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人的面孔后,孟沅從車?yán)锵聛?,驚訝詢問:“飛宇,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牛飛宇氣喘吁吁的,“姐,重大消息,是榮大哥讓我過來告訴你的。”
他先跑去了家屬院,孟沅不在,這才來醫(yī)院找的。
顧團(tuán)長受傷的消息他知道,怕過來的時候孟沅已經(jīng)離開,走得若是不同的路會遇不到,所以緊趕著過來,二八大杠的車鏈子都快要讓他蹬冒煙了。
“徐俊生聯(lián)系了人,要搞一批進(jìn)口的收音機(jī)偷摸賣,榮大哥讓我問問你,現(xiàn)在怎么處理他。”
孟沅之前就已經(jīng)將牛飛宇介紹給榮奎認(rèn)識了,榮奎也一直在幫她盯著徐俊生的舉動。
聽到徐俊生真的要投機(jī)倒把,孟沅冷笑了聲。
這人還真是會自尋死路。
這年頭確實(shí)有膽大的靠著這法子賺了錢發(fā)了家,徐俊生這是覺得自己也有那樣的本事啊。
“你跟榮大哥繼續(xù)盯著他,我會和公安的同志說明情況的,抓人總要抓現(xiàn)行?!?/p>
牛飛宇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沅沅姐?!?/p>
說著,他看了一眼后面亮著燈的病房區(qū)域,抿了抿唇。
“顧團(tuán)長怎么樣了?”
一邊問,他一邊掏自己的衣裳口袋,拿出來一卷錢。
“沅沅姐,這是你之前給我的,我沒花完,太多了?!?/p>
“你拿回去吧,顧團(tuán)長現(xiàn)在需要治傷,正是用錢的時候呢?!?/p>
他幫孟沅辦事,孟沅包攬了他姐姐的醫(yī)藥費(fèi),平常還會給他酬勞,他這段時間攢下來不少錢。
現(xiàn)在沅沅姐遇到了難處,他自然要回報的。
看著他的舉動,孟沅輕笑了下,讓他把錢收起來。
顧云錚是個軍人,還是因公負(fù)傷,他的醫(yī)治費(fèi)用軍隊(duì)會承擔(dān)。
況且她也有積蓄,不缺錢的,醫(yī)藥費(fèi)她自己負(fù)擔(dān)得起。
“謝謝你啊飛宇,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p>
牛飛宇嗯了聲,又看了一眼病房。
唉,也不知道顧團(tuán)長要多久才能好起來。
沅沅姐和顧團(tuán)長都是好人,好人不該經(jīng)歷這種磨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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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院里,早早和晚晚還沒有睡覺。
他們見過了爸爸后,回到家,兩個小家伙比平常安靜了許多,明顯是還在傷心難過。
“早早今天晚上沒喝奶,我都怕他會餓著。”
聽到張嬸的話,孟沅在小家伙面前蹲下,抬手觸碰他的小臉蛋。
“早早,不吃飯不可以哦,爸爸還沒有好,你也要把身體搞壞,讓媽媽擔(dān)心嗎?”
小家伙眼睛眨動了兩下,湊過去跟自己媽媽的臉相貼,像是知道自己不對,在向她認(rèn)錯一樣。
隨后他又轉(zhuǎn)過頭看向張嬸,雖然沒有吭聲,但是張嬸立馬就瞧明白了。
“我去沖奶,晚晚呢?晚晚要不要再喝一點(diǎn)?”
晚晚跟哥哥一樣擔(dān)心爸爸,以至于自己都沒胃口了。
她晚上雖然吃東西了,但是吃得不多。
“也給她再沖一點(diǎn)奶吧。”
孟沅沖小丫頭伸出手臂,晚晚從外公身邊搖搖晃晃地跑向媽媽,小手摟住她的脖子。
“爸爸……爸爸痛……人家桑心心……”
她嘴里念叨著,說得含糊不清的。
“知道爸爸痛,就不能再讓爸爸擔(dān)心了哦,爸爸要是知道早早晚晚因?yàn)樗疾缓煤贸燥埩耍瑫y過的?!?/p>
“爸爸的情緒若是不好,就不利于身體恢復(fù),對不對?”
孟沅耐心地跟兩個小家伙講著道理,早早和晚晚緊挨著面對媽媽,連連點(diǎn)頭。
孟懷堰杵在一旁看著兩個外孫,眼眸不免濕潤。
“早早和晚晚真是懂事的孩子啊,這么小就知道心疼大人了,又聰明又貼心。”
孟沅露出一個淺笑,“他們很通人性的?!?/p>
早早聽到媽媽的形容,悄悄噘起嘴巴。
他跟妹妹本來就是人呀,媽媽怎么又用這個詞嘛。
安撫好兩個孩子,看著她們吃了東西,張嬸帶著他們?nèi)バ菹ⅰ?/p>
孟沅今晚要加班工作,就沒有讓他們留在自己屋子里,免得早早又操心她,他自己也不好好睡覺。
孟懷堰也去休息了,臥室內(nèi),孟沅坐在桌前,繼續(xù)寫之前沒有完成的計(jì)劃方案。
著急處理工作,孟沅熬到了凌晨,小睡了一會兒后,上午跟丁水芳一起去了醫(yī)院。
知道顧云錚現(xiàn)在身體虛弱,孟沅把上次黃宏才給她的雞讓張嬸宰了,燉了湯給他拿過去。
丁水芳一大清早還蒸了包子和花卷,一同拿過去。
孟沅剛進(jìn)門,顧云錚就注意到她眼白泛著渾濁,明顯是沒休息好。
“我這里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下午你不用照顧我,回去再補(bǔ)補(bǔ)覺?!?/p>
孟沅將飯盒放下,聽著這男人的話,語氣輕松,“你就別管我了?!?/p>
說著,她拿了暖瓶去打熱水,準(zhǔn)備給這男人倒水洗手,讓他先吃飯。
“顧團(tuán)長,你今天好點(diǎn)了嗎?”丁水芳語氣關(guān)切。
顧云錚說自己好多了,看著丁水芳,喊了聲水芳姐。
丁水芳有些意外,她年紀(jì)是比顧云錚大,但是她男人軍職沒有他高,按理說這聲姐他不必喊的。
“水芳姐,我這段時間不能在家屬院,我們家沅沅還有兩個孩子,就拜托你多幫忙照應(yīng)了。”
顧云錚的態(tài)度極其真誠,言詞懇切。
丁水芳連忙擺手,“顧團(tuán)長,你不用跟俺這么客氣的,就算你不說,俺也會照顧好她們的?!?/p>
她一直都把孟沅當(dāng)親妹子看待,自己妹子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多幫著照應(yīng)。
不過今天聽到顧云錚這些話,丁水芳還有點(diǎn)欣慰。
顧團(tuán)長這是真惦記和心疼自己媳婦兒,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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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顧云錚剛要吃飯,門口傳來腳步聲。
看到出現(xiàn)在這里的郁淳安,孟沅眉骨揚(yáng)起,著實(shí)有兩分意外。
相較于孟沅的平靜和丁水芳的好奇,顧云錚卻是瞬間就冷了臉。
“你怎么來了?”男人沒好氣地問了一句,嗓音透著瘆人的寒意。
察覺到顧團(tuán)長對這個突然露面的女同志似乎不滿,丁水芳不免多看了她兩眼,注意到她手里的東西后,心里大概猜到一些,弄明白了是啥子情況。
“云錚哥,你在吃飯啊?!?/p>
“我爸托人弄了兩根山參,說這東西對身體很有益,我特意給你送來?!?/p>
“我怕我做的東西你不愛吃,這參我沒敢拿去煲湯,我先放這兒吧?!?/p>
她直接走了進(jìn)來,將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
“不用了,我媳婦兒給我弄了人參,我不需要補(bǔ)這么多,你拿回去吧。”
顧云錚拒絕得干脆利落,聲音依舊冷淡。
郁淳安似乎有些尷尬,輕咳了聲,“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總能用得上的。”
說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丁水芳身上,以為是顧家的什么親戚,主動詢問對方的身份,有意岔開話題。
“俺不是顧團(tuán)長的親戚,俺是沅沅的娘家人,你是誰?。堪吃趺炊紱]見過你?!?/p>
一句娘家人,讓郁淳安的表情更加窘迫,似乎有些后悔開口了。
而從她進(jìn)門開始就一直被她無視的孟沅就淡定地坐在板凳上,看著她在這里故意耽擱時間。
孟沅知道她這是想要留下來,只是顧云錚不開口,她不好坐下。
“你還有事嗎?”
顧云錚耐著性子問了一句,眉頭已經(jīng)緊皺了,好像她多待一分鐘,他就要爆粗口了一樣。
“我……”
“你咋又來了?”
不等郁淳安的話說完,顧筱薇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jìn)來了。
見到病房里多余的這人后,她立馬就像個小炮仗一樣,一點(diǎn)就炸。
“你家不是在白城嗎,來葉城做什么?在省城你就來得勤快,我哥都回葉城了你還來,不知道的以為你自家死人了呢,這么著急奔喪?!?/p>
說完,顧筱薇就捂住了嘴巴,看向自己大哥,訕訕一笑。
“哥,我可沒咒你的意思啊。”
顧云錚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林沛之身上,讓他安排人送郁淳安回白城。
瞧見自己錚哥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東西,林沛之了然,上前拿起。
“淳安妹子,走吧,我讓人送你回去?!?/p>
這可不是照顧她,擔(dān)心她的安危,而是“逐客令”。
郁淳安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嘴角僵硬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p>
郁淳安自己出了門,顧筱薇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空床上,輕哼了聲。
這人簡直就是自己來找難堪嘛。
“哥,你吃啥呢,這么香?!?/p>
孟沅看她砸吧嘴的樣子,開口道:“雞湯,還有呢,你要不要喝點(diǎn)?”
顧筱薇連連點(diǎn)頭。
林沛之看著她饞嘴的樣子,無奈笑笑,這是病號飯,她是病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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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沅要留下照顧顧云錚,丁水芳同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后,就先回家屬院了。
將人送出醫(yī)院,孟沅剛要回病房,眼前,郁淳安就慢步朝她走了過來。
她沒離開,孟沅并不意外。
“郁同志怎么不回去?需要幫你安排車嗎?”
聽到孟沅的話,郁淳安并未回答,而是提出想要跟孟沅談一談。
“你我之間有什么好談的嗎?郁同志不過是想要我跟顧云錚離婚罷了。”
被道破想法,郁淳安并未表露出什么羞愧,反而坦坦蕩蕩地看著孟沅。
“顧云錚這樣的人,家境優(yōu)渥,前途光明,還有戰(zhàn)斗英雄的名號,喜歡他的女同志不少。”
“像郁同志這樣明知他有家室,還對一個有婦之夫揣著心思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三個?!?/p>
孟沅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架勢,面對所謂的情敵,沒有一絲的危機(jī)感,只是不理解。
“我不太明白,郁同志的家庭條件不錯,模樣也好,你這樣的人應(yīng)該不缺男同志追求,怎么就盯著他不放了?”
郁淳安聽著孟沅的話,下巴抬起,透出自己身為干部子女的驕傲。
“你根本不懂!”
孟沅頗有些無語,她這不是說了不理解嗎,當(dāng)然不懂了。
怎么凈說些廢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