧阌袥]有想我???”
林茵臉上都熱得冒氣,氣鼓鼓地說:“你嘴上裝擴(kuò)音器了?聲音這么大,機(jī)場是你家啊。”
孫宇政撓了撓頭:“太想你了嘛,你看我燙得的頭發(fā)怎么樣?嗯?這可是渣男錫紙燙,是不是特別適合我?。俊?/p>
林茵抬頭掃了他一眼。
平時在實驗室里看不出來,其實孫宇政的五官長得很好,尤其是眉眼,骨相很立體,眼尾還是有些上揚的桃花眼,確實很適合這種有些風(fēng)流味的錫紙燙。
不過林茵才不想夸他,扭開腦袋,冷笑一聲:
“滾蛋,鋼絲刷一個?!?/p>
“嘿嘿?!睂O宇政就當(dāng)在夸他勤快踏實,笑瞇瞇的也不生氣,“我也很想你呀茵茵,你這個大波浪特別漂亮,非常適合你的裙子,簡直是可愛小貓?!?/p>
林茵把他湊過來的腦袋推開,往后面左顧右探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么。
她扭頭,盯著孫宇政,眼神暗示了兩下。
孫宇政愣了好幾秒,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林茵踩了他一腳,孫宇政嗷了一聲。
他聽見林茵壓低嗓音,問:“陸師兄呢?”
“噢噢?!睂O宇政想起林茵和他商討的絕密計劃,連忙輕聲說:“他今天有個會,沒趕上這一趟,加錢買了下一班的商務(wù)艙,估計還得要個十來分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