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不羨仙,幾個丫頭著急地跟上來。
見薛檸在李長澈懷里,互相對視一眼。
“李公子,薛姑娘今日怎么過來了?我們家夫人與少將軍呢?不是說去洛家了么?”
李長澈抱著薛檸進入明間,面無表情吩咐,“去燒熱水,煮姜湯,準備炭火?!?/p>
丫頭們訓練有素,也聽李長澈的話,各自散去忙碌。
李長澈將她放下來,撫了撫她的發(fā)頂雪粒,讓她先去換身暖和的衣服。
薛檸張了張唇,想說什么,又沒敢開口,只垂著腦袋進了內(nèi)室。
內(nèi)外兩室隔著一道屏風,她從箱籠里翻出一件鵝黃的短襖和一條淡綠色的長裙。
剛剛許是被洛文鈞與蘇瞻氣狠了,這會兒心口的傷有點兒撕扯發(fā)疼。
她捂著胸口,差點兒沒站住,身子靠在衣柜上,臉色發(fā)白。
李長澈聽到內(nèi)室動靜,“需不需要幫忙?”
“不……不用?!毖幰Я艘Т剑銖娬酒鹕韥?,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怎能讓他一個大男人幫她換衣服,本想叫個丫頭進來,想想還是算了,“我自已可以的?!?/p>
沒一會兒,這不大的閨房里便暖意融融。
薛檸換好衣服從內(nèi)室出來。
李長澈已脫了斗篷,一襲藍色長袍端坐在玫瑰椅上,氣質(zhì)矜貴清冷,周身上下散發(fā)著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場。
他掀眸看來,薛檸登時渾身不自在。
別看他現(xiàn)在只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李公子。
但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同蘇瞻一樣,仕途通達,步步高升。
將來掌管天下刑獄,手握大權(quán),又帶兵理政,成為人人敬仰的李督察。
她尷尬地坐在羅漢床上,看著李長澈接過丫頭手里的姜湯,忙道,“李公子,我自已來。”
李長澈淡淡地看她一眼,將姜湯遞過去。
薛檸見姜湯已經(jīng)不燙了,咕嚕咕嚕一口喝完,把湯碗遞給那丫頭。
那丫頭也懂事兒,接過湯碗,扭身出去,還將房門也帶上了。
李長澈眉眼淡淡,看向她,“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薛檸一噎,先前在洛家,她被蘇瞻那話逼得確實有點兒沖動。
如今思來想去,實在不知要怎么開口。
可她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夸下了???,若最后再食言,只怕蘇瞻又要到她面前嘲諷一番,說她又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做戲。
天可憐見,她為了遠離他,已經(jīng)快將自已的里子面子都丟盡了。
如今還得厚著臉皮求到李公子面前,讓他娶了自已。
“怎么不說話?”
薛檸露出個尷尬的淺笑,抬起頭來,看向男人那張得天獨厚的俊臉。
男人生得實在俊美,尤其是那雙灼灼的桃花眸,看人時,實在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又小心翼翼移開了視線,緊張地咽了咽喉嚨,“之前李公子說要對我負責的話,可還算數(shù)?”
李長澈挑起眉梢,“嗯?”
薛檸生怕他嘲諷自已反復無常,羞愧地紅著臉,“那次我中了纏情香,與公子在馬車上……公子那會兒被我親了……”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可又實在找不到理由與他談婚論嫁。
畢竟那次纏情香,是她與他唯一能拿出來說道的親近了。
而且這還是她頭一次沒經(jīng)過長輩,自已與男人議論自已的婚姻大事,到底有些害羞的。
李長澈見她停了聲音,鼓勵道,“繼續(xù)說?!?/p>
薛檸輕輕“啊”了一聲,看向男人深邃的眸子。
他看起來極為清冷,說起被她親了的事兒,男人臉上也沒有半分波動,薛檸總感覺自已自作多情,有點兒氣餒,“說什么?”
李長澈道,“你不是想對我負責?”
薛檸一愣,臉頰瞬間浮起兩片紅暈,“我——”
她從內(nèi)室出來前其實就想清楚了,今兒無論如何也要將李長澈拿下。
為了讓蘇瞻徹底死了那條讓她做妾的心,她哪怕是先與李公子做一對假夫妻也沒什么。
等日后她嫁到李家,蘇瞻也與秀寧郡主成了婚。
她也就可以同李公子和離了。
想到這兒,薛檸心里再次燃起希望,“所以,李公子,我還能對你負責么?”
又擔心他心里顧忌她是個狗皮膏藥,不肯答應,她又乖巧道,“你不用擔心我會賴著你不走,我們成了親后便在人前做一對假夫妻,人后便做兄妹,只等蘇瞻與秀寧郡主成了婚,我便與你和離,到時,我定會走得利利索索干干凈凈的,將你的正妻之位還給你……”
李長澈長眸深斂,“和離?”
沒想到她竟已經(jīng)想得那般長遠……
薛檸生怕他會像蘇瞻一樣,厭惡自已的倒貼與主動,“你放心,我一定會和離的?!?/p>
李長澈心下一苦,沉默了一下。
薛檸就知道沒人會答應她這樣的無理請求。
更何況還是河間李家,那樣的高門士族,她便是打著燈籠也難嫁進去。
她從未想著高攀任何人,只想早日擺脫蘇瞻而已,與李長澈和離后,再不再嫁也不重要,她會尋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做一個小生意,了此殘生。
她苦笑一聲,呼了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笑道,“我也只是隨口一提……李公子不答應便算了……我……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李長澈薄唇微啟,“你嫁給我,只是想擺脫蘇瞻?”
薛檸咬唇,“嗯?!?/p>
不知為何,在李公子面前她總是要比在蘇瞻面前輕松自在許多,“我不想給他做妾?!?/p>
李長澈又問,“你不喜歡他?”
薛檸怔怔地點點頭,“不喜歡?!?/p>
李長澈道,“好,我答應你。”
薛檸失望的“哦”了一聲,反應過來男人說了什么,眼眸又瞬間亮了起來,“那我們何時能成親?”
她有點兒急切,急于擺脫侯府,擺脫蘇瞻。
當真是片刻也不想再看到蘇瞻看輕她的模樣。
她要攬著自已的夫君,告訴他,她薛檸說到做到,說不嫁他便不嫁他。
見少女眼里清凌凌的,李長澈微微一笑,縱然心底酸澀,卻也想得清楚,她說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哪怕她心里還有蘇瞻也沒關(guān)系,能娶她,便已是老天對他最大的眷顧,至于她說的和離,日后再說也不遲。
只要他好好待她,夫妻間沒什么感情不能培養(yǎng)。
哪怕這樁婚事是他手段卑劣搶來的。
他也會想盡法子,將蘇瞻從她心底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