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寧走到老太太跟前,蹲下身,為她整理蓋在腿上的狐裘,柔聲道。
“天涼了,孫媳擔心祖母的身子,特來侍疾?!?/p>
“這怎么行?!”老太太不同意。
她一個行將就木之人,娘家又失了勢。
侯府里沒什么人關(guān)心她,包括自已的親兒孫。
本以為要在西院一隅了此殘生,可自從昭寧嫁進侯府,這孩子沒少往她這兒跑,為她制藥膳,陪她聊天解悶。
她能活到現(xiàn)在,多虧昭寧。
所以她真心喜歡這孩子,不想拖累了人家。
老太太勸她:“趁著年輕,早些生個孩子,才是要事。我這兒不用你費心?!?/p>
陸昭寧故作傷心,“祖母不喜歡孫媳嗎?不想讓孫媳陪著您嗎?”
老太太趕忙解釋。
“這是什么話?我巴不得你天天待在西院……”
話至此,她忽地話鋒一轉(zhuǎn),忙問:“是不是長淵欺負你了?若是如此,祖母定不輕饒他!”
陸昭寧略有動容。
侯府上下,也就老太太真心愛護她。
她笑著搖頭,“沒有?!?/p>
即便她否認,老太太還是心知肚明,慈祥地撫摸她頭發(fā)。
“也罷。那就住下吧,想住多久住多久?!?/p>
戎巍院。
顧母才得知兒子昨晚去了聽雨軒,又聽說陸昭寧去了西院侍疾,一時怒不可遏。
“把二少夫人請來!”
沒用的東西,連自個兒男人都留不住,得好好提點提點她了!
兩炷香后。
陸昭寧來了。
顧母沒讓她坐,擺明了要立規(guī)矩。
“你可知,我為何找你?”
陸昭寧垂首。
“兒媳愚鈍,還請母親明示?!?/p>
砰!
顧母一拍茶案,厲色責罵。
“你怎么做人妻子的?
“兩年了,還沒和丈夫圓房,我若是你,都沒臉邁出門去!”
阿蠻氣急。
要不是怕給小姐惹麻煩,她早就抓住顧母扇幾巴掌了!
小姐為什么沒和顧長淵圓房,侯府難道不清楚?
陸昭寧抬起頭來,神情無辜。
“母親,是您說,要讓嫂嫂先懷上長孫,還要我莫要用腌臜手段和嫂嫂爭。您忘了?”
顧母臉色一僵。
她之前是這么說過。
但此一時彼一時!
“婉晴要生,你也得生!開枝散葉,當然是兒孫越多越好。今晚,你無論如何都得留住長淵,把房圓了!”
陸昭寧眸中拂過一抹冷色。
“母親,牛不吃草,強按頭也沒用。我想,這個道理,您應(yīng)該比我更懂?!?/p>
顧母越發(fā)氣惱。
“長淵不喜歡你,你就不能投其所好嗎?
“像你這樣怨天尤人,不從自已身上找原因,怎能得到夫君的寵愛!要怪,就怪你自已不爭氣!”
阿蠻的拳頭咔咔作響。
這死老太婆!
顧母還要繼續(xù)責罵時,突然聽到陸昭寧悠悠地道。
“杏花巷?!?/p>
聞言,顧母的瞳孔猝然一縮,手抓緊了椅子扶手。
“你!你都知道什么?”
陸昭寧莞爾一笑。
“母親,您放心,兒媳的嘴很嚴?!?/p>
看著她那笑容,顧母竟覺得脊背發(fā)涼。
杏花巷里住著的,是侯爺?shù)耐馐摇?/p>
這個秘密,只有她和心腹婢女知曉。
畢竟,在外人看來,她和侯爺無比恩愛,羨煞旁人,她怎會讓一個外室來打她的臉?
她跟侯爺有約,他在外面如何,她可以不管,但決不能讓別人知曉,更不能帶回府里。
杏花巷那個女人藏得很好,侯爺做事也謹慎。
陸昭寧怎么會知道的!
顧母死死盯著陸昭寧。
方才她訓斥陸昭寧的那些話,好似利箭,全都插回她自已身上……
陸昭寧笑容溫順。
“母親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便去西院伺候祖母了?!?/p>
“站住!”
顧母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既然你這么閑,侯府的那幾間鋪子,還是交給你打理?!?/p>
阿蠻又急了。
侯府那些鋪子現(xiàn)在虧空了,就把爛攤子甩回給小姐,出力的是小姐,享福的他們,哪有這樣的道理!
陸昭寧不假思索地應(yīng)下了。
“是,母親?!?/p>
這算是她們各退一步。
婆母不干涉她侍疾一事,她則幫侯府打理鋪子。
不過……
陸昭寧低頭時,眸中透著股勢在必得。
到她手里的,就別想再拿回去了!
“母親,父親的壽宴,是否需要我?guī)兔Γ俊?/p>
顧母求之不得。
即便侯爺說要節(jié)儉著辦,但宴請丞相這等身份的人,花費可不少。
“你既有這份孝心,那就全權(quán)交給你來辦?!?/p>
陸昭寧領(lǐng)命。
“母親放心,定辦得熱熱鬧鬧?!?/p>
屆時,必是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