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瞧見陸昭寧,就想到顧珩,想到被抓進(jìn)刑部的丈夫。
她冷著一張臉,只差開口趕人。
“世子夫人,你想帶走我府上的蘇姨娘,這是不可能的?!?/p>
陸昭寧微笑著回。
“蘇姨娘傷勢嚴(yán)重,我與弟妹帶她去醫(yī)館治傷,既全了弟妹的孝心,也成全夫人您的名聲。”
丞相夫人眉頭一皺,“我的名聲?”
陸昭寧態(tài)度真誠。
“是啊,您下令將蘇姨娘杖責(zé)至此,而相府眼下庶務(wù)繁多,怕是顧不上她的后續(xù)照料,這萬一傷勢惡化,亦或者發(fā)生什么意外……夫人,您只怕負(fù)不起這個責(zé)?!?/p>
丞相夫人忽地露出笑容,可目光依舊冷然,顯然的皮笑肉不笑。
她正要發(fā)難。
“世子夫人,是覺得我相府遭難……”
話說一半,就聽陸昭寧忽地話鋒一轉(zhuǎn)。
“但若是這蘇姨娘出了相府,是死是活,那就是她自個兒的造化,和夫人您沒有分毫干系了?!?/p>
聞言,丞相夫人臉色驟變。
這陸昭寧,是暗示她什么?在外面除掉蘇氏?
“世子夫人,你這等心思,林婉晴可知曉?你此次前來,不是來幫她們母女的嗎?!?/p>
陸昭寧站起身,莞爾一笑。
“我與弟妹積怨已久,不過是來瞧瞧她有多狼狽罷了。丞相夫人,我這便告辭了?!?/p>
她前腳剛走,丞相夫人陰沉著臉,吩咐仆從。
“蘇氏那邊,無需攔著了。她想去哪兒去哪兒。死在外面最好。”
“是,夫人?!?/p>
……
陸昭寧帶走蘇姨娘,并未把她帶回侯府。
一來婆母不會同意。
二來,把人養(yǎng)在外面的別院,能派人更好地保護(hù)蘇姨娘,同時將其作為牽制林婉晴的“人質(zhì)”。
林婉晴不反對。
反正別院不需要她找,保護(hù)、照看姨娘的仆婢,也不需要她花銀子。
安頓好蘇姨娘,林婉晴跟著陸昭寧一同回侯府。
馬車?yán)?,林婉晴還是忍不住問。
“你怎么知道我姨娘的事情?!?/p>
她之前明明讓錦繡通知的婆母。
陸昭寧語氣平靜,“錦繡去戎巍院求助時,我也在,故而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林婉晴低著頭,拳頭緊握:“婆母呢?她既然知道,卻什么都沒做嗎!還是她讓你出面……”
陸昭寧避重就輕。
“母親她……或許有自已的考量。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林婉晴冷聲自嘲。
“我看她就是自私!怕惹麻煩!”
侯府那些人的嘴臉,她算是看清了,遇到事兒,一個都指望不上!
可想而知,一旦父親被問罪,侯府會如何對她,肯定想法設(shè)法要把她休棄!
她必須為自已謀求退路了!
林婉晴努力平復(fù)下來。
“我也想找到父親的贓款,但我不知它們被藏到何處?!?/p>
連刑部都找不到,她怎么有這本事?
陸昭寧緩緩道,“相府哪些地方重要,又有哪些人深得丞相的信任,這些你總該清楚?!?/p>
林婉晴點(diǎn)頭。
“我明白了。不過……你為什么要幫我?換句話說,你想要什么?”
她篤定,陸昭寧絕不是仇將恩報的人。
陸昭寧朝她揚(yáng)唇一笑。
“我想幫世子,僅此而已?!?/p>
這理由,林婉晴暫且不疑有他,心里卻劃過一絲酸楚。
她原以為,陸昭寧嫁給世子,必然不幸,可如今卻見他們相敬如冰、互相幫扶,不像她和長淵……
父親被抓進(jìn)刑部兩天了,長淵一直待在軍營,不曾對她關(guān)懷一二,更別說幫忙救助了。
今日姨娘出事,她才意識到,自已沒有能夠依靠的人了。
林婉晴調(diào)整好情緒,語氣沉重。
“為了我跟我娘,我一定會找到贓款!”
……
侯府。
顧母在內(nèi)室小憩。
菊嬤嬤小跑進(jìn)來:“老夫人,世子夫人去了相府?!?/p>
顧母當(dāng)即睜眼,坐起身。
“她去湊什么熱鬧?!”
菊嬤嬤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一稟告,顧母面露不悅。
“真是閑的!”
晚間。
顧珩下值回府。
陸昭寧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巨細(xì)無遺地告知他。
“世子,真的要靠林婉晴去尋那些贓款?”
她派出那五百精銳都找不到,何況林婉晴。
除非林丞相告訴過她,但這不可能。
顧珩姿態(tài)放松,寬袖如云,一舉一動都沾染著謫仙氣息。
他緩緩道。
“本就沒想讓她費(fèi)心。”
陸昭寧蹙眉。
聽起來,怎么像是毫無計劃?
但緊接著,她腦海中靈光乍現(xiàn)。
“世子,你該不會……已經(jīng)安排好‘贓款’了吧?!”
顧珩玉眸寧和,定定地注視著她。
“夫人,你要記住,對付那些卑劣詭詐之人,就得比他們更卑劣。”
陸昭寧面色凝住。
“可這不是栽贓嗎?”
顧珩的眼神晦暗不明:“栽贓,是誣告陷害。我不過是將事實(shí)擺出來?!?/p>
陸昭寧皺緊了眉頭。
“我還是覺得此事……萬一被發(fā)現(xiàn),豈不是功虧一簣?”
顧珩語氣溫和。
“放心,此事已得皇上首肯。何況我已有安排,你只需牽制住林婉晴。比起刑部找到的贓款,林婉晴找到的,更顯真切可信?!?/p>
陸昭寧抿了抿唇,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