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家老太太面上笑容凝固。
顧母情緒激動,“珩兒!”
為了一個女人,還是個已經(jīng)和馬夫有了首尾的女人,珩兒這么狠心?
顧珩嗓音清潤,聽起來十分恭謹(jǐn)。
“法不容情。外祖母,您是要自已去官府坦陳罪行,還是我差人送您去?”
老太太眼神發(fā)冷。
她這個外孫,的確做得出這種事。
當(dāng)年他那恩師犯了錯,他都沒有一絲留情。
顧母擔(dān)心母親入獄,立馬訓(xùn)斥顧珩。
“這是你外祖母!她都是為了你啊!你怎么忍心!她這么大年紀(jì),你難道真要把她送官嗎!”
榮家老太太慈笑著,反問顧珩。
“珩兒,你最是在意侯府名聲,外祖母不怕坐牢,只怕這事兒鬧大了,你父親寵妾滅妻、逼得世子夫人去借種一事,也都藏不住了。
“這樣的代價,你付得起嗎?”
顧母趕忙附和。
“是啊珩兒!你想清楚,可不能因一時之氣,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 ?/p>
這會兒,就連忠勇侯都站在她們這邊。
他也怕,到最后惡名都堆到他頭上了。
“珩兒,不能報官!”
陸昭寧眼神微涼。
這便是老太太的高明之處了,幾句話,就輕松逆轉(zhuǎn)了局勢,把公爹都拉入她的陣營了。
緊接著,就是她了吧?
果然,榮家老太太越過顧珩,側(cè)面瞧著陸昭寧,笑里藏刀。
“外孫媳婦,我們都是做女人的,這名節(jié)對女人多重要,不需要我贅述吧?
“即便這事兒非你主動,但悠悠眾口,不可能都是一個說法。
“你還年輕,不曉得人心險惡。
“一旦背上私通罪名,你,乃至你娘家,以后在這皇城都將再無立足之地了?!?/p>
顧母趕忙接話,“珩兒,你這是在逼陸氏去死啊?!?/p>
按照老太太的設(shè)想,這會兒,陸昭寧就該跪下來,央求世子不要報官了。
卻不知,陸昭寧根本未曾失身于那馬夫。
就算要報官,于她也沒任何損失。
陸昭寧站出來,微笑著詢問。
“外祖母,我很敬重您。這件事,您說該怎么辦才好?”
見她被自已說動,老太太慈眉善目地開口。
“只當(dāng)東院今日不曾發(fā)生什么,如何?”
然而,聞此言,陸昭寧立馬義正言辭地駁斥。
“外祖母,我敬您是長輩,可您方才這話,實在叫晚輩寒心。
“您口口聲聲為了世子,卻明里暗里威脅他,還要受害之人背上私通罪名。
“您所謂的解決之策,就是以我一人的犧牲,換取你們握手言和?
“難道就因為我出身低微,沒有強勢有力的娘家,就合該被您這般侮辱,這樣隨意對待嗎!
“您既知女子名節(jié)重要,卻算計我借種于他人,如今卻要我忘記……”
“放肆!”榮家老太太臉色陰沉。
她素來是高高在上,沒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這陸氏,竟如此不識好歹!
陸昭寧毫不畏懼。
“敢問外祖母,若今日遭遇此等不公對待的,是您的女兒,您的親孫女,您還會同意如此處理嗎?”
榮家老太太面色冷漠。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懂得顧全大局。
“我榮家教養(yǎng)出的女兒,當(dāng)以夫家利益為先,絕不會像你這樣,只顧自已,不為自已的夫君委屈犧牲!”
陸昭寧莞爾一笑。
“如此說來,即便是您的至親遭遇此事,您也不會計較,覺得她就該吃下這虧,是嗎?”
榮家老太太語氣決絕。
“當(dāng)然。
“若一人的犧牲,能換得皆大歡喜,有何不可?”
左右她的女兒和孫女,都不會遭遇這種事情。
要怪,就怪這陸氏母族沒勢,沒靠山。
陸昭寧好似怒極反笑,對著忠勇侯和顧母道。
“父親,母親,外祖母方才說的話,您二位可記下了?”
顧母不明所以。
她瘋癲了?
忠勇侯懂得取舍,“既如此,那便以和為貴?!?/p>
反正吃虧的不是他。
陸昭寧轉(zhuǎn)而朝著顧珩行禮。
“世子,我沒什么要說的了?!?/p>
顧珩那玉眸深邃如淵,凝望著她。
“不需要她們向你賠不是么?!?/p>
陸昭寧還未回答,榮家老太太一聽這話,炸了。
“想要我給她賠不是?不可能!”
這陸氏本就配不上珩兒,珩兒何必這樣護著!
趁此機會休了不是更好?
顧珩反問:“外祖母仍然覺得,您沒有錯么?”
“我沒錯!即便我錯,也是錯在太關(guān)心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情!你以為她就不愿意?那馬夫身強力壯,她說不定多樂在其中,你瞧瞧她脖子上那些……”
“外祖母?!鳖欑衩C然打斷這話。
他直視老太太,寒玉般的雙眸,散發(fā)點點涼意。
“若真正遭遇此事的,是您的親孫女,您也能說出這種話么?!?/p>
霎時間,榮家老太太渾濁的眼睛一瞇。