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玉嬌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理由。
“玉嬌市長,你也知道,我剛來,對邊城的同志都不熟悉。加上城投的工作又很重要,所以,我只能用這么簡單直白的標準來衡量。”
直到這時候,衛(wèi)江南才伸手請她落座。
“請坐吧?!?/p>
衛(wèi)江南辦公桌對面有兩張椅子。不過眼下擺放的位置剛好反過來,并沒有對著辦公桌而是背向辦公桌。兩人坐下后,正對著墻壁上掛的城區(qū)圖。
“玉嬌市長,你是女同志,性格謹慎小心,這一點我能理解。不過,工作還是不能馬虎。城投我交到你手里,那就一定要干好?!?/p>
衛(wèi)江南的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這幾年邊城的情況是比較復雜,我們很多同志都心里忐忑。但我還是要說,僅僅只懂得明哲保身的干部,肯定是不合格的?!?/p>
“組織和人民將這么重要的擔子交到我們手里,我們就只能向前,不能逃避?!?/p>
眼見此事已經(jīng)無可推脫,易玉嬌也只能靜下心來,切入到工作層面,點頭說道:“市長教導得是,我虛心接受批評……既然市長把城投這個重擔交給我,那我建議,把孟廣海同志請回來?!?/p>
“孟廣海同志是哪位?”
衛(wèi)江南問道。
易玉嬌說道:“老孟就是城投公司前任總經(jīng)理,召勇輝以前給他當過副手。后來,市里把老孟調到政協(xié)那邊去了,現(xiàn)在老孟是政協(xié)委聯(lián)委的主任?!?/p>
委聯(lián)委全稱“委員聯(lián)絡委員會”,是政協(xié)下屬的專門委員會。級別倒也是正處級,不過實權方面,和城投總經(jīng)理自然是沒有什么可比性。
“這位孟廣海同志,是個什么情況?”
“老孟為人還是比較正直的,我以前在下邊區(qū)里工作的時候,和他共事過一段時間,對他算是比較了解的。我們市里的城投公司是2004年成立的,老孟是第一任總經(jīng)理兼黨委書記。城投在他手里,發(fā)展得還算可以,至少沒有那么多壞賬呆賬,搞的幾個工程也都如期完工了?!?/p>
“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氣不好,比較暴躁。和以前的萬宏德市長不太搞得來,和萬市長公開頂撞過兩次,召勇輝趁著這個機會,把他給擠走了?!?/p>
“他對城投的工作很熟悉,又是城投的老領導,我認為,如果把他調回來的話,對于迅速穩(wěn)定城投公司,是有好處的?!?/p>
衛(wèi)江南伸出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稍頃,說道:“既然玉嬌市長推薦他,我看可以。不過,老孟調回來,暫時只能擔任黨委書記兼副總經(jīng)理,城投的總經(jīng)理,還是要辛苦玉嬌市長暫時兼任一段時間?!?/p>
“而且,城投的具體工作,你也不能當甩手掌柜,必須切實過問?!?/p>
易玉嬌明白,衛(wèi)江南這是要把她徹底綁上自已的“戰(zhàn)車”。盡管易玉嬌是非黨領導干部,但她那個副市長不是假的,除了城投,還有其他分管領域。
衛(wèi)江南“抓住”了她,就等于把她分管的那一塊也都抓在了手里。
作為代理市長,毫無疑問,衛(wèi)江南的目標是很明確的,那就是一定要想方設法在市政府這邊樹立自已的權威。
那么,從她這位“最弱”的女副市長開始著手,無疑是十分正確的方法。
“堅決服從市長的指示?!?/p>
易玉嬌不再遲疑,當即表態(tài)。
衛(wèi)江南隨即把曾超叫進來,讓他馬上打電話,請孟廣海過來一趟。
曾超急忙答應。
運氣不錯,孟廣海正好在市里,沒有去下邊縣里調研,接到曾超的電話,老孟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新市長為什么突然要召見他。
貌似他現(xiàn)在是政協(xié)的干部。
疑惑歸疑惑,老孟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市委二號樓市長辦公室。
孟廣海四十六七歲的樣子,六年前他擔任城投第一任總經(jīng)理的時候,不過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想干一番事業(yè)的年紀。工作上兢兢業(yè)業(yè),城投在他手里,發(fā)展得不錯,確實起到了很積極的作用。
當然,鑒于城投的性質,一些鍋他也是要背的。
“市長好,玉嬌市長好!”
衛(wèi)江南笑著起身和他握手,兩人相互打量。
“廣海同志,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向你請教?!?/p>
衛(wèi)江南很客氣地說道。
孟廣海急忙說道:“市長千萬別這么講,不敢當……市長有什么指示,盡管吩咐。”
“真是請教……玉嬌市長跟我講,廣海同志是城投第一任總經(jīng)理,想必對城投的工作是很熟悉的。你看這里,民俗風情園……這個項目,我查過資料,是06年立項的,計劃把部分老街改造成民俗園。我昨天實地去看了,現(xiàn)在成了爛尾工程。民俗風情園沒搞起來,拆遷的老街居民也沒有安置好,部分居民現(xiàn)在都還住在臨時安置區(qū)?!?/p>
衛(wèi)江南指著城區(qū)圖靠近北郊的位置,說道。
“我想知道,這個項目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四年時間過去,還沒有搞好,直接變成了爛尾工程?”
孟廣海雙手一攤,直截了當?shù)卣f道:“沒錢了?!?/p>
“這個工程是在我手里搞的,當時得到了省里的支持,還有一家民營的旅游公司參與進來,籌集了五個多億的資金。按照原有規(guī)劃,三年時間就能完工?!?/p>
“但是后來,08年的時候,我被調走了,召勇輝接手。在他手里,五個多億的資金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就折騰完了,資金鏈斷裂,后續(xù)工程就沒辦法進行下去。和我們合作的那個陽光旅游公司,也因此負債累累,目前已經(jīng)到了破產(chǎn)的邊緣?!?/p>
“市長,我也不是在落井下石,但我還是要說,召勇輝那個人不行。他私心太重,只顧著自已撈錢,工作一點都不負責?!?/p>
“我離開城投的時候,民俗園項目,移交到他手里,還有三個多億,都是已經(jīng)到位的資金。按照規(guī)劃,如期完工是沒有任何問題的?!?/p>
“硬生生被他搞黃了?!?/p>
“這個人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