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泱和藥無非。
兩個人嘴上,沒有一句實話,聊起來卻是相談甚歡。
這讓本以為兩人會再次打起來的觀眾們,倒是有些意外。
慧心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很是自然走過來,對兩人點點頭,接著隨便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塊兒。
翻過來,確認沒有字跡后,就拿著石塊離開了。
之前還說要跟魏泱聯(lián)手解決藥無非的模樣,現(xiàn)在一時間,倒是有些‘你好我好大家好’。
魏泱心里暗道:
“佛宗的人,果然和太乙清宮的神棍一樣,面上功夫一個比一個足,最起碼,每個人出門在外,不是仙風(fēng)道骨的,就是有個不錯的皮囊?!?/p>
不過也是。
不然這兩個地方的人,在凡俗間,怎么會比其他宗門的人出去,更受歡迎,也更被信賴。
以及……
禍國妖僧,還有神棍當(dāng)國師之類的,不少也是因此而出現(xiàn)。
至于慧心。
雖然看起來,和一般的佛宗弟子并不一樣,但既然是佛宗弟子,正常反而顯得他尤其不正常。
藥無非就看著慧心來了,又走了。
感覺有些神奇。
“這位倒是和我想的,有些不同,魏姑娘的朋友和魏姑娘一樣,都很有趣?!?/p>
魏泱:“……”嘔——
內(nèi)心大吐特吐。
表面上,魏泱只是點點頭:
“不怎么熟,只是見過幾次,具體性格我也不是很清楚……現(xiàn)在還剩下兩個石塊,藥公子有什么想法?”
藥無非對魏泱和慧心的關(guān)系,并不在意,他只是覺得慧心身上有種很神奇的氣息,讓他不由得有些注意。
不過只是神奇和奇怪,并沒有讓他產(chǎn)生警惕,那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藥無非笑笑,一手伸出,很是有禮的模樣:“若非必要,我不喜對女子觸手……魏姑娘,請?!?/p>
魏泱沒有動:“若是我取走了有字的石塊,到時候怕是有人會覺得,我這名額是藥公子讓來的,來得不正當(dāng),我雖不在意,但也不喜歡平添麻煩?!?/p>
藥無非思索半晌。
看了眼地上的石塊,再看一眼魏泱,略過表情難看的葉靈兒,有些想笑。
他可是元嬰期。
哪怕只是初期,哪怕只是剛突破沒多久,也不是幾個筑基期可以對付的。
李青竹在石塊上刻字的舉動,看似隱蔽,但實則不過是小手段。
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有字的石塊是哪一個,沒有直接出手,結(jié)束這場無趣的戰(zhàn)斗……
純粹是不想太過展顏罷了。
剛剛讓魏泱先選擇——
藥無非覺得,主要是給人一點希望,不然以后被人知道,會被人說‘以大欺小’。
至于魏泱會不會選到真的石塊兒……
不論是哪個石塊在他手上,都只會是刻了字的那一個。
刻字,磨滅字體。
隨手的事罷了。
藥無非嘴角勾起,看似滿不在意的搖搖頭:
“無礙,魏姑娘先選就好,不論最后是什么結(jié)果,我都欣然接受。
雖然千金閣派我來參加比賽,希望我拿到名次,但的養(yǎng)父在閣里還有些勢力。
他們背地里如何無所謂,面上是不敢隨意為難我的。”
說著,藥無非面露無奈。
就好像,他本來不想來,來到這里后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迫的一樣。
就好像,剛剛幾乎廢了小武的行為,不是來自他的本心一般。
對藥無非這一如既地的喜歡裝模作樣,魏泱心中嗤笑一聲,恨不得撕下他這張?zhí)搨蔚哪樒ぁ?/p>
奈何實力不足。
最后魏泱也只能假裝信了藥無非的話,違地的隨意夸獎了幾句,看向兩人腳下。
兩個大小幾乎一模一樣的石塊,安靜躺著,等待著有緣人的選擇。
墨小巨這個時候才重新出現(xiàn):“小泱泱,選靠近你的那個,那個是有字的?!?/p>
魏泱回道:“怎么?終于想起我我來了?”
墨小巨看了眼自己旁邊,被自己追著跑累個半死,不管怎么戳也不愿再飛起的月王蝶,不說話,假裝自己不存在。
“你哦,月王蝶不是你的玩具,你要和它玩兒,怎么也得悠著點,不然你看以后它還樂意跟你玩兒不?!?/p>
墨小巨小聲“哦”了一聲,接著放大聲音:“就選靠近你那個,小泱泱,那個有字!你信我!”
魏泱自然是相信的。
只是——
魏泱看了眼藥無非,對墨小巨道:“墨小巨,你信不信,不管我選擇什么,有字的石塊兒最后都會在藥無非手上?!?/p>
墨小巨一聽就明白了:“他要作弊?!”
聽著聲音就是氣呼呼的。
結(jié)果魏泱還得安撫他。
藥無非這個時候再次道:“怎么了,魏姑娘?一個選擇而已?!?/p>
一聽這話。
剛剛還需要魏泱安慰的墨小巨,頓時炸了:“他!他!是不是!在!挑釁!我——?。?!小泱泱,揍他!不,放火燒他衣服!讓他裸奔??!”
“……”
別說。
還真的挺想看這一幕的。
讓藥無非這樣的人,在大庭廣眾下裸奔,這人怕是要氣得的當(dāng)場一口血噴出來,然后這一幕從此成為他此生都忘不掉的心魔。
“……”
嘶——
心動了,怎么辦?
這般想著,魏泱卻是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靠近自己的石塊兒。
拿起后。
她慢慢將石塊兒翻起,面朝向觀眾的方向,要讓所有人看見石塊兒上到底有沒有字。
就在這時,墨小巨忽然大喊:
“小泱泱,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作弊!他把字磨掉了!現(xiàn)在有字的石塊兒,在不要臉男人的手里??!”
魏泱自然知道。
在藥無非提出這個所謂的“和平”的方法后,她就再清楚不過藥無非想用的手段。
不過。
魏泱余光,瞥著拿起另外一個石塊兒的藥無非。
藥無非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也跟著一起將石塊兒面朝觀眾翻開。
他的眼底,是滿滿的‘天下盡在我手’的驕傲。
也是一種絕對的自信和傲氣。
魏泱嘴角緩緩勾起,在自己手中的石塊兒即將翻開的瞬間的,手中倏然用力。
石塊兒剎那被粉碎。
引起觀眾人一聲聲驚疑的呼喊。
魏泱側(cè)身,面朝忽然不動的藥無非道:“既然藥公子要我做決定,我的決定是——
我手里的石塊兒,是我不要的。
我要的,是藥公子你手里的這一個石塊!
藥公子,還請翻開石塊兒吧,讓我看看,我做出的這個決定……
是對,還是錯?!?/p>
藥無非的眼中,映出魏泱臉上燦爛的笑容,看著是那么眼熟。
就好像不久前還志在必得的他。
“哈。”
藥無非忽然笑出,接著就是止不住的一連串的笑聲,甚至得的彎下了腰,眼角帶淚,如同瘋魔。
這一幕讓葉靈兒臉色很是不好,她不由罵了一句:“勾引人的狐媚子賤貨,是沒有見過男人嘛?”
一旁有人聽到,目光驚詫,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距離葉靈兒的位置遠了些。
“哈哈哈!”
藥無非終于止住笑:“魏姑娘,很久沒有人這樣跟我玩弄小心機了,我也真的很久沒有如此笑過了,你真的跟我一直想的一樣,真的很有意思?!?/p>
看似是夸獎。
其中卻句句是滿不在乎,仿佛魏泱的行為是小孩子玩耍,全然都是笑話。
魏泱卻毫不在意。
一個元嬰期對一個筑基期,還能是什么態(tài)度?
更何況。
小心機又如何。
在此刻,有用,就是大用。
魏泱滿不在乎,只是示意藥無非將他手中的石塊兒翻開。
藥無非好似是有些無奈,搖搖頭。
接著,很是隨意將手中的石塊兒,展示給所有人。
觀眾們的驚訝,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怎么沒有字?”
“就兩個石塊兒了,一個沒有字,一個有字,剛剛魏泱當(dāng)著我們的面粉碎的石塊兒沒有字,那藥無非手上的這個,分明應(yīng)該寫有字才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李宗主出錯了?”
“你不要胡說八道,李宗主什么修為?要我說,排除不可能,就只剩下一個原因——參賽弟子里,有人作弊!”
“……你才是不要胡說八道,你說有人作弊,那作弊是為什么了?”
“當(dāng)然是為了拿到帶有石塊兒的字跡——?。 ?/p>
“呵呵,想明白了?如果有人作弊,怎么會到最后,沒有任何一個弟子拿到有字的石塊兒?!?/p>
“那,那你說,這事是怎么回事?”
“哦,我也不知道。”
“???”
“我當(dāng)然不知道,我要是能知道,有誰能在這么人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我還能在這里站著?你就閉嘴,安靜等著吧,這事情不對勁,宗主們自然有辦法解決,用得著你我在這里擔(dān)心,胡思亂想?!?/p>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這幾個字,這弟子沒有說出來,但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大家腹誹幾句,卻也不得不說,這人說得很有道理。
弟子們的話,上面的宗主們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在場能當(dāng)宗主的,都是活了不短時間的老狐貍,一個個都有滿滿的心眼子。
魏泱和藥無非兩個人手中的石塊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都一清二楚。
藥老好像終于睡醒了一樣,從躺著的姿勢變?yōu)樽?/p>
“喲,怎么這都結(jié)束了才有這些好戲看?我以為一開始就該動腦子,搞小動作了來著,我都等睡著了?!?/p>
面對對生死已經(jīng)不是那么在意的藥老,哪怕話語間已經(jīng)往放飛自我的方向邁步,也沒有人敢說什么。
藥老摸摸胡子:
“不過,現(xiàn)在看來確實有些不好弄啊,按我說的,就公平一點,既然所有人都沒有拿到有字跡的石塊兒,就全都沒有名額就好了嘛,畢竟我也是魏泱師傅,也不好偏頗?!?/p>
話落。
五老怪沒忍住譏諷道:“這叫公平?”
經(jīng)過煉丹比試,魏泱是確認有一個名額的。
千金閣的這個藥無非,就登場了這一次,要福壽秘境,只有靠著擂臺賽得到名額。
藥老看似各打大一板。
實則不管,就已經(jīng)是偏心。
五老怪話音剛落。
藥老側(cè)目:“不公平嗎?來,你說說,大家拿到的石塊兒既然都沒有字,那就是沒有名額,哪句話哪個字不對,你說個一二三出來,讓老頭子我心服口服?!?/p>
問題是。
你的不公平不在石子上,在魏泱已經(jīng)有名額、藥無非沒有名額這件事上?。?/p>
但這件事,和剛剛擂臺上的一幕,從表面看,并沒有什么聯(lián)系。
就藥老的做法上講,就單指剛剛發(fā)生的事講。
藥老確實是‘公平’的。
五老怪嘴巴張開又閉上。
最后身子往后一靠,閉目休憩,不再看讓人覺得心塞的東西,也不準備再說一個字。
藥老嘆息:“果然還是年輕人尊重老人,不像羅屠,要是我跟他這么說,他高低得狡辯一下,不成功就自己下手,打的所有人說他得的對,小五啊,你不錯,別跟羅屠學(xué)壞啊。”
五老怪閉著眼睛,聽到這些話。
眼皮子猛地一顫。
想睜眼,又想起自己剛剛才閉上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瘋狂亂轉(zhuǎn),最后終于恢復(fù)平靜。
幾個宗主見五老怪沒反應(yīng),互相對視幾眼。
似是憋笑。
又像是在哭泣……就是嘴角的弧度方向有些不對。
五老怪:我今天就不睜眼了,你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這地方,終歸沒有我站立之地!都是羅屠的錯!羅屠,我與你不共戴天?。。?/p>
羅屠:“?”怎么感覺有人在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